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进到体育馆的时候，讲座刚刚开始，主持人刚做完开场致辞，正在介绍HOG这个俱乐部。
姜忆伸长脑袋眺望，寻找高一（7）班的位置。
苏慕远一直留意体育馆门口方向，见姜忆过来了，立马招手示意。
姜忆看到苏慕远，躬起身体小跑着赶了过去。
苏慕远个头高，平时升国旗、做操他都站在最后，这种讲座他也理所当然地坐在最后，他给姜忆留的位置就在他前边，倒数第二，离舞台有点远，视野不太好，不太适合追星。
苏慕远低声解释道：“稚初本来帮你留了前排的位置，但我怕你赶回来的时候挤到前边去有点难，就擅作主张把你的椅子留在后边了。你不介意吧，不行的话让稚初给你换一下，反正她对电竞选手兴趣不大。”
姜忆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儿，她摇了摇头：“没事儿。”
苏慕远见姜忆神情冷淡、兴致缺缺，讶异地问道：“怎么了？不是赶到了么？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所谓的大型追星现场，于姜忆而言，不过是大型掉马 失恋现场，她如何都不可能满脸开怀笑容，但她连失恋都是偷偷的，当下，她便也只能拽过那束花，一边随着观众鼓掌，一边淡声道：“别说话，专心听。”
苏慕远“啧”了一声，倒也没多想，只估摸着姜忆要面子，刚上完厕所再去给偶像送花不太体面。
台上，主持人介绍完了HOG，就把话筒递给上单Oopps，让五名选手依次自我介绍。
台下的同学们自然无比热情地鼓掌，欢迎HOG五名选手的到来。
自我介绍完毕，主持人和电竞选手纷纷落座，由Thunder代表HOG进行讲话，说是讲话，其实也不过是大概说明一下电竞这个新兴产业。
这part结束，主持人便开始提问，HOG五人轮流作答，介绍电竞相关内容。
最后，便是现场同学提问环节。
偌大的一所学校，关注《英雄联盟》的自然不少，现场举手提问的同学还挺多的，最后主持人点了一个高二戴眼镜的男孩提问，校方工作人员把话筒递了过去，该男生便站了起来，道：“是这样的，我今年十六岁，这个暑假下来我已经峡谷之巅500分了，请问一下Thunder选手，我可以去打职业了吗？”
祁苑拿着话筒，长如鸦羽般的睫毛扇了扇，坏笑着调侃：“这位同学，你都能考清华北大了，干嘛想不开去打职业？！”
全场哄笑。
倒也没人反驳这位同学考清华北大这一说辞，因为这个戴眼镜的男生成绩就挺好的。
有和他相熟的男生更是直接爆料道：“他确实考得上清华北大。”
该同学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道：“清华北大不太稳。”
祁苑反应飞快：“复旦上交妥妥的。”
全场又是一通爆笑，Thunder选手其他不好说，接梗能力确实顶。
祁苑调笑完，这才正儿八经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因为这是附中，在座的各位成绩都挺好的，我个人的想法是，如果你成绩不错，还是尽量走高考去读大学，学医学法学金融按照自己的兴趣来就可以。”
“电竞的话，青春饭，沉没成本很高，你辛辛苦苦熬出头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但也就只能打个六七年吧，这还是你状态很好的情况下。”
“待到打不动，离开赛场了，你的人气是会越来越低迷，大部分退役选手都只能转主播，收入啊关注度啊都是比不上打职业的时候的，而且其中落差很多人都难以接受，你要是换行的话，你初中文凭大概只能进厂了。”
“电竞选手必须用几年的时间赚一辈子要花的钱。”
“念书不一样，很多行业是越老越吃香的，就算专业选得不好你有个本科文凭找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当然啦，如果你头铁，又或者说不去试一试这辈子都会意难平，你也可以休学一年去试一下。”
“现在职业这条路选人还是很规范的，十六岁的峡谷500分，差不多够得着青训标准，你到各大俱乐部官网看一看报名方式，过了简历就可以去试训。”
“但也只是勉强够到青训标准了，电竞很吃天赋，当你把兴趣爱好又或者平时的娱乐变成事业，你会发现，特别痛苦。”
“青训大部分时候是在帮人戒网瘾，只有极其少数有天赋的选手才能熬出头。”
“等你从青训熬出来了，成功打上职业，如果成绩不错，收入绝对相当高，你又是学霸，打个几年接着考清华北大粉丝绝对帮你吹一辈子！”
全场又是一通大笑。
打完职业接着读清华北大，这是什么杰克苏爽文。
这位峡谷五百分的学霸笑眯眯道谢：“谢谢，谢谢，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的，指不定以后我就是LPL最会念书的选手。”
祁苑也跟着笑了笑。
这位学霸坐定，主持人又点了个女生提问。
