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自知失言,面露惭愧,一咬牙,“不会!”
赵小田跪在他旁边,知道赵勇是为了他才失言,但此刻也不敢接话,他不说话还好,要是现在开口,姐姐肯定更生气。
低着头,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平日里赵满对他们多有宽容,除了正事上要求严格,私下里也会说说笑笑,和这个年纪正常的女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如今突然发火让他们意识到她不仅是亲人和伙伴,更是手握兵权的主君。
赵元铮和霍衍对视一眼,二人一扫往日活跃,板着脸,很是严肃。
赵满:“去领罚,祁连锐,你去看着,不许徇私!”
祁连锐:“是!主君。”
受罚领军棍分为两种,一种是私下里,不会暴露于人前,这种打法留了体面,一般打完之后,除了被人恶意宣扬出去,其他兵将都不会知道,等养好伤,照样还能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但另一种不同,是扒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领军棍,这种热闹军营里少有,除了身上有要事的,闲着的兵将都会来凑个热闹,本来赵满没有规定他们要受哪一种军棍,但后来也是真生了怒,“就在前方演武场,扒了衣服,一棍也不许少!”
祁连锐心底一个激灵,不敢耽搁分毫,生怕下一秒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是!“
人有了压力,动作就会格外的快,前后不超过半柱香,赵勇和赵小田就已经被扒的只剩下里衣,满脸涨红的趴在长凳上。
他们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跟在主君身边多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主君的亲弟弟,自从上了战场也是屡立战功,眼看着要成为下一个小将,现在却不知为何被扒了衣服按在演武场挨打。
演武场周围围满了眼,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
赵勇和赵小田两人头埋的很低,只有两个红彤彤的耳朵露在外面,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这是谁,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了,只留下雪白的里衣。
不过,有那好事者早早的就打听清楚了。
“听说是赵勇将军和小赵将军惹怒了主君,这才挨的打!”
“原是这样,不过小赵将军可是主君亲弟弟,这也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是新来的吧,我告诉你,主君一向都是对我们一视同仁,不管是从前在黑风寨还是到了壬九县,主君对咱们那都是没话说,不仅能吃饱穿暖,家里的老人媳妇孩子还都能得到妥帖照顾,这样的主君你上哪找去?”
许是怕这新来的不信,他又补充道:“你别看小赵将军年纪轻轻就领兵打仗了,其实这还是主君压了他好几年,要不然小赵将军现在比赵勇将军也差不了多少。”
“嚯!这么厉害?!”
“那是,咱们赵家军里头最厉害的当属赵劲梅将军和祁连锐将军,然后就是赵勇将军和小赵将军。”
李鹏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他之前仗着自己在镖局里走南闯北积攒了一身武艺,还曾大言不惭的挑衅主君,后来被打服了,从此一心一意跟着主君,这些年也立了不少战功,手下管着几百人,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只是他很好奇这两人到底做了什么才惹怒了主君。
关于赵勇和赵小田挨打的原因,赵满没有替他俩瞒着,甚至还有意想让这件事扩散出去,因此没多久,军营里几乎都知道他们是因为对庆鸿城里的百姓出言不逊才被打的。
有人不理解,但有人琢磨出了她的意图,从此闭紧嘴巴,曾经有些高高在上的心态也调整过来。
等赵满再细细查探的时候,军营中因胜了几场仗而浮躁的心态沉稳下去,这才放下心来。
赵勇和赵小田这一顿打挨的不亏,但也确实有她夸大的因素,她早就察觉到军中有些人蠢蠢欲动,所以正好借着此事压一压。
人都是有恶的一面,她也不要求军中众人都是什么良善之人,要是军中都是些大慈大悲的菩萨,那愁的该是她了,但这恶的一面要被规则压制,他们需要把一朝得势就恣意妄为的想法给死死压在心底,要不然今天赵小田和赵勇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挨了一场打,赵勇还好,年纪大脸皮也厚,再加上也没人敢在他耳边说闲话,身上的伤休养几天好了之后又生龙活虎的练兵去了。
赵小田不一样,年轻人,正是爱面子的时候,刚立了功就在众人面前挨了顿打,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关键是赵勇只挨了十军棍,打完就麻溜地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中挨剩下的打。
少年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借着养伤的由头好几天没出门。
赵满去看他时,他还缩在被窝里掉默默眼泪。
她是真没想到一掀开被子,见到的是哭唧唧的赵小田,忍不住扶额,“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赵小田抽抽嗒嗒:“我没有,我不爱哭!”
