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柯骂了句“滚”。
西里恩仍是那句话，这是他的副本，要滚也应该是洛柯这个假公济私的五号审判者滚。
两人没面对面，空气里却依旧火药味十足。
缩在洛柯怀里的卫左眨了眨眼。
他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很是紧张。
到底什么样的“疯子”能让洛柯这般警惕？又为什么……
虽不曾见过西里恩但屡次听别人提及此人的卫左生出微末的好奇，自何文与室长后，他又一次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不过最终讨厌麻烦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卫左不希望与更多变态相识。
卫左眼睫低垂，继续安安静静待在洛柯怀里。
“五号审判者。”
同样一身西装的男人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桃花眼中兴趣盎然。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玩家能将你迷成这样。”
西里恩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洛柯的背，似是要穿过他看到被藏住的卫左。
“光是私自拿走副本控制权这点，已经足够我将你送进一级审判厅。”
来之前西里恩已从管理员口中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本想调出副本记录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玩家把五号审判者迷得晕头转向，跑到他的地盘谈情说爱，却没想到五号审判者居然连副本控制权都拿走了。
若他并非六号审判者，而只是高级npc，恐怕早被洛柯赶出自己名下的副本了。
“与你无关。”
洛柯牢牢护住卫左，不给西里恩一丝一毫看见卫左脸的可能性。
活像个费尽心思和老婆结婚后害怕老婆被外人看见的小心眼丈夫。
“这次是我的错，我自会去领取处罚。”洛柯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怀里人肩膀，银色瞳孔里满满都是卫左，“现在请你打开副本通道，我要送他回去，否则我只能强行送他回去了。”
西里恩眯了眯眼。
真碍眼。
这副似乎与那位玩家关系匪浅的样子，真碍眼。
尽管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西里恩一向奉行个人**至上，看不顺眼就搞破坏。
“我听管理员说，被你缠着的玩家叫卫左。”
西里恩唇角扬起一个虚情假意的弧度：“卫左小少爷，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知道你身边这个人不是玩家，更不是人类，是本质与玩家站在对立面的高级npc吗？”
洛柯眉头紧皱，当即反驳：“不是所有高级npc都会站在玩家对立面。”
他强调：“我从未主动针对过玩家，我过去只站在规则那一边。”
西里恩并不回应洛柯的话语，他问那些只是想引起卫左的注意力，让他和自己说话。
“玩家与npc的恋爱不会有好结果。”西里恩目光微闪，开始与正暗戳戳开副本通道的洛柯争夺副本通道的开启权。
卫左奇怪地看了眼洛柯。
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西里恩怎么会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彼时洛柯忙着抢夺副本通道开启权，没注意到卫左困惑的眼神。
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卫左已开口澄清。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
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的音色，如飘然落下的雪花。
西里恩心脏仿佛被猫爪挠了一下。
来不及思考灵魂深处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熟悉感是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护食的洛柯喝止：“你想死？”
“你们没谈恋爱，你是以什么立场阻止我？”
西里恩看洛柯更碍眼了。
“他的狗。”
洛柯说得云淡风轻。
卫左难以置信地抬头。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的西里恩亦惊讶了一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洛柯抓住机会抢过副本通道开启权。
为防止西里恩出手干扰，他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只仓促低头亲了亲卫左的发旋。
【恭喜玩家卫左】
【副本主线任务已完成】
【本局表现结算中……】
【结算完毕】
【无限世界评分：10星/10星】
【副本评分：1星/10星】
【队友评分：7星/10星】
【综合评分：6星/10星】
