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并未使卫左心生怯意。
他脚步不停地来到009。
009房门大敞，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可哪怕早早闻到血腥味的卫左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清楚屋内情况的那一刻，他的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情况比想象中还惨烈。
通常来说，如果遇到非正常死亡，死亡现场的出血量、血迹形态等，往往是判断受害者死亡方式的重要方法之一。
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比如现在的009。
天花板、地板、各种家具……每一处地方都有干涸的暗色血迹。
卫左站在门口，找不到一个房间里可以落脚的地方。
所以最后他没有进去。
“人偶和尸体呢？”
找了两圈没找到花臂和三个人偶，卫左问。
“尸体在床上，不建议你去看，这间民宿的人偶就跟熊孩子一样，下手完全没有轻重，只管自己开心。”
五八说得很委婉。
卫左正要开口，其他玩家走了过来。
挤到门前的老王愁眉苦脸地说：“这地板和家具还好打理，天花板不好弄啊！再说都过去一晚上了，血都干了，就我们几个人，没个两三天绝对弄不干净！”
看着混乱的房间，同样觉得棘手的阿红忘记了男友的叮嘱。
她附和道：“对啊，民宿里有没有清洁剂都不知道，那被子什么的，手搓不知道要搓多久！”
“唉……”
“唉……”
两人齐齐叹气。
走廊一下子安静了。
良久，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们先分配下任务吧。”
“我可以解决。”
说分配任务的是短发女学生，在和好友眼神沟通后她们一致决定先与其他玩家合作。
而说可以解决的是卫左，在和自家系统五八于脑海中沟通后，“热心肠”的五八当即提出它有个一键清洁的能力。
卫左选择相信五八，可其他玩家并不知道他有外挂。
因此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面前一直戴着口罩、显得神秘莫测的青年身上。
“请问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阿黄。
他刚才也在头疼清理的问题，虽然无限世界有道具的说法，但清洁类道具确实很少见。
另一边，卫左回忆了下新手攻略上有关游戏技能和道具的部分，确认有清洁类道具后便认真解释道：“我有可以清洁房间的道具，一分钟时间就能打扫好这里。”
五八说的是一键清理，可他还是贴心地给五八留了一分钟。
得到答案的阿黄暗暗深吸了口气。
还真有啊。
“请问您的道具可以转卖吗？或者清洁结束后我们付积分给您。”
说话的是短发女生，她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不论怎么样，都不能白拿。
其他玩家的想法也差不多。
都是下过多次副本的老玩家了，谁也不愿意白占便宜。
尤其是去占一个迷雾重重的人便宜。
被关注的卫左陷入沉默。
转卖？
积分？
玩盗版游戏的他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啊？
思考片刻，卫左云淡风轻道：“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短发女生立刻接话道：“对您来说或许是一件小事，但对我们来说，无功不受禄。”
闻言卫左看了眼短发女生，随后又看向她背后低着头的长发女生，直到对方没忍住抬头与自己对视时，他才继续开口。
“副本里玩家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介意帮助有需要的人。”
抢在女生说话前，他补充道：“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之后的几天里就麻烦各位认真遵守规则，不要明知故犯，自作聪明。”
花臂男自作聪明，自讨苦吃，最后还连累其他人跟着受罪。
卫左对这种人向来是敬而远之。
短发女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好友偷偷扯了下衣角。
她话音当即一转。
“那就麻烦您了，多谢您的慷慨相助，您是个好人。”
发现事情没有回转余地，其他玩家纷纷当起了复读机。
卫左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当然，不是那种特别好的，只是一个比较喜欢乐于助人的好人。
“你们先下楼，我清理完就下来。”
不知道五八会用什么方式清洁房间，卫左打算给它创造一个相对独立的施法环境。
被下“逐客令”的玩家们十分自觉地转身朝楼梯走去。
卫左默默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才出声：“五哥，可以了。”
黑雾浮现。
009眨眼间就被黑色雾气填满。
五八打扫房间时，走在最前面的老王已经到一楼客厅了。
小情侣刚到一楼楼梯口。
两个女学生落在最后，且与其他人隔着一段足够长的距离。
