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69号白骨监狱的天空乌云密布，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建筑物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
月亮区食堂里，白炽灯散发出的冷白灯光照在众人身上，堪称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有人咽了口唾沫，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身体不自觉往楼梯移动，不慎碰掉了放在桌子边缘的碗筷。
叮叮当当一阵响。
金属碗掉落在地的声音宛如雷电落下，叫人骤然惊醒。
也叫口出狂言的121清醒了过来。
“我、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有多荒唐的121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眼睛一个劲往卫左脸上瞅。
卫左面色如常，似乎那番极具侮辱的话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莫名其妙的，121一下火又起来了。
这人是个机器吗？什么情绪都没有？
121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随即双手抱臂，自上往下扫了一遍高处的青年：“你耳朵是不是不太好？我问你话呢，我有的是道具和积分，你都不用一直跟着我，只要陪我一晚……”
“啪——”
121话没说完，如毒蛇般冷不丁窜出的黑色长鞭，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众人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是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
待声音停止时再去看121，对方脸上、身上已然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不仅如此，连脚下的瓷砖地面都蓄起了鲜红色的血泊。
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
卫左居高临下沉默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苍白手指紧握黑色鞭柄。
众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镇住了。
谁都不知道卫左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鞭子，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动手的，他们只知自己反应过来时，121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
大家目光在卫左和121之间来回转。
有胆大的人仍盯着卫左的脸。
那张脸属实漂亮得过分，哪怕前几秒这张脸的主人才把一个人抽得满身是血，也依然无法让人停止下流的臆想。
甚至于，血腥味刺激了部分人的神经，让他们被阴雨天压抑的内心慢慢躁动起来。
被抽几下而已。
又没死。
真幸运啊那个人。
床上也会这么带劲吗……
阴暗潮湿的想法宛如滑腻的苔藓，顷刻间长满了一整颗心脏。
不少人看向卫左的目光变得更加热烈，而缓过劲的121扶住扶手重重咳嗽两声后，忽然笑了。
原来是有脾气的。
真他妈漂亮。
想搞。
过度的疼痛被麻木替代，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清醒还是不清醒的121仰头看向面不改色的月亮首领，表情极度亢奋，眼睛里是对方从未见过的污浊情绪。
“使点劲啊首领大人，你这快给我抽——”
说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接二连三的物体落地声。
食堂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马上就要被雨水淹没了。
卫左松开手，恶意制成的纯黑长鞭随之掉落。
有些渗人的画面出现了，那落在地上的长鞭化作细长的黑色河流，缓慢朝顺着鞭痕四分五裂的尸体流淌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高高在上的月亮首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时间无声流逝。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被仔细擦拭完，洁白依旧的手帕轻飘飘落下。
无言扫视了一圈食堂，卫左扶好眼镜，转身做出上楼的模样，鞋底好巧不巧压住手帕一角。
“个人认为，与各位相比，我只是一个比较怕死的普通人。”
噼里啪啦鼓点般的雨声中，卫左侧过脸，长睫顺势垂下，声音一如既往平淡、冷静：“不过我真诚地提醒各位，在面对我时最好还是——”
“谨言慎行。”
无人回应，所有人噤若寒蝉。
