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距离卫左住的地方有些远，在他步行前往食堂的这段时间里，只囫囵眯了会儿觉的程行野顶着一张森寒的死人脸摸进了太阳区。
卫左并未要求过程行野用什么方法找人，故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大清早的哥您这是干啥？”
双手捆在背后的青年语气惊恐：“咱在哪个副本里有过矛盾？我咋感觉大哥您很眼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程行野阴冷地看了对面青年一眼。
空气瞬间安静。
程行野继续翻看青年手机。
如他预料的一样，身处太阳阵营中的青年手机中有太阳阵营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程行野分别搜索了何文与夏不冬的名字。
结果只搜到夏不冬。
随手敲晕偷摸挣扎解绳的青年，内心各种嫌恶的程行野给夏不冬打去了电话。
几分钟过去，挂断电话的程行野记下号码后删除了通话记录。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在杀人灭口和再找几个人搅浑水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因担心自己开局就杀人给卫左带来麻烦，选择暂时留对方一条性命。
程行野带走了青年的手机和阵营徽章。
他接着找人时，卫左抵达了食堂外。
月亮区的食堂足有四层楼，能容纳上千人，里面不仅有月亮区本区的人，还有另外两区过来打探消息的人，不过由于阵营徽章的存在，星星区和太阳区的人看似无人在意，实则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他们。
两个躲到角落的别区的人时不时看向门外。
他们的直播间人数差不多，弹幕内容也很接近。
——很久没遇到三首领都是傻逼的情况了……
——两个第一天定下死士，一个选妃……这次不会第一周就首领全换吧？
——个人认为太阳区首领最傻逼，直接定好了五个死士。
——隔壁来的，星区首领定了三。。。
——月区首领究竟是怎么个事？
——去月区首领论坛和直播间看了看，全是没脑子的颜值观众。
——不是能截屏？没人在论坛爆照？
——某打赏一亿多的土豪在管论坛，禁止爆照。
——多少？？？
弹幕为“一亿打赏”讨论不休时，万众瞩目的月亮区首领走进了食堂。
或好奇或灼热或恶意……
无数富有情绪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一身黑的卫左。
卫左从4号那听说了群聊为他起矛盾的事情，因此早有心理准备会感应到恶意。
但饶是他准备再充足，也没想到除了恶意外自己还会感应到如此多的杀意。
杀意是比恶意更难出现的情绪。
对杀意更敏感更难以忍受的卫左强忍住寻找杀意来源的**，薄薄镜片下的黑眸一片幽寂。
跟随卫左进来的4号收到了一些嫉妒和怨念的视线，他不在乎这些视线，全身心放在前面径直朝楼上走去的首领大人上。
一步。
两步。
三步……
“喂！”
卫左走上台阶，即将来到拐弯的地方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明眼人都知道声音在喊谁，同清楚此事的被喊者却以对方没指名点姓为理由，没有任何停下与回头的打算。
卫左又往上走了一台阶。
“喂！叫你呢！你耳朵聋了？！”
拍桌子的声音与男人的叫嚣声同时响起，卫左终于停下脚步，转头，平静地看向叫嚣者。
人群自动分开，77等见过卫左模样想过去卫左身边的人被其他人明里暗里地挡住，数不清的看热闹的目光聚集在一高一低，周身气场相互碰撞、撕咬的二人身上。
“你在叫我？”
卫左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自然垂落。
“不然？难道我在叫鬼？”121很不喜欢卫左高高在上的样子，踏上众人自觉为他让出来的路。
“你找我有事吗？”
直到现在，卫左依然保持平淡如水、甚至堪称彬彬有礼的态度。
“你说呢？”
121把问题抛了回去，他不信先前那个死基佬4号没把群聊的事情告诉卫左，对自己眼中“装傻充愣”的卫左愈发不满。
哪怕对方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那种喷着香水翘着兰花指，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的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卫左指尖轻点两下扶手，眸光沉沉。
121停在楼梯处，抬头看着他，嗤笑一声。
“你搁这装什么傻？今儿凌晨拿着鸡毛当令箭叫大家伙出去的难道不是你？”121双手抱臂，打量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卫左，“啧，说实话，我挺好奇这第一周的首领究竟是根据什么选的？实力还是运气？不如你给我们展示展示你的实力，免得周三先被想当首领的追着跑。”
话音落下，卫左明显感觉到周遭有一部分目光变了味。
他敲扶手的指尖一顿，淡声道：“我不介意被人追着跑。”
立于高处的卫左扫视众人，字字清晰。
