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喻回医院上班，值夜班，谢临直播，偶尔拉着林喻双排打游戏，或是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研究新菜谱。公寓里的烟火气越来越浓，林喻的枕头、水杯、医学书籍，谢临乱放的游戏手柄，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痕迹交织在一起，融洽得仿佛本该如此。
余未眠发来的地质图和鹊得科技异常设备的清单，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他们在群里保持着沟通，路辞潸试图挖掘更多关于那个地下空洞和鹊得科技秘密项目的信息；羡安则从她的人脉渠道，侧面打听近几年是否有异常的能源消耗或人员调动与那块地皮相关。谢临和林喻则反复研究着高塔副本的旧资料和奥瑞利安留下的只言片语，试图找到与现实线索的关联。
这天晚上，谢临下播后，看到林喻还坐在书房的小沙发里，对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出神，眉头微蹙。柔和的台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带着一丝疲惫。
谢临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平板，放在一旁。“歇会儿，眼睛都要看坏了。”
林喻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信息还是太碎了。鹊得科技到底想在那里做什么？那个空洞……如果真是接口，它会连接到哪里？”
“不管连接到哪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谢临在他身边坐下，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背上，虚虚地环着他，“奥瑞利安用最后清醒的意识警告我们，这就够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驱散了林喻心头些许的迷茫。林喻放松身体，靠进他怀里，后脑勺抵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嗯。只是觉得……无力。面对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我们知道的越多，反而觉得能做的越少。”
“谁说的？”谢临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我们知道得越多，准备就能越充分。未眠能搞到内部消息，小路能挖数据，羡安有人脉，你有冷静的分析能力，我嘛……”他顿了顿，带着点玩笑的口吻，“我打游戏厉害，说不定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呢？”
林喻被他逗笑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睁开眼，仰头看着谢临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或专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令人安心的沉稳。“嗯，谢大指挥家关键时刻最可靠了。”
谢临随即正色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收集所有能收集的信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贸然行动就是送死。”
但是这个“合适的时机”比他们预想中来得稍微快一些。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喻轮休在家，正在整理医院的病例笔记，群里路辞潸突然炸出一连串消息。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重大发现！」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我监听到鹊得科技内部一段非加密通讯！（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得意.jpg）」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他们提到电视塔区域近期出现过几次次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和他们预设的模型部分吻合！」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他们在计划一次新的维护，时间就在下周！说是要部署新的监测设备！」
羡安立刻回复：
「具体时间？人员配置？」
余未眠：
「能量波动？是塔本身，还是地下？」
谢临刚结束一场游戏，拿起手机看到消息，眼神一凝，快速打字：
「路辞潸，能确定他们这次进去的目标吗？是不是和地下空洞有关？」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时间大概是下周三晚上，人员是他们那个固定的内部工程队，外加两个穿白大褂的，像是研究员！」
谁惹我我就解剖谁
「目标没明说，但提到了基底校准，我猜八成跟地下有关。」
路辞潸：「未眠姐，波动源他们没说清，但提到了信号穿透性增强，我感觉像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林喻看着飞快刷新的消息。能量波动，校准，采样……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似乎越来越明确。鹊得科技不仅在监控那座塔，他们似乎在主动引导或者利用地下的某种能量。
谢临放下手机，看向林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谢临在群里回复：
「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们进去‘维护’的时候，外部警戒可能会相对松懈，也是我们靠近观察的最好时机。」
羡安：
「风险很高。他们的安保不是摆设。」
余未眠：
「我可以想办法弄到他们外围的巡逻时间表。」
路辞潸：
「我能干扰他们部分外部监控！短时间问题不大！」
谢临打字道：
「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靠得太近，但必须获取第一手信息。比如，能量波动的具体类型，或者……他们采样带出来的东西。」
林喻接：
「对。未眠去找时间表，路狗负责监控和通讯支援，羡安你在外围策应，我和林喻想办法靠近，找机会。」
他安排得很快，带着游戏中指挥团队时的果断。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纷纷回复「明白」、「收到」。
放下手机，书房里一时寂静。窗外的阳光正好，楼下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与迫在眉睫危机形成奇特的反差。
谢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背影显得有些紧绷。林喻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怕吗？”谢临轻声问，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有点。”林喻诚实地说。
面对未知的事物，没有人会不怕。
“但更怕什么都不做，等着事情发生。”
谢临转过头，看向他，神情有担忧，有决绝，最后沉淀为温柔。他伸手，轻轻拂开林喻额前的一缕碎发：
“跟紧我。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出事。”
林喻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我也是。”