【最终评价：……谈恋爱不要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谈可以吗？我们普通npc也是有尊严的，请玩家提醒您男朋友下次替您选好副本，如果您男朋友下次还有资格选择副本的话。】
【MVP次数：1】
【获得奖励：五号审判者的礼物（无限世界无权查看审判者的个人行为，请玩家自行查看）】
回到现实的卫左看着游戏面板陷入沉思。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觉得他和洛柯在谈恋爱？
努力思考半天无果，卫左关上游戏面板环视四周，他这次进入副本前是在卧室，回来后也在卧室。
“可以和我说话了。”
取得发言权的五八张口便是道歉。
卫左也不阻止，一边坐在床边翻看无限世界新发的邮件，一边听五八真情实感地忏悔自己因为嫉妒对他说了重话……
“你嫉妒他什么？”卫左关上游戏面板，弯腰解袜夹时淡淡地问道。
五八不假思索回答：“他轻薄你，我要杀他，你替他求情。”
卫左解袜夹的手一顿。
卫左从未有过嫉妒这种情绪，加上他那几乎没有的感情经历，他其实不怎么能理解五八嫉妒的原因。
五八看出了这点。
迄今为止没人比它了解卫左。
“因为我爱你，卫左。”五八放慢语速，它很长一段时间没直接表达过它对卫左的感情了，它试图让卫左看到自己被爱意和妒意填满的心脏，“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太亲近，不想看到别人亲你任何地方，不想看到你偏向别人。”
五八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它选择停在这。
它不想暴露太多，怕被厌恶。
半晌，五八谨慎地补充：“我尊重你的意愿和想法，不会随便阻拦你和别人交往。”
卫左一语不发，慢条斯理地脱着袜子，细密卷翘的睫毛落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
“他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狗，却亲了你。”
五八竭力证明自己的嫉妒情有可原。
“我是你的狗，狗保护主人，驱赶和杀死冒犯主人的野狗是理所应当。”有前车之鉴，五八语气听着不算强硬，可细细品味，便能发现话语中暗藏不容反驳的狠意。
“我是家犬，他是野狗，我应该更重要。”
五八到底没说出那句你应该偏向我。
卫左不解其意，顺着说：“你确实更重要。”
“可你替他求情。”
五八汲取教训没敢提高音量。
听到这，卫左终于在混乱的毛线团里找到一根线头。
他确实不善言辞，只能直白地说出事实：“当时我第一个想法是你会不会因此违反和平协议。”
五八闷住了。
卫左面前它往往与人类差不多，甚至比绝大多数人类更小气和多疑，还有……自卑。
是它主动找到卫左。
也是它强行绑定对方。
是它一意孤行不管不顾地纠缠住了卫左，他们之间是它强求的缘分，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任五八曾经再肆无忌惮再傲慢狂妄，遇见卫左后也与恋爱中患得患失的恋人没有任何区别，它无法不担心不怀疑不焦虑。
它在卫左面前有一颗人类的心脏，这颗心脏上刻满一个名字——
卫左。
“你不相信我吗？”卫左从五八长久的沉默中察觉到问题，开口询问。
五八不语。
沉默有时与默认无异。
“除非必要，我不会撒谎，你在我这里的确是比好朋友更重要的存在。”卫左赤足踩在暖融融的羊毛地毯上，声线平静，“我不像你，总是不够诚实，是个烦人的坏东西。”
迄今为止没人比五八更了解卫左。
它无话可说，它笑着说：“不是不信你。”
“是我爱你，卫左。”
向来比卫左更擅长甜言蜜语的五八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满腔情意，不知怎么告诉对方它的嫉妒它的愤怒它的负面情绪，是因为爱。
卫左抬头看向天花板，眼中茫然一闪而过。
某种程度上他比五八更像非人类。
“其实你不需要明白这些。”
不需要明白我的嫉妒，不需要明白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需要明白我的爱并非纯洁无瑕的白色。
只需要继续待在天上当圣洁高贵的美丽月亮。
月亮无需懂红尘，月亮只需洒落月光，红尘自会去接。
“卫左，你真的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
五八很久没像今天这样正式叫卫左的名字，它太郑重，像在婚礼现场，在教堂里，对即将相伴一生的爱人与见证所有的上帝说出永恒不变的誓言。
卫左没说错，五八总是不够诚实。
它曾说过很多谎。
不过它也有特别诚实的时候，比如此刻。
三千世界，芸芸众生，五八永远只能看见卫左的身影，听见卫左的声音，毫不夸张地说，五八认为自己是为卫左而生，为爱卫左而生。
“我活着就是为了爱你，卫左，我爱你。”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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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我不像你，总是不够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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