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苏慕远，苏慕远对HOG无感，他这手是特意给姜忆举的，他压根没想到还真的会被挑中，这会儿，他站起身，垂眸问姜忆：“问什么？！”
姜忆无比确定，随着苏慕远站起，祁苑又又看到她了。
她的人设是三本大学大一新生。
如今穿着校服在高中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大写加粗的现出原形、露出马脚，姜忆都能脑补出祁苑的内心OS：这位戏精同学，我就静静看着你在那舞？！
姜忆不仅尴尬，还心虚，哪里有脸向Thunder提问，她头埋低，没吭声。
低调就完事儿。
现场的主持人笑谑道：“看来这位同学是真的很喜欢我们HOG的选手，没任何准备就直接举手了。”
苏慕远否认三连：“没，不喜欢，我不是HOG的粉丝。”
全场惊愕。
苏慕远舔了舔唇，也觉得自己太直白了一点，他笑出脸颊酒窝，坦诚道：“我主队是FNO，最喜欢的选手是XZLDM。”
主持人了然地点头：“理解，你是对家粉丝。”
紧接着，又调侃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抽到了对家粉丝，那请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慕远到底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展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温文尔雅地道：“今年S赛在中国举办，LPL又是最有希望的一年，我主队FNO和HOG也都进了世界赛，所以想问一下Thunder选手对今年的S赛有什么想法？”
祁苑逼着自己把视线从姜忆身上收回，他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一派宁定从容：“我跟老猫，也就是巷子里的猫私底下关系不错，之前一起排位，也聊过这个话题，今年S赛在家门口举办，我跟他一起展望过属于我们的未来，我希望S赛像今年夏决一样，我们在鸟巢直接会师。”
今年的S赛决赛就在鸟巢，Thunder这话无异在说，冠军和亚军LPL都要，当然，冠军归我，亚军FNO拿走。
可以说，这回答骚得一批又仇恨值拉满。
苏慕远气不过，直接回顶道：“FNO肯定是冠军。”
祁苑轻笑，桃花眸微弯，眼尾泪痣泫然欲滴。
而随着最后的问题Thunder回答完毕，整个讲座彻底走入尾声，主持人做着最后的ending：“……今年的S赛在中国举办，希望HOG就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和另一支LPL的队伍，在鸟巢直接会师……”
苏慕远坐定，又踢了踢姜忆的凳子，也不知道是在埋怨她太怂不敢提问还是在提醒姜忆上台献花。
姜忆整个下午，满满都是尴尬和社死，她连送花都忍不住想要逃避。
最后又开始拼命给自己心理暗示：啊啊啊啊姜小一这是你最后的追星现场了你给我站起来上台送花！姜小一你和艳鬼接触的机会不多了且行且珍惜！姜小一拜托了能薅点艳鬼的羊毛就薅一点吧以后真的薅不到了！
一通心理建设，姜忆这才克服了内心的胆怯，她霍然站起，小跑着绕过整个体育馆的学生，从侧面冲上台，把那束花送给了祁苑。
这会儿，HOG的五人已经站起身做着最后的致辞，这些人都认识姜忆，一起吃过饭，一起从北京回上海，HOG的人都知道姜忆是许总的小助理。
猝不及防在讲座上看到她，除了祁苑，HOG几人都一脸震惊，就连台下的宴西教练，也惊讶到双眼瞪圆。
许总的小助理是个高中生？！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许总的私生活，这么乱的吗？！
姜忆跑了一路，又满心都是歉疚、忐忑和紧张，她把花递给祁苑的时候，心跳“咚咚咚”宛若擂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送花。
是祁苑主动开口，他接过那束向日葵，冷淡又礼貌地道：“谢谢！”
姜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不用”，又转身，下到台下，往自己的位置跑去。
哪怕拼命奔跑，姜忆也甩不开祁苑那副客气又疏离的模样。
她瞬间被拉回了七月底的那次初见。
那时候的祁苑，也是这样的，冰冷、淡漠、生疏，明明距离极近，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让人无法触碰。
大抵只有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祁苑对你好过。
这男的对人不好的时候，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你一个，你连他的衣角都挨不到一下。
姜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位置上的，她无比机械地随着所有人鼓掌，又魂不守舍地起身，失魂落魄地搬上椅子回去。
一切如此正常，唯左胸口闷闷的疼痛，提醒着姜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讲座无疑空前成功，姜忆搬着凳子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听到周边同学谈论Thunder，也都是好评如潮。
“电竞选手和我想象的还挺不一样啊，我以为网瘾少年们都是死肥宅，但Thunder真的，令人如沐春风。”
“Thunder算是特例了，他那脸，进娱乐圈都属于能打的，关键他居然还有气质。”
“很正常吧，Thunder算是行业头部了，成绩好，收入高，又刚赢了夏决，他真的意气风发、风头无两，我们学校的那些小男孩根本没法比。”
“又高又瘦又白，真的，比我们班男生都有少年感。”
“少年感不都看脸的么？你想想我们附中校草，不一直都是陆老师么？！”
姜忆跟着稚初出了体育馆，明晃晃的阳光晒在她脸上，炽热难捱，她听到苏慕远在旁边各种叨叨，对她颇有些怒其不争：“姜忆，你真的是怂爆了，难得Thunder来我们学校开讲座，你不举手提问就算了，连上台送花都不吭一声的。”
姜忆恍若未闻，摸手机，进到微信，艳鬼依然没发来任何消息。
祁苑是真的只把她当粉丝，被骗了，连质问都懒得。
她真的，无足轻重。
但这事儿，到底是她做得不对。
她谎话连篇，她太过虚荣。
她理应向祁苑道歉。
意识到这一点，姜忆把椅子交给稚初：“初，帮个忙，帮我把椅子搬回去，我有点事儿，回头我帮你值日。”
这种小事，稚初并不介意，她拿过姜忆的椅子，温声道：“去吧，没事儿，值日这种事情，我们一起就好。”
姜忆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然后，她又开始奋力奔跑。
夕阳勾勒出她奔跑的剪影，姜忆穿过无数人流往祁苑的方向跑去。
她迫切地希望，她能赶得上，给祁苑正式道个歉。
就算我们绝无可能，也惟愿我在你心底能留下个好点的印象，而不是个骗子。
姜忆最终在办公楼楼下见到了HOG的所有人。
宴西教练和HOG的五名队员正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俱乐部的车开过来。
祁苑手里还拿着那束向日葵，他环视一圈，最终在教学楼楼下看到了个垃圾桶，他单手拎着那束花，似乎是打算拿去扔。
姜忆一口气跑到祁苑面前，微微喘着粗气，嗓音颤抖着道歉：“对不起啊！”
祁苑转头看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好看的桃花眸冷冰冰的，写满审视，X光似的，想要把姜忆看透。
HOG的另外四名选手，甚至教练宴西，也都在注意到这边，小辅助宋繁星更是直白问道：“你是高中生啊？！”
姜忆本来是来道歉并且坦白的，可看着面前一脸冷淡的祁苑，她无比清晰地知道，祁苑要是发现她十五岁，必然会彻底疏远，她们再无可能。
于是，那近乎脱口而出的真相，竟变成了否认：“不是啊！”
祁苑的桃花眸满是错愕。
姜忆近乎本能地撒谎：“对不起啊，祁苑，我不该装成高中生来给你送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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