哪怕是隔着屏幕的直播间观众，此刻也打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很久以后，“黑色河流”将七零八落的121吞噬得只剩一副骨架，裹挟雨水的寒风呼啸着从大敞的食堂门钻进来，才陆陆续续有人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草……”
有人望着地面半干的血迹，欲言又止。
“脸长得带劲，人也带劲，能搞他一次这辈子其实也值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
又是一阵沉默。
与现实中可能出现的“误判”不一样，除开卫左这种只无限世界不认可的“正常人”，能进69号白骨监狱的大多都是现实世界与无限世界两边都不认可的非正常人，道德低下只是基础，更多的是穷凶极恶草菅人命的真罪犯。
卫左的警告只能让他们暂时冷静一会儿。
“再看看吧。”一个方才距离121较近的“坏学生”端起冷掉的粥喝了两口，砸吧着嘴说，“等其他区的也看到他那张脸再说，他们当中肯定有和121一样被迷得犯蠢的，让他们先试试深浅。”
“啧。”又是一口冷粥下肚。
“他太瘦了，感觉凶点会把他折腾散架，说不定还会哭。”
那人放下粥碗，拍了拍手，喟叹道：“说实话，就他那张脸，不在床上哭两下，着实可惜了。”
正在楼上吃早餐的卫左对楼下针对他的意淫一无所知。
他还挺费解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说出那种奇怪的话。
“他是个奇怪的人，还想杀我。”
“这座监狱本质应该是精神病院。”
归根究底，是在意121对自己有杀意这件事的卫左搅弄碗里的小米粥，笃定地对五八说。
“别管它是不是精神病院。”先前气得失语的五八阴森森开口，“下次再有人对你说这种话，你直接弄死他，你觉得麻烦就叫我来，不准像今天这样拖拖拉拉的。”
“也别管对面对你有没有杀意，只要他说出这种话，就该死。”
五八提前预判了卫左的想法。
它的宿主就是这样，清纯小公主，那种话对他的影响还没有季节变化后的温差影响大，估计还会困惑自己是男的，怎么陪对方一晚……
草！那狗东西怎么就有胆子对它家纯洁小月亮说出那种恶心的话！五八火气瞬间又上升两个级别。
“嗯。”卫左放下勺子，“我没胃口。”
忙着现实世界定位121的五八随口道：“放那里，我吃。”
五八不会直接动手杀了121，它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比死亡更让人类痛苦的事情。
等待五八处理根本没动过几口的粥时，卫左收到了程行野打来的电话，大意是他找到了何文与夏不冬，但夏不冬那边出了点问题，暂时没办法来找卫左，晚点会和卫左联系，何文则是已经厚脸皮跟着过来了。
“首领大人，您要见他吗？”
程行野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问道。
“你们现在在哪里？”卫左余光瞥见碗里的粥被黑雾吞噬，顺手端起空碗朝餐具回收区走去。
“还在星星区。”
卫左沉思了会儿。
“你把电话给何文。”
程行野“嗯”了一声，臭着脸把手机递给旁边竖起耳朵听通话的何文。
接过手机前脸色不比程行野好看多少的何文接过手机后喜笑颜开，张口便是：“宝宝早上好，吃早饭了吗？监狱发的狱服太薄了，我绑定了好几个生活道具，待会儿见面后就给我们宝宝穿上好看又暖和的外套，再戴个围巾……”
卫左没打断何文的碎碎念，放好餐具后朝楼下走去。
楼底下吵吵闹闹的人们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首领下来，眼睛登时一亮。
但谁也没敢主动上前。
反倒是彻底缓过劲的弹幕不断怂恿他们主动出击。
——他妈的哥们你怂个鸡毛啊！你可是凌晨和他见过面的！好感度至少不为负数！
——老婆嘿嘿嘿老婆嘿嘿嘿（吸溜）（吸溜）。
——快！上去亲他一口！死了不亏！
——老子真气笑了，刚才不都还在和饿疯的鬣狗一样抢手帕吗？现在全都怂得跟乌龟似的！
似乎是对弹幕的发癫有所察觉，卫左离开食堂前偏头淡淡看了眼安静的人群。
——这眼神，差点给我看起来了……
——老子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这个直播间了，我要去他的直播间！我要去汪汪汪！
——神经病啊一群变态舔狗在这发癫，你说对吧老婆？（搂着左左老婆对幻想症指指点点）
走出食堂大门，所有臆想和目光被隔绝。
卫左对电话那头的何文说出第一句话：“你吃早饭了吗？”
何文卡壳了两秒，先对努力装作不在乎的程行野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才美滋滋回复道：“吃了吃了，宝宝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要不然你先回宿舍？等我来宿舍找你？现在在下雨，别给我们家小主人冻着了。”
“我去找你。”
卫左打开直播间显示屏，轻声道：“但你要等我半个小时左右。”
“没问题宝宝。”
何文还想说什么，听到卫左说：“我有点事，先挂了，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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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本质是精神病院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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