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得到了一个和祁苑见面交谈的机会。
发生了这种事情,姜教授依然准许她和祁苑面谈,想来谈的只会是……分手。
姜忆对这样的结果也有所预料。
因为她的自私和冲动,她选择了对祁苑告白,又隐瞒自己的真实年纪和祁苑在一起,最终,酿成了巨大的悲剧,让Thunder选手深陷各种节奏。
这样的爱情,本身就是错的、不成熟的。
她理应深藏自己的爱意,等长成真正的大一新生才跟祁苑告白,而不是贸贸然和祁苑在一起。
而要长成大一新生,还要两年多。
也就是说,这次分开,要过两年多,她才能和祁苑碰面。
想到即将到来的漫长分别,姜忆本能地渴望把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这样祁苑回忆起她,会印象好点,而不是……小骗子。
姜忆开始化妆弄头发换衣服,她化妆技术已经练出来了,只花了十多分钟,就给自己化了个清新甜美、娇嫩无辜的妆,那把长直发则散下夹直,再换上那件祁苑送给她的红色斗篷外套,搭了条蓝色的牛仔裤,斜挎上香奈儿的包……这样的姜忆,俨然校园女神、国民初恋。
姜起看着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儿,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他能理解姜忆的骄傲和自尊。
都要分手了,总归是要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就连许言笙,也未置一词,实在是,对比和电竞选手早恋、闹得满世界都是黄谣、被迫出国,化妆已经是小问题了。
再者,姜起已经和她沟通过了。
姜忆性格叛逆,但脑子聪明,观察她高一这两个多月的表现,她其实也能勤奋学习,出国之后,没父母看着,更需要姜忆足够自律。
不把这事儿彻底了断,姜忆也无法安心学习。
这也是姜起和祁苑沟通的结果,见面可以,但必须给姜忆正面的积极的影响,姜忆才十五岁,未来还很漫长,不能毁在这事上。
祁苑十七岁便站在职业赛场上了,能混成LPL门面,除了本身的成绩,也离不开他的聪慧早熟。
很多事情,就算姜父不说,他也会做到。
人小姑娘才十五呢,被他害成这样。
如果他女儿念高中,碰到这种事情,他都想打死对方。
祁苑来找姜忆,也是想着,体面一点分开,也尽量把对姜忆的伤害降到最低。
姜教授夫妇陪着姜忆一起下到一楼,便把姜忆交给了祁苑,说是让两人谈一谈,但姜教授夫妇哪里放心得下,一直跟在后边偷听。
姜忆知道,姜教授夫妇不可能真正放心她和祁苑碰面,尤其是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但她确实是来和祁苑分手的,本身和祁苑谈的也是普普通通的校园恋爱,除了祁苑超级忙,也没什么特别,她堂堂正正根本不在意父母的偷听。
祁苑也没管,他是成年人,更能理解姜忆父母的担心。
祁苑见姜忆过来了,朝着她笑了一下,说:“我过来这边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到那边谈。”
姜忆怯生生看了祁苑一眼,漆黑澄澈的双眸难掩愧疚,见祁苑状态还不错,她稍微放心了一点,道:“我知道那家咖啡店,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人肩并肩,一起出了小区,去到那家咖啡店。
这一路上,两人相对沉默,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祁苑要面对的,是七岁年龄差、高中生、未成年等种种道德上的禁忌,是毁掉人学业、名誉、害得人即将背井离乡的无奈,以至于祁苑光回想这一个多月都充满了罪恶感,更遑论如往常那样,牵她的手,把她当自己女朋友对待。
姜忆呢,是欺骗带来的愧疚,是造成大麻烦之后的自责,她无法再勇敢无畏,她望着祁苑的眼神藏着怯。
两人如何都无法如当初那样。
两人注定要分手。
姜忆回首她和祁苑这段短暂的恋爱关系,这一切的开始,是如此的冒失和冲动,如今要分开了,姜忆竭尽所能地表现得理智又成熟。
待到进到咖啡店,两人挑了张小圆桌,面对面坐好,姜忆便介绍道:“这家店瑞士卷还挺好吃的。”
祁苑便开始点单,两份瑞士卷,一杯摩卡,一杯焦糖玛奇朵。
工作日,上午,上餐飞快。
姜忆双手捧着骨瓷杯,看着面前拉花精美的焦糖玛奇朵,明明说好要理智要成熟,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砸:“对不起啊,我骗了你……”
姜小一是真的很没用,每次就知道哭。
她给自己喜欢的电竞选手带来了如此巨大的节奏,让自己喜欢的人深陷丑闻,她压根解决不了,她就只能哭。
祁苑看着小朋友哭到肩膀发抖,一颗心都给拧碎了,他胸腔内像是下了一场雨,阴沉又灰茫。
这一天,他被全网骂恋…童…癖,被许言辞一顿毒打,被姜父甩了一巴掌……
因着七岁的年龄差,因为姜忆未成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的错,他在哄骗小姑娘。
他多少也有点冤吧。
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他被骗了。
姜忆道歉了。
在她那里,他是清白的。
这样就够了。
祁苑想要安慰几句,但想到跟过来的姜父姜母,也知道不太合适。
他只能把纸巾递了过去,温声说:“没事的,别哭了,你已经道歉了,我也接受了。”
姜忆却直接哭到崩溃,哭到眼泪鼻涕一大把,哭到毫无形象可言,又只能哭着说清楚全部的真相:“暑假在我小舅舅家,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流量巨大,又盛名在外,我稍微在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你是一名电竞选手,比我大七岁,还特别有名,我知道我们俩压根不可能。”
“但我心存侥幸,我觉得我理应和你年纪差不多大。”
“所以,我就跟你说我今年大一,十八岁。”
“后来我跟你告白,我以为你会拒绝的,你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幼稚高中生,但是你答应了。”
“然后就在一起了。”
“我也想过跟你说清楚的,但你在忙S赛,我就想着,等你忙完这阵子,我再跟你说。”
“对不起啊!”
透过那带着哭腔的话语,祁苑终于拼凑出了全部的事情真相——
那个下午,他和她一见钟情。
她在搞暗恋,他其实也在搞。
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在一场错误的爱情里沉沦。
在满世界的丑闻下的,是他俩纯净如水的爱情。
也曾约定过终生,规划过未来,甚至想好了要努力奋斗,给可能出生的双胞胎买好学区房……
是的,自始至终,祁苑想的都是,就这么定下来,等姜忆毕业了,就结婚,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是,梦碎了。
祁苑再也顾不上所谓的禁忌和道德,他探出手,去给姜忆擦眼泪,一边叹气,一边笑着道:“别哭啊,真的没多大事儿,不是有我吗?问题不大的。”
姜忆感受着脸颊上温热触感,抬起泪眼,望了过去。
祁苑桃花眸扇出一树一树的桃花,眼尾泪痣嫣红如血,他笑着道:“我们一起扛过去。”
那些冷漠隔阂,因为这句话,顷刻间烟消云散。
姜忆顶着满脸的泪痕,嗓音清脆、又掷地有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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