“只要，对方有这个命。”
食堂氛围凝固一瞬，121眯起双眼，立刻对卫左有了新的评估。
众人直播间弹幕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
——我嘞个乖乖，这和向全区宣战有啥区别？
——这才是我们事业观众该看的！可恶的颜值狗乱我道心！
——有点帅，就是直播间颜粉太多，很坏观感。
——666，就吹上了？说狠话谁不会？
——好奇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抗过121三拳吗？
——呃……建议这位首领待会儿杀鸡儆猴，否则……啧啧啧。
弹幕的看好与不看好没有对卫左和121造成分毫影响，只那些原本打算看戏顺手打开了直播间显示屏的人，眼底燃起了胜负欲。
“既然我们新任首领如此自信，不如先把口罩摘了让大家看看真容，免得到时大家认错了人。”说话的是一个原先与121坐一桌的男人，看起来他也对天降首领各种不满，语气相当阴阳，“您放心，我对首领的位置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藏头露尾的首领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无法让人信服。”
此话出来，不知是哪几人恶意地笑了两声，引得77等人黑了脸。
反倒是被阴阳的、身处风暴中心的月亮区首领自始至终无波无澜，冷淡得犹如高山之巅千年不化的积雪。
这时，121已经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严阵以待。
受群聊和77那些人的影响，他想象中的首领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草包，全然忘记了根据群聊总结的进副本原因，能进这个副本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善类。
所谓“选妃”，可能是对方用了某种精神控制。
“喂！你听到他说的话没？”
表面依然维持暴躁无礼的人设，暗暗开启精神防御道具的121一脚踏上台阶。
“遮遮掩掩的……你那张脸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难不成是丑到没办法见人了？”121学着卫左模样将手放在扶手上，鹰一般的双眼盯住上方，“是你自己摘，还是老子帮你摘？”
自进食堂起就没被121尊重过的卫左静静看了会儿121。
不知怎么，121被卫左看得心头火起：“你他妈摘不摘？好好一大老爷们磨磨蹭蹭的，你不会真是个恶心的死基佬吧？”
卫左没懂对方话语中的逻辑。
他看121，只有一个原因——121对他有杀意，且越来越浓。
同样生出杀心，开始思考何时处理掉121这个威胁的卫左抬手，不紧不慢地摘下口罩。
下一刻。
食堂与诸多直播间陷入近乎诡异的死寂。
离卫左最近的121瞳孔不受控地放大，他不合时宜地想起群聊里那些曾令他想吐的话。
121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男的长成这副模样？
发如墨黑，肤赛雪白，明明全身上下只能找到一处鲜艳颜色，但偏偏就是这一处应非常柔软的艳色叫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拔。
耳边安静得只能听见食堂外的噼啪雨声，121满脸恍惚地抬起腿，往上走了一个台阶。
他的直播间随着他的动作，重回热闹。
——这踏马真是人类？
——我服了之前也没觉得121长这么辣眼睛啊？
——和老婆对比，其他人长得有点恶心了……
——他还需要选妃？怕不是勾勾手指，周围的狗就眼冒绿光流着口水扑上去了。
弹幕飞速更新，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121一动不动注视着卫左，他心跳速度实在快得离谱，后背衣服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湿到黏在皮肤上。
卫左面色毫无变化，随手将口罩揣进口袋里后就转身准备上楼。
“喂。”
121低低出声，握住扶手的手掌全是汗水。
卫左转头看向男人：“还有事吗？”
“怎么样？”
吐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句后，121深深呼吸。
在卫左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视线中，努力克制却仍难掩急切和渴望、双眼发红的121舔了舔嘴唇，嘶哑着嗓子开口。
“怎么样才能……让你、陪我一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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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质疑、理解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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