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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契尺素

“二哥!别管我!跑——”

梦中那道声音突然撞进钱不觉耳中。

不高,裹着点说不清的慌。

他猛地睁眼,坐起身时冷汗已经浸了中衣,稍有缓和才有动作。

铜灯台放在案头,案上还摆着粗陶茶罐、竹制茶则。

木床临窗,靠墙立着个深棕漆衣柜,钱不觉摸到衣柜锁芯的手突然一顿,轻轻旋回锁舌,将锁重新扣好。

寅时将近,钱不觉把灯拎到门口,随手挂在屋檐下的铁钩上。

风一吹,灯影晃了晃,照见门楣上“有余茶肆”的旧木匾。

“狴犴大人!那里有个茶肆,我们可要在此歇歇脚?”

钱不觉没看他们,兀自进门,将水壶搁在灶上,门帘起落,三个年轻男人先后进门。门外炸开声响,雨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指高的水花,细密的雨丝织成白茫茫的雨幕,裹得眼前景物都模糊起来。

“好险!”孔羡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襟,看着门外倾盆的雨笑出声。

钱不觉慢条斯理地翻看账本,扬了扬声道:“客官随便坐,桌上有茶单,热水刚滚好。”

客套话说得敞亮,却没有半分热络。

孔羡轻笑道:“掌柜的,来碗解乏的粗茶。大人呢?”

戴风和立在檐下,身形如松,腰间系着条玄色宽腰带,右侧悬着张巴掌大的龙面面具。

“一样。”戴风和声音很平,看人时不疾不徐,藏着不偏不倚的正气,浑身就八个字,见恶必惩、守正不阿。

简直是狴犴化形。

钱不觉应了声,合上账本。

冯回舟道:“我也要,我们要三碗——”

象律堂揭榜,他们此行是来解决一起鬼魂作祟的案子。

冯回舟身上的葫芦有了响动,他便倒出一卷水契尺素,字已显形。

象律堂有一阴阳榜,揭榜后将尺素放入水中便能将显现出凶案的关键,或是一句话,又或是一个词。

他低声念道:“珠翠满头心悲凉,黑暗无边梦也亡。”

孔羡不解问道:“听起来是冤魂作案吧,方家那两兄弟不是刚办完案子吗,狴犴大人,您怎么接了?”

象律堂揭榜共分四类。

一类恶魂,恶人死后变成鬼魂不愿去地府受罚,留在人间行凶。

二类冤魂,恶人杀人后致使生出冤魂,冤魂复仇。

三类生魂,活人作恶。

四类念魂,因人的贪瞋痴念而催生出来的魂魄,无意识杀人。

此四类分甲字、乙字、丙字、丁字四等,办案不可越级。

冯回舟正拧自己的裤脚,闻言连忙去捂这位新人的嘴,孔羡刚升乙字,不知者无罪,但这事实在禁忌。

他咬着牙提醒道:“这是甲字案!”

……

“所以呢?”

冯回舟讪讪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狴犴,再次压低声音:“只能由甲字带领。”

孔羡一怔,顿时懊悔。

方家那两兄弟皆属羊面,而羊面的甲字,鬼金,早于十年前失踪。

人传他死了,但狴犴一日没找到他的尸体,就一日不为他销字。

甲字案甚少,这不成文法的细则也就不常被大家提及。

“大人,我……”孔羡话到嘴边又卡住,满心懊悔都写在了脸上。

戴风和的唇角依旧是平直的线条,没有半分要上扬的意思,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无碍。”

孔羡眼神求助冯回舟,后者轻敛眉目要他放宽心。狴犴大人别的不说,是一点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即就发作,说无碍就是无碍,半点弯弯绕绕都不会有。

见茶肆主人端着铜壶过来,三人顿时收了话头,茶肆里一时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炉上水壶的轻鸣。

钱不觉手腕微倾,将茶汤注满碗底,他道:“慢用。”

孔羡喊住他:“掌柜的,这里可有酥饼,或者蒸糕卖?”