赵满:“行行行,你不爱哭,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哭的鼻涕差点掉嘴里。”
一家兄弟姐妹几个,她就没见其他人哭过,就连最小的小妹赵雅,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也倔,轻易不肯掉眼泪,摔倒了也只是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含着包眼泪过一会就好。
唯有赵小田,小时候不爱读书,被她打,被赵父赵母打,被赵大田赵三田打,被赵锦打,可以说这个家里他除了没捱过小妹的打,其他人都领教过,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打就哭,哭完还是老样子。
要不是她当初硬压着他读书习字,现在他可能字都认不全。
被姐姐嘲笑一通,赵小田又有点想哭,在外面勇猛无畏的小将军在家里就是个小哭包。
“好了,别哭了,养好伤赶紧起来干活,刚拿下庆鸿我还有好多事要交代你做。”
提起正事,赵小田点点头,“我知道了。”随后又有些犹豫,“可是姐,这边的人好像对我们确实不友善,我知道那天是我口不择言,可那也是有原因的。”
赵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些我知道,你先安心养伤,至于那些屡教不改的,我自有办法对付。”
她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这边她在大刀阔斧的行动,京城那边,镇北侯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原本还算健硕的他经过几场死战,虽然守住了阵地,但受了不轻的伤,短短几天,元气耗尽,迅速衰老下去。
景阳帝见过归来的镇北侯时,说不震惊是假的,其实他对镇北侯的态度很复杂,前些年因为镇北侯他才能收回权柄,将把持朝政的章太后章国舅软禁,但后来镇北侯自恃劳苦功高,开始对他指手画脚,甚至起了心思将女儿嫁给他,妄图效仿章国舅。
从那以后他便只希望他死,皇后重病的那一年他很复杂,一边是终于不用再担心会冒出来镇北侯血脉的嫡子,他的皇位暂时保住,二来在和皇后的朝夕相处中他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
哪怕只是静静陪在皇后身边,看她读书习字,都会感到内心的安宁,可一想到这样的安宁是用皇后的命换来的,他又会变得焦躁起来。
可现在情况不同,他只能依靠镇北侯抵御三王,而镇北侯也只有靠着他这个皇帝来光明正大的对付三王。
“多日不见,镇北侯苍老了许多,可是前方战事吃紧?”
镇北侯沉默片刻,也不想再说些绕来绕去的话:“皇上,臣无能,恐怕挡不了多久,现在严翼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正面还有焦世成和杨钧川虎视眈眈,须得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
景阳帝闻言自嘲一笑,“什么打算?我如今又能退到哪里去?”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我这个皇帝只能坐到这也是天意如此。”
五岁登基,年幼时他以为自己会是御极四海,雄韬武略的帝王,长大一些发现甚至不能读书习字后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现在,也不过是重蹈幼年时的覆辙罢了。
得知肃王已经攻破第一道防线,成王和楚王都意识到了问题的紧迫性。
本来他们将彼此看作最重要的竞争对手,至于肃王,不仅离得远,就连手中兵将也只是泛泛之辈,和他们比起来总是要差一截,可真是这样一个他们不放在眼中的人物此刻居然越过他们,就快要直捣黄龙,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忍受的!
“都给我想办法!你们之前不是说严翼不会率先攻入京城吗?现在怎么一个两个都变哑巴了?都给我说话!”楚王杨钧川在大营中大发怒火。
他之前和属下商议,一致认为成王才是最大的对手,可现在一个不慎竟然要被肃王摘了桃子!
杨祐川理了理衣摆,“我早就说过此人心机深沉,你们当初偏不听,说什么他不过是南蛮之辈,现如何?”
楚王和一众属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还有那赵满,我早说过此人要是不能拉拢,必须早日解决,现在又如何?她接连拿下三座城池,其中就有大哥你心心念念的庆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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