女孩子似乎比较关注场外的节奏，这名女生问祁苑的八卦问得相当直白：“Thunder，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祁苑怔住，脑海里陡然浮现一张明澈干净的脸，紧接着，又是她穿着附中校服的模样，祁苑思绪乱成一团线，几乎是下意识地环视一圈，试图从现场一千多名的学生中找寻那人的身影。
然则，偌大的体育馆，你从台下望过去，乌泱泱都是脑袋，哪里找得到她。
祁苑心脏给针扎了一下似的细细密密的疼，他知道这种公开场合走神不好，他轻轻吐气，逼着自己回魂，待到重新抬起眼帘的时候他已经挂上的一贯浅笑，他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这名女生认真解释道：“之前别人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都是在搞基又或者瞎扯，特别不正经。但是近期你上访谈节目，别人问你类似的问题，你都在认真澄清自己单身。所以，微博上，很多人都推测你有暧昧对象了，估计马上官宣谈恋爱？！”
祁苑低笑出声，不得不承认，很多女孩子，对这种事情，真的挺敏感的，这都看得出来。
祁苑这人吧，坦荡又真诚，谈恋爱就大大方方谈，单身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单身，又不丢人。
只是，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他该怎么承认。
祁苑沉吟两秒，懒洋洋开口：“我念过高中，高一那会儿，周边单身挺多的，大家也都挺淡定的，但到了高二，班上就成双成对，周边想谈恋爱的学生立马多了起来。”
台下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听到这个，都在偷笑。
无他，太他妈有代入感了。
祁苑摊手，无奈道：“我母胎SOLO22年，想谈恋爱了，很正常吧！”
全场爆笑。
……
……
祁苑这人，口条顺、梗多、骚话多，哪怕在附中这种尽眼望去都是学霸的地方开讲座，也不带冷场的，不仅如此，整个体育馆欢声笑语不断。
现场关注电竞的学生，能和LPL头牌选手对话，俱都一本满足。
不关注电竞的学生，听着他满口的梗和段子，也都挺开心，而且都对他印象特别好。
如Thunder这样低调没架子、三观正、长得帅又张扬恣意、意气风发的电竞选手，谁不喜欢呢！
两个小时的讲座，并不平淡沉闷，相反，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尾声。
主持人道：“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说着，看向台下，那是一只又一只高举的手，学生们被Thunder吸引，都相当热情。
坐在后排的姜忆遥遥望着台上的祁苑，呆呆的出神。
她特别能理解祁苑为什么这么火，Thunder真的很有人格魅力，他并不沉默内敛，相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哪怕开个讲座，他都相当圈粉。
可以预料的是，这个讲座开完，Thunder在附中的粉丝绝对多了不少。
却突然，她的椅子被踢了一下，苏慕远低声催促道：“快举手啊！”
姜忆没理会，这里是学校，她躲祁苑都来不及，哪里敢举手提问。
苏慕远低低骂道：“这么怂的吗？拿出你问‘Thunder有没有男朋友’的魄力来！”
姜忆很没好气：“要举你举。”
苏慕远主队FNO，最喜欢的电竞选手是XZLDM，他对Thunder无感，根本不可能会举手提问，但他看着姜忆这么错过，又有点可惜，便道：“行，我举！”
说着，右手举高。
主持人目光在台下逡巡了一轮，最终看向苏慕远，道：“好像后排的同学都没提过问，那就最后一排的那个男同学吧，对，就是那个小帅哥！”
现场氛围非常好，听到这话，纷纷转头看向后排的小帅哥。
小帅哥苏慕远大大方方站了起身。
全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台上，祁苑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又无比准确地落在小帅哥前边，姜忆身上。
祁苑怔住。
事实上，自打在附中见到姜忆之后，整个讲座，祁苑便有意识地在台下一千多名的学生中寻找姜忆。
他想要一个答案。
如今，他终于看到她了，伴随而来的并非喜悦和甜蜜，而是浓浓的失落和难过。
祁苑远远望着穿着校服坐在人堆里的姜忆，陡然意识到，他的暧昧对象，或许从来只是他单方面在暧昧。
姜忆真的只是粉丝，她念很好的高中，身边也会有高大英俊的男孩子环绕。
和自己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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