“有包子馒头,”钱不觉看他一眼,“素的,不沾荤腥。”

孔羡长叹一口气:“……那好吧,一样六屉先上,再打包带走六屉。”

钱不觉拎起领桌上的帕子,声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他听:“吃得完么。”

“当然了,”孔羡嘿嘿一笑,“我可能吃了,绝不浪费。”

“没给你饭吃?”戴风和开口,“就六屉,多的不要。”

……

这能是没记仇吗?

孔羡哼唧一声:“不要就不要。”

热茶下肚,蒸笼也端上来了。

孔羡伸手去接,刚摸到竹篾编的笼沿便感觉到不适,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小指头里,低头去看,蒸笼外层的竹篾翘起一根细如发丝的毛刺。

小指不疼,既没破皮也没流血,他没再多琢磨,稳稳托住蒸笼。

三人吃饱喝足后离开了有余茶肆。

前方是岔路口。

左侧官道,右侧小路。

“狴犴大人,”孔羡问道,“可要在此处留个记号?”

“乙字,”戴风和蹲身捻起地上树叶,“连这也要问我?”

树叶上的凉意顺着指腹漫开,戴风和手腕轻抬,指腹悄然发力,那片树叶便如离弦的细箭般掠出,精准地斜插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叶尖深深嵌了进去。

“大人,”孔羡委屈得很,“我前天还不是乙字呢。”

戴风和道:“再多话就降你的级。”

孔羡倏地噤声。

一旁草木起了响动,抬眼正见一个背着竹篓的男子跌撞奔来,不慎摔倒,竹篓里的草药散落一地,他面色如灰,额上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淌着。

孔羡迎上去:“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别、别往前去!”男子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往身后一指,差点跪软在地,“崖下有……好几具尸体。”

男子只觉晦气透顶,拔腿便想跑,孔羡先一步拦他:“你去崖下做什么?”

“不小心,”男子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有惊无险,“滚下去的。”

“滚下去的?”孔羡问。

男子愤然甩开他的手,指着背篼:“我采草药去卖!你看不出来!”

男人后腰别着柄铜头采药镰,指节粗大,不像说谎,他回头将散落的草药塞进背篼,快步离开此地。

孔羡抄起腰间短刀拨开崖边半人高的菅草,陡坡上那丛野葛的根须许就是被采药郎给抓出来的。

“下去看看。”戴风和道。

三人寻了处缓坡,刚到崖底,便见几具尸体被落叶半掩。

冯回舟蹲身查看,死者手臂上的皮肉被蹭破,边缘嵌着碎石,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死灰,没有半点淤青肿胀,触感发硬:“大人,是死后挫伤。”

孔羡递去短刀,冯回舟便划开死者衣襟,其胸腹处有几道青紫的瘀痕,肩头掌印明显,冯回舟道:“这些也不是生前伤,……像是死后留下的拳脚伤。”

脖颈、心口等要害皆没发现能致命的贯穿伤或钝器击打的凹陷。

冯回舟撬开死者的口齿,上面残留茶叶碎,虽没有被毒杀的痕迹,但茶叶新鲜,足以说明死者生前去过有余茶肆。

三人快步折返,茶肆门帘半敞着,里头已无半点人声。

戴风和脚步不停,直上二楼。

楼上是茶肆主人的住处,推门便见桌椅摆得齐整,他一抬眼,冯回舟便轻点桌子,借力跃起,稳稳停在房梁上,屈膝半蹲,指尖抚过梁木表面。

“大人,此处缺灰。”他道。

深棕漆衣柜靠墙立着,戴风和吩咐道:“撬开它。”

冯回舟拔剑弄断锁扣,一具裹着草席的尸体安稳躺着。

尸体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指甲深褐,边缘磨得光滑,许是常年握茶壶、捻茶叶留下的痕迹。