短发女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她将脑袋偏向同伴，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说花臂真的是因为违反规则死掉的吗？还有那只白猫，我总觉得它已经死了。”
长发女生点头。
“不行啊，你这点头我搞不懂你的意思？”
长发女生无奈地低声说：“十有**是因为违反规则，这种副本里的npc没必要给我们错误信息。”
“白猫我也不能确定，我先前没敢告诉你，那个人从进入副本第一天就带着非常重的死亡气息。”
短发女生眼神古怪。
“死亡气息？”
“他是活人吧？”
长发女生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语气意味深长。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远离他，不论他究竟是什么，他的危险是毋庸置疑的。”
与此同时，卫左忽然感觉脊背一凉。
他不明所以地把围巾收紧了点。
“打扫完了。”
五八的声音响起。
接收到信号的宿主抬手鼓了鼓掌，之后夸夸系统：“五哥真厉害。”
一人一统一边聊天，一边朝楼下走去。
守在楼梯口的老婆婆看着青年从容下楼，目光很是复杂，心中已有猜想的她不死心地问：“你们打扫完房间了？”
“您可以上楼去检查检查。”
丢下这句话，卫左就去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再次变成乐于助人“街溜子”的他好死不死又撞见了小情侣说话。
二人跟昨天一样，讨论了一些有关于现实世界的事情后就腻歪在了一起。
空气中漂浮着粉红色泡泡。
“人类谈恋爱时都这么……甜蜜吗？”
没谈过恋爱的五八大受震撼。
“不甜蜜为什么要谈恋爱？”
卫左随口吐槽了一句，目光紧紧盯住前方不远处的碰瓷老大爷。
老大爷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时不时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犹豫了会儿，卫左偷偷跟在了老大爷身后。
这一跟，他来到了前往三楼的楼梯附近。
楼梯依旧被彻彻底底地封锁着。
走廊里太安静，以至于哪怕老大爷只是小声自言自语，也被卫左听得清楚。
“没打开就好，没打开就好……”
老大爷一边说一边往兜里掏东西。
不多时，他拿出一支毛笔。
毛笔看着与现实世界的毛笔没什么区别，但当毛笔在墙壁上书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沾墨，毛笔却画出了红色的线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壁上绘满符文。
卫左看不懂那些繁复晦涩的咒文，只好求助五八：“五哥，他在画什么？”
“一种很老的诅咒，作用是通过诅咒这个途径来镇压需要镇压的东西。”
“镇压？三楼有什么吗？”
五八沉吟半晌，道：“为了公平，在出事前我不能提前去检测三楼的数据。但根据我对这种诅咒的了解，三楼的东西多半是类似于人类世界的贞子的灵异。”
“也就是诅咒类灵异。”
“这种灵异解释起来很复杂。总结下就是害人的不是灵异，而是诅咒，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卫左神情若有所思。
“它如果跑出来，我们都会死吗？”
他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五八迅速否认道：“无限世界不可能存在我解决不了的诅咒，其他人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及时救助而死，但你绝对会活下来。”
卫左没吭声，他看着还在绘咒的老大爷，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镇压诅咒。
镇压。
诅咒。
凡事都会有意外。
就在卫左探寻三楼时，今天刻意避开了他的短发女生立于客厅落地窗旁边，仰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玩家们吃早饭时她曾看见雨停了。
不久后甚至还出了太阳。
但不知何时，铺满天空的乌云再次将阳光遮挡得无影无踪。
隔着窗户听外面的声音有些模糊，却能清楚地看见树木枝叶在不断晃动，以及……从未知地方朝这边蔓延过来的白雾。
“滴答、滴答……”
数以万计的水珠从天而降。
雨，又开始下了。
身在走廊的卫左不知道又下雨了，却能感觉到民宿里的氛围在变化。
他以为风雨将至。
然而第三天结束、第四天结束，直到第五天早晨结束，都没有再发生任何诡异事件，至少卫左自己没遇见任何麻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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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雨虚晃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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