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号那组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灰雾将这条信息反馈回来时卫左还以为是自己感知出错了。
他再三确认，得到的是相同的结果。
“怎么了小队长？”
何文见青年站着不动，一脸担忧地凑了过去。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领队的程行野听见动静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我们回去看看。”卫左顿了下，补充道，“只是回去看一眼，不会耽搁太久，他们四个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正准备反对的7号悻悻闭嘴，他其实同样隐约觉察到了那时的氛围不正常，只不过不想完全听比自己年轻的10号指挥，他可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现实也算有点成就，如何能事事听一个小年轻的指挥……
7号心道：“现实里被吃软饭的小白脸压一头就算了，游戏里可不能再被压一头！”
到底是无限世界测试服的新手保护期让玩家有了抵抗力。
副本里受到的伤害和疼痛减半，副本里死亡不等于真实死亡，这两点足以养出一大批“心态特别好、充满自信且不怕死”的玩家。
卫左不知道7号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他解释只因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会同何文一样“听话”。
他不想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
“走。”
丢下一个字，卫左走到了何文前面。
然而众人走了没两步，打头的卫左忽然抬手示意后面人停下。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扶上腰间匕首，声线冷冽。
“有东西来了。”
此时五人周围已被半灰半白的雾气包围，爬满藤蔓的茂密树林、湿润的落叶和厚厚的苔藓在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充满了湿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
腥味。
这股腥味实在浓郁得过分，哪怕有防毒面具，五位玩家仍然不同程度地闻到了味道。
7号条件反射举手扇风祛除气味。
8号也在扇风，还在心中埋怨了一句：“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程行野与何文看起来没被腥味影响到，没有多余动作。
嗅觉最灵敏的卫左唇角下压，好半天才按住让五八屏蔽自己嗅觉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没有起风的情况下，有人注意到四周树木的叶片正微微颤动，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不安的信号。
这片阳光难以触及的原始森林里的氛围突然变得缓慢又沉重。
周遭愈发安静，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不久前还想同10号抬杠的7号缩了缩脖子，又伸手擦去额头细密的冷汗。
他并未发现自己头顶上方，有一条挂在树梢上的细长红蛇正吐着信子，摇摇摆摆地往下落……
站旁边的程行野看到红蛇，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恰在这时，雾气反馈回来最新信息。
卫左瞳孔骤缩，握住匕首的手一瞬用力。
“卧槽——”
7号的尖叫声极具穿透力。
其他人还没看清7号头顶上方的东西，提前一步感知到危险的卫左转身，猛地掷出匕首。
一点寒光掠过，锋利刀刃重重划破空气精准刺入蛇身，将其钉死在7号身后的树干上。
7号声音戛然而止。
他浑身抖如筛糠，瞪大到极限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对面的10号，仿佛在看什么恐怖的怪物。
卫左手腕一转，匕首青冥回到他手中。
“都别动，有蛇。”
这简单五个字像是打开了危险的开关，一阵微妙的沙沙声打破宁静。
何文出于本能想将卫左护住，但命令在前，他只能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一分钟。
两分钟。
……
越发清晰的沙沙声使气氛犹如凝固了一般，紧张而压抑。
一阵微风吹过，众人看见雾里出现晃动的影子。
在玩家们或惊恐或平静的注视中，数不清的色彩各异的蛇自四面八方蜿蜒而出，爬得快的蛇开始准备发动攻击，它们慢慢抬起身体，使自己身体前半部分逐渐呈垂直状……
卫左握着匕首的手指略微收紧，脊背绷直。
谁也不曾留意到他脚下凭空出现了一层薄冰。
7号再没有心思去害怕10号方才毫无预警的狠厉动作，他死死盯住周围，呼吸急促，头脑发昏，后背衣服迅速被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
这么多蛇，就算毒不死他，一蛇一口也足以送他去死。
又过了一会儿，疑似通晓人性的蛇群一点点逼近气势渐弱的人类，眼中闪烁着狡黠凶残的光芒。
死亡，似乎近在咫尺——
“没事了。”
无任何预兆，卫左忽地收起匕首，声音一如既往冷静、平和。
接二连三受到惊吓，精神高度紧绷的7号下意识反驳道：“你疯了？什么没事了？你没看见这儿这么多蛇吗？！”