孔羡方才下楼查看,冯回舟临窗喊道:“把楼下的茶勺拿上来。”

“噢!”孔羡说。

将尸体的手指与茶勺柄比对,指节弧度与握柄处磨出的茧子形状与茶勺柄上的痕迹吻合,戴风和合上草席。

这具尸体才是有余茶肆真正的主人。

*

钱不觉手上晃着帕子,淡月白的绸面在风里轻轻晃着。

绣坊里丝线香混着浆糊的味道浓郁,几个绣娘正围着绷架飞针,见钱不觉进来,都抬眼望了望。

钱不觉走到柜台前,把帕子轻轻放在掌柜面前:“掌柜的,劳烦您瞧瞧,这帕子上的绣活,是哪家的手艺?我捡了好些天,想寻着失主还回去。”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账本,捏着帕子边缘翻了翻,目光扫过玉兰花瓣的盘金绣时,眉头轻轻皱了皱眉:“这针脚……不像是咱们绣坊的路数。”

钱不觉勾住帕子,让那半开的玉兰对着光:“您再仔细看看?我问了好几家布庄,都说这混纺绸是苏布庄的料子,可绣活却没人认得。”

掌柜转头朝绣架旁低头穿线的绣娘们招手:“你们都过来瞧瞧。”

蕙娘指了指竹纹的针脚:“这绣法太细了,且这玉兰的针脚,歪了两处,缺了一处,要是咱们绣坊的活,早拆了重绣了。”

勤姐儿点点头:“许是自家姑娘闲时练手绣的,没有绣坊的统一章法,我看公子是寻不找源头了。”

手帕绕过一圈,皆无人识得,又递还到了钱不觉手里。

钱不觉搁下三两铜板:“多谢各位。”

他刚出绣坊,右臂忽而钝痛。

昨日拦那些被操控跳崖的尸体时,被其中一具的指甲狠狠剐过,当时并未在意,只简单裹了布条。

钱不觉撩起袖口,原本身下浅淡的划痕已然变了模样。

伤口边缘泛着暗沉的青,内里隐隐透出些银白的丝絮,顺着皮肤的纹路轻轻蜷着,像是从血肉里刚长出来的。

……

啧。

昨日他刚到有余茶肆附近,就瞧见那些行尸从茶肆离开,十几人皆脚步发僵,膝盖打弯时显得格外滞涩。

钱不觉未使明目草,在夜里看不太清,进了茶肆才知事有蹊跷。

十几具行尸正僵硬地朝崖沿挪,钱不觉疾掠而过,十分利落,像墨色惊鸿,转瞬间便截在行尸身前。

他腰身拧转,右手成拳,砸向行尸面门,将其打得踉跄后退,可行尸身子刚稳住,又直挺挺地往崖下扑。

钱不觉凭着拳脚一次次打退行尸,可这些行尸像没了痛觉,不管被打得多重,眼里只剩往崖下跳的执念。

十几具行尸分作几股,有的被他打退,有的绕到侧面,像断线木偶般往崖下栽。

他顾此失彼,刚拽住一具行尸的衣领往回扯,另一具又从斜后方扑来,指甲狠狠剐过他的小手臂。

……

算了。

跳吧跳吧都跳吧。

钱不觉望着空荡荡的崖边,在夜里,他的视力能跟盲人没差,只得按捺住心绪,等天亮再下崖探查。

有余茶肆空无一人,钱不觉上楼才发现倒了个人,衣着正是茶肆主人,脸色青白如纸,早已没了呼吸。

茶肆主人是被一剑刺死的,一旁落了个女子的手帕。

钱不觉想起那些行尸的模样,问道:“你也会像他们一样起尸吗?”

“不答?”

“那没办法了。”

钱不觉当即找来草席,俯身将尸体裹得严严实实,又费力将其拖到衣柜里面,锁上柜门才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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