狱警们当然也有自己的食物,之前柜子里放着的面包巧克力棒什么的只能算是零食,要是没了可以申请无人机补给——没错,这座监狱的待遇就是这么好。
因为没有几个狱警愿意到内区值岗,过跟囚犯一样的生活。监护方似乎想通过提高狱警们在内区的待遇,让他们更主动的进来轮值。
——不过这显然没什么用。
伽云星上的居民人均富裕,就算现在伽云高层**,那也至少曾经富过。对这样的工作福利还看不上眼。
这些柜子里的食物们的结局一向是无人问津的度过保质期,然后被机器人集中清理掉。但今天则不同,它们终于达成了它们生产出来的意义——被海德拉里的某个犯人吃掉了。
不过西瑞尔可不想因为零食吃完了这种事去申请补给,平白引起其他狱警们的注意。
他只能建议某个饿到差点把他啃了了家伙记得去食堂。
二号闷闷的应了一声,估计是觉得被凶了,小心翼翼的瞅了青年两眼。
西瑞尔完全没注意到。现在才刚六点出头,他还可以睡四个小时。
他说完那句话就不想管对方了,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也不在乎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眼一闭被子一盖,直接就睡着了。
而另一人安静的待了会儿,听着屋子里清浅平缓的呼吸声,缓缓站起来,在床边坐下。
床上的人没过多久就睡熟了。也许是个人习惯,松软的被子盖住了青年的下半张脸,露出的漂亮眉眼放松的舒展开。显得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一样。
像个过冬筑巢、但又对周遭毫无防备的迟钝小鸟。
二号看了片刻,伸手碰了下差一点也被埋在被子里的耳朵尖。
青年动都没动一下。
他收回手,困惑的皱起眉,想了片刻,被格式化的脑袋里仍然空空如也。
只有‘必须跟在这个人身边’的想法,好像被强硬植入的一级指令,哪怕在被外来数据深深影响的现在,依旧牢牢占据着这幅躯体,几乎成为本能。
救他,把他带走。这是他们的……
——可是,要带到哪里去?
二号发了几分钟呆,默默在床边边上躺下。
想不起来了。还是陪‘主人’睡觉吧。
*
玩家们所说的大会,时间定在了傍晚。
西瑞尔又一次迟到了——他低估了内区监狱的复杂程度,也高估了自己认路的能力。
事实上,因为这个被归属于密室逃脱类的副本,系统地图开局便处于待解锁状态。而由于西瑞尔和其他玩家们截然不同的身份,直接导致他手里的地图跟其他人完全相反:
作为狱警去过的外区,大部分地方在地图上都被擦亮了。内区则只有窄窄的一条线,也就是他上次摸黑偷偷潜入监狱里参加玩家会议时走过的那条路。
至于身为囚犯的其他玩家,地图上关于外区的部分一片空白,反倒是内区部分,简直一个赛一个的精准。
聊天框里就有Heaven发来的手绘地图。虽然能看出来对方已经尽量画得很简洁了,但由于监狱里堪称一团乱麻的构造,辨认起来还是有点麻烦。
碍于收到这份地图的某个方向感极度差劲的某人,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放风时间五点结束。西瑞尔六点从哨所出发。
他照旧使用了那张隐身道具。哨所里,其他的几个狱警同事们两个在打桌球,一个在健身,还有一个在后备室里练习打靶。
没人注意到与监狱连接的操场大门竟然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诡异的开了又关,并且还有一个同为狱警的小叛徒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进去。
这次和上次不同,时间不再是深夜,走廊顶部的灯也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但青年实在是个路痴,监狱内部建得也跟蚁穴没什么两样,再加上玩家们出于安全而选定的、离狮子的势力范围最远的会议地点——
等西瑞尔找到那儿,动员大会已经开始了。
监狱里只有狭窄的一串串连在一起的牢房。但大多数都被关在这里的囚犯们拆掉了墙面,粗暴的扩建成了更加宽阔的房间。
毕竟这群觉醒者们就算只是心血来潮想打个群架玩玩,那么点地方,恐怕干起架来连胳膊都抻不开。
如非必要,狱警们并不会深入监狱内部——就算真有一定要进来的时刻,最多也不过是押送闹事的犯人进禁闭室反省罢了。
出于狱警和犯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互不干扰协议,再加上这里并不存在监控,倒是一直没有人发现这群家伙对监狱内部的改造工程。
玩家们选择的地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西瑞尔按着地图上的路线去到那儿的时候,宽阔的足够充当大会场所的房间里,已经装了不少人。还有人在门口守着,以防狮子的人偶然间路过这片地方。
随便看上一眼,内区几乎一半以上的犯人,竟然都在。
大会已经开始了。也许能称之为演讲台的最前方,站的居然是三棵树。他看起来并不适合这个职位,手里甚至还拿着几张稿子,明摆着是对着写好的稿子在念。
不过架势倒是摆的挺足,因为人外向社牛,照着读也读得慷慨激昂。
偶尔还嘴瓢说错几个字,‘台下’的囚犯似乎没注意到,甚至还隐隐有听进去了的意思。
西瑞尔从隐秘的角落摸到玩家们旁边。Heaven看到了他,将青年往人群后拉,“你来了。”
西瑞尔嗯了一声。
他们正前方,就是正在鼓动其他囚犯跟他们一起越狱的三棵树。玩家们站的地方算是幕后,除了正在演讲的三棵树外,所有人都戴着用于遮挡面容的宽大斗篷。
也包括西瑞尔,他在进来的时候,就被守着门的玩家塞过来一件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斗篷。
“……所以,我们做下了这个决定……”
“……朋友们!难道你们甘心一辈子待在这座监狱里吗,不如大家一起……”
三棵树还在说。
他讲着讲着,语气逐渐干巴。再社牛的性子也耐不住天生不会演讲的嘴,但好在终于还是讲完了。
诡异的是,效果居然还不错。
有很多人的情绪的确被调动了起来。有被说动的犯人站起来,大声道:“没错!我们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被关在这狗屁地方!”