计划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迅速执行。余未眠搞到了精确的巡逻时间表和安保人员换岗间隙。路辞潸远程测试了监控干扰的有效时长。羡安规划了多条撤离路线和接应点。谢临和林喻则反复研究电视塔周边的卫星地图和旧城区规划图，寻找最佳位置。
出发前夜，两人早早躺下，却都没有睡意。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睡吧，”谢临侧过身，像往常一样将林喻揽进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像在安抚一个孩子，“养足精神。”
林喻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和不安都压下去，专注于此刻的温暖。
他知道，踏入那片被封锁的区域后，一切都会不同。但他们没有退路。
翌日，气氛明显变得不同。公寓里很安静，谢临没有开播，林喻也请了假。两人检查着晚上可能需要用到的物品例如便于活动的深色衣物，充满电的通讯设备，一些基础的医疗用品，以及谢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两便携式检测仪。
“把这个带在身上，”谢临将其中一个检测仪递给林喻，“如果靠近能量源，它会报警。虽然不知道具体测的是什么能量，但总比没有好。”
林喻接过，小心地放进外套内袋。他看着谢临熟练地检查设备，调试微型耳机，神情专注，侧脸线条在窗外透进的微光里映的得有些冷硬。这不是游戏里那个“临神”，也不是日常生活中那个会赖床、会撒娇的男友，而是即将踏入真实险境的同伴。
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记住小喻”，谢临最后一遍叮嘱，目光沉静地看着林喻，“我们的目标是观察和获取信息，不是正面冲突。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按羡安规划的路线撤离。未眠的人会在外围接应。”
“明白。”林喻点头。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两人换上深色装，悄然出门，融入了夜色之中。他们避开主干道，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又换乘了两次出租车，最后在距离目标区域几条街外的地方下车，步行前往与羡安约定的汇合点。
汇合点是一家早已打烊的旧书店后巷。羡安已经到了，她同样一身利落的黑色装束，靠在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看到他们，她只是微微颔首。
“路辞潸已经就位了，干扰会在他们换岗间隙准时启动，持续十五分钟。”羡安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未眠确认，目标工程队车辆已进入区域。外围巡逻队将在五分钟后经过东南角，我们有十二分钟的空档。”
“足够我们抵达预定观测点了。”谢临低声道，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上面是路辞潸实时传来的事实监控画面。
“走。”
三人穿过狭窄的巷道。废弃电视塔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像一根巨大的、锈蚀的断指，指向晦暗的天空。塔身被高高的铁丝网围住，入口处只有保安亭亮着灯。
他们按照计划，绕到电视塔后方，那里有一处因年久失修而有些松动的铁丝网，被杂草半掩着。羡安留在外围警戒，谢临和林喻则利用工具，悄无声息地弄开一个缺口，迅速钻了进去。
塔下的空地布满碎石和废弃的建筑材料。两人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快速向预定的观测点靠近。根据地图，这里曾经是电视塔的附属办公楼，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塔基入口和部分地下通道的入口。
小楼内部破败不堪，楼梯吱呀作响。他们上到二楼，找到一个视野良好的窗口，小心地隐藏好身形。
谢临拿出望远镜，调整焦距，看向塔基方向。那里果然停着几辆印有鹊得科技标志的工程车，几个穿着工装服的身影正在架设着一些设备。塔基旁一个不起眼的、像是地下管道入口的地方被打开了，露出向下的阶梯。
“看到他们了，”谢临低声对耳机说道，“在塔基东侧，打开了地下入口。有两个人带着设备下去了。”
林喻拿出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水平波动，但当他将探测方向对准那个地下入口时，数值明显跳升了一小格，发出轻微的“嘀”声。
“有反应，”林喻压低声音，“从地下传来，在增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林喻手中的能量检测仪屏幕突然疯狂闪烁，数值急剧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几乎同时，他和谢临佩戴的、用于连接与路辞潸通讯的耳机里传来一阵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噪音，紧接着便是路辞潸在群里焦急的呼喊，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杂音：
“信号……来源不明……小心。”
声音戛然而止，通讯彻底中断。
窗口外，塔基附近那些鹊得科技的工作人员也明显骚动起来，有人指着地下入口的方向，有人惊慌地看向手中的仪器。
“怎么回事？”林喻心头一紧，看向谢临。
谢临眉头紧锁，脸色异常凝重，他紧紧盯着那个入口，以及手中因为信号干扰而变成雪花的平板屏幕。“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事。能量级别在剧增……路狗和羡安那边联系不上了。”
他话音刚落，一股更加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林喻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耳边响起无数混乱的声音，现实世界的景象正在迅速褪色剥离。
“林喻！”谢临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惊慌。他猛地伸手抓住林喻的手臂，触感冰凉。
林喻想努力保持清醒，但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在意识彻底模糊的前一秒，他看到谢临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失真，而他们周围破败的景象，正被黑暗快速吞噬。
【检测到异常能量溢出】
【坐标锁定……载入中……】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当林喻再次恢复视觉时，他发现自己不在废弃的小楼里，也不在任何熟悉的场景中。
他站在一条昏暗的通道里。
而谢临，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他环顾着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林喻身上，确认他无恙后，才深吸一口气：
“我们被拉进游戏里了。”
不是自愿登入，是现实与游戏的边界，在那座塔下，被某种力量强行打破了。
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正是。
“欢迎玩家林喻，谢临，路辞潸，余未眠，羡安进入游戏副本——往生塔。”
这段写的我心累。咋这么长。求评论[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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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往生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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