卫左并未直接回应，抬脚踹向身侧离他不过十厘米远的一条蟒蛇。
“咔嚓——”
一声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后，直起前半身的蟒蛇只剩贴合地面的蛇身。
更奇怪的是，那蛇身断裂处不曾流出半滴血。
“都一样。”又踹了一条蛇后，卫左言简意赅道。
发现蛇群的那一刻，卫左便已做好了使用大面积冰封的准备，只是之后使用时身边还有玩家，他为避开玩家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7号目瞪口呆。
他颤抖着抬手指向对面的青年。
“你、你、你到底……”7号实在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明明上一刻还是生死危机，他甚至都已经做好接受死亡惩罚的准备了，却忽地峰回路转，危机莫名解除，好似刚刚不过是一场噩梦。
那段人与蛇无声对峙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局面怎么就从危险变安全了？
7号满脸痛苦地抓住头发，大脑更加混乱。
“开玩笑的吧？难道我现在在幻境里面？还是说我穿越到未来了？中间失忆了？那些蛇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不是都没动吗？为什么？”
许久没说话的8号看看自言自语的7号，又看看浑身透着从容的10号。
他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发生了什么？
蛇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它们又是何时变成这副模样的？
一个又一个问题围绕着8号，他同7号一样抓住头发进入半癫不癫的状态。
卫左看着神志不清的两人，不解地歪了下头。
疯了？
“他们的防毒面具是不是坏了？”卫左能想到的二人发癫的原因只有他们防毒面具坏了，吸入过多瘴气导致神经受损。
“可能是那股腥味。”
自始至终没慌过的何文不动声色地收起道具。
他的能力和道具基本都与火有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在原始森林这种地方使用。
“腥味。”卫左皱眉。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意外吗？”
何文没说是不是：“太巧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们准备返回调查15号一组时出现，任谁都会多想。
“是太巧了。”卫左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先前认为我的一个猜测很荒谬，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我刚才想起来那个领队说我们最多只能在无还山谷里存活三天。”
“如果只有三天，那第一天有小组团灭也不是什么特别不正常的事情。”
卫左下颚微抬，嗓音冷淡：“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了，你去让他们两个清醒点。”
何文让人清醒的方式简单至极。
片刻后，先清醒的8号揉了揉肩膀，趁机摸到卫左身边：“10号哥、不，10号大佬你是参加过先行者培训吗？咱能加个好友吗？我进这个副本前也报名参加培训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在基地碰面呢！”
很有眼力见的8号试图抱上10号的大腿。
“抱歉。”
卫左对8号没什么恶感，却也没什么好感。
被果断拒绝的8号并不失落，继续喋喋不休描述自己能给10号带来的助力，活像推销商品的推销员。
“你在干什么？”
武力帮助7号清醒后的何文一转头就看见7号想撬他墙角，立刻走过来按住对方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我家小队长脾气好，不代表我家小队长养的狗脾气也好。”
8号闭嘴了。
他困惑的眼神在10号与1号之间来回打转。
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对不起对不起……”恍然大悟的8号连忙弯腰道歉，“懂了懂了，我不加了，不加了，1号哥你别生气了哈，我真没那意思，我先走了。”
卫左不懂8号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想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何文摸了摸下巴，他倒是猜到一点8号的想法。
虽然感觉自家小队长不懂这些事情，但为防止未来被算账，他出声辩解了一句。
“我们两个都是直男。”
8号疯狂点头：“嗯嗯嗯你们都是直男，我懂我懂我都懂，直男嘛，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直男了。”
何文：……不，你根本不懂。
“我真是直男，他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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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错了，是一整天都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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