“艹他的,那些高层嘴巴一张就把人抓进来!把他们牛的!”
“老子不爽很久了!老子要出去!!”
但也有保持质疑的人:
“嘁,说的好听,越狱这种事是那么容易的吗……”
“天真的家伙们。”
“这太危险了……”
西瑞尔抬眼,在对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前几天被绑架到哨所的岩羊,那天明明嘴上说着玩家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功的他还是来了,身边还坐着一位女性觉醒者;还有二号,西瑞尔在前不久刚把他拉进玩家群聊,并让他记得参加今天的会议。
对方听话的来了,虽然脸上满是‘他是谁’‘刚刚讲了什么’‘他来这儿干嘛’的迷茫感。
在西瑞尔看过去时,二号迅速抬头,只是在一堆同款斗篷人中没能找到熟悉的青年。
在被他发现前,西瑞尔及时把目光收了回去。
要是不这么做,他总感觉以那家伙混乱的行为逻辑,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跑到这边来了。
除了这两个熟人,在因为是否应该支持玩家们的计划而吵得面红耳赤的觉醒者们当众,还有第三个人。
——是王蛇。
狮子极度厌恶犯人们有离开监狱的想法。大会地点既然远离了狮子的势力范围,那么自然,就会在王蛇的阵营内。
这个人既然默许了大会的存在,又自如的坐在台下听完了玩家宣扬自由的演讲,应该也是想要离开监狱的。
但他表现得却过于从容。
在周围人或激动或嘲讽的态度下,仍然含笑看着台上台下的热闹。苍白的、阴郁的脸隐没在众人身后的阴影里,整个人莫名有种晦暗潮湿的气场,让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很快注意到了来自他人的视线,眯眼朝玩家这边看来。
不是在搜寻目光的主人。而是笃定就是他一般的,直直看向藏在一众玩家身后的青年。
西瑞尔又有一种被什么凶残的冷血动物盯上的错觉。
那只蛇。那只叫瑟琳娜的蛇。
似乎就躲在他身后,又用那冰凉坚硬的蛇鳞蹭着他的脚踝、后背。带来不知道是被威胁,还是被亲昵的错乱感。
但对面能看见精神体的觉醒者们依然态度如常,吵个不停。于是青年就知道,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他收回视线。
对视的目光错开后,也许是心理作用,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
西瑞尔忽视掉了那点不适感,把注意力挪回到目前的战况上来。
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之中,有人大声道:“要是我们参与你们的计划,你们拿什么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有玩家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刚迈出一步,却被Heaven拦下。
Heaven看向提出质问的那名囚犯,冷冷道:“我们为什么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想离开这里的,大家一起想办法。连执行计划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的人,就继续待在监狱里。”
“我们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建议。没人有义务保护别人。”
那名囚犯一愣。
其他吵吵囔囔的犯人们也跟着安静下来。
这几句话说的格外不近人情,但就是因为这样,倒显得比那些假大空的承诺真实得多。有了Heaven的这句话,对面近百名的觉醒者顿时意识到,原来这群人说的打算越狱,不是口头热闹而已。
这群人想来真的。并且已经有了打算了。
大会上气氛沉默几秒,又有人问道:“好,我相信你们是真想出去。不过——”
“你们要怎么离开内区?”那人摆明了不相信这个计划的成功性,“那道合金墙,就先不说能不能轰开了;墙上的监测系统怎么搞定?”
“中控系统在哨塔五层,没有狱警手里的磁卡,根本关不掉。那东西一旦发现墙体遭到破坏,会直接向议会高层发送警报……”
听到这里,西瑞尔就知道,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他走到Heaven旁边,将斗篷上宽大的帽子拉下,露出一张台下的囚犯们无比眼熟的脸。
迎着所有人震惊到恍若原地石化的脸,青年抬手,坦然打了个招呼:“嗨。”
此刻,无数犯人在心里爆出一句粗口。
——艹。这越狱大会,狱警怎么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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