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生物钟依旧准时唤醒了林喻。他睁开眼，发现谢临不知何时又把他圈回了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睡得正沉。晨光比昨天更明亮些，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谢临安静的睡颜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
林喻没急着起，就着这个姿势，目光细细描摹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谢临睡着时那种毫无防备的柔和，总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他悄悄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谢临那长得让女孩子都羡慕的睫毛。
指尖刚触到，谢临眼皮就动了动，没睁眼，手臂却收得更紧，带着浓重鼻音的嘟囔擦过林喻耳畔：“……别闹，再五分钟……”
林喻失笑，原来看着高冷的谢临也会赖床。他安静下来，任由谢临抱着，听着对方平稳的心跳，感受着被窝里暖烘烘的温度。这种寻常的依偎，倒是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心安。
又过了十来分钟，谢临才算真正清醒。他睁开眼，像只大型犬一样，蹭了蹭林喻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早……”
“早。”林喻被他蹭得有点痒，笑着躲了躲，“该起了吧，你不是还要出门？”
“嗯……”谢临不情不愿地松开一点，打了个哈欠，头发微微翘起来，“一会儿的活儿，露个面就行。”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林喻，“你回去拿东西？”
“不然呢？某些人不是批准我‘入驻’了？”林喻也坐起来，故意学他昨晚的语气。
谢临眼睛微微弯起来：“批，必须批！钥匙你拿着，我这儿密码你也知道，来去自由。”他说着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等我洗完送你下去打车。”
谢临动作很快，洗漱完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随便抓了件外套套上，非要送林喻到小区门口。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落在干净的人行道上。
“我下午尽量早点回来。”谢临看着林喻上了车，扒着车窗嘱咐，“你拿东西别累着，重的留着我回来搬。”
“知道啦，快去吧，我又不是残疾人。”林喻无奈地挥手。
车开出去一段，林喻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谢临站在原地，朝他这边望着，直到拐弯才看不见。
回到自己那间冷清屋子，林喻开始收拾东西。他拿的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专业书籍，还有他习惯用的那套枕头被褥，谢临公寓里那些虽然高级，但睡惯了的东西总归更舒服些。
手机响了，是谢临。
附了张活动现场的照片，人山人海。接着又是一条：
「吵死了，想回家。」
林喻看着屏幕笑起来，回他：
「认真工作。」
那边秒回：
「哦。」
附带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林喻笑着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把带来的东西一点点归置进谢临的公寓里。衣服挂进衣柜，和谢临那些风格各异的衣服挤在一起，书籍摆上书架，填补了原本空着的一格，自己那套柔软的枕头被褥铺上床，瞬间多了很多熟悉的归属感。
下午谢临回来得比预计还早。他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公寓里的变化。空气中多了一丝林喻常用的、带着点清冽味道的沐浴露香味，客厅茶几上放了两本林喻常看的医学期刊，玄关鞋柜里也多了一双摆放整齐的拖鞋。
他眼神亮了起来，换上拖鞋就直奔卧室。果然，床上换了熟悉的床品，衣柜里也多了那个人的衣物。谢临站在原地，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心里被一种饱满的、踏实的感觉填得满满的。
他转身出来，找到正在厨房研究食谱的林喻，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真好。”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林喻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放松地靠进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都收拾好了？”谢临问，声音带着笑意。
“差不多了。就是发现你厨房的盐快用完了，油也不多了，昨天没仔细看，下次采购得记上。”
“遵命，林管家。”谢临笑着，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晚上想吃什么？为了庆祝林医生正式入驻，我请客，出去吃顿好的？”
“别出去了吧，”林喻转过身，“我看冰箱里还有食材，简单做点？你昨天那番茄鸡蛋面就挺好。”
“那不行，登录第一天得有点仪式感。”谢临坚持，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们点外卖，点那家你上次说想试试的私房菜，然后……”他压低声音，“把投影仪搬到客厅，我们边吃边看电影？就当是……温居？”
林喻被他这个提议逗笑了：“谢大主播要公然在直播镜头前摸鱼吃饭？”
“谁摸鱼了？我这是向水友们展示我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以及……”他拖长语调，看着林喻，“展示我家吉祥物的大好机会。”
最终，两人还是采纳了这个有点胡闹但又很有生活的方案。谢临真把摄像头调了个角度，只对着沙发和茶几的一角，背景是正在挑选电影的投影屏。他开了直播，也没打游戏，就跟粉丝闲聊，说今天休息，跟朋友在家看电影。
弹幕果然又炸了：
【朋友？是昨天那个沙发上的小哥哥吗！】
【这背景是临神家客厅？第一次见！】
【等等，两个人有情况?】
【头一次见临神这么开心啊救命！】
谢临看着弹幕，也不正面回答，只默默地拆着外卖包装，把精致的菜碟一样样摆出来，特意把林喻喜欢的那几样推到他面前。林喻则负责操作投影仪，选了一部两人都喜欢的科幻片。
电影开始后，谢临就关了麦克风，只留个画面。两人就窝在沙发里，肩并肩，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讨论剧情，偶尔因为某个情节笑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两人靠得很近的模糊身影，听到一点隐约的笑声和电影对白，但这足以让弹幕疯狂猜测。
【虽然听不清但感觉好甜！】
【是临哥的男朋友吧？绝对是吧！】
【这氛围太好了，日常又温馨】
【祝99！】
一顿饭吃完，电影也到了尾声。谢临重新打开麦克风，对着摄像头挥挥手：“好了，电影看完了，饭也吃完了，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下次再见。”
不顾弹幕的哀嚎和追问，他干脆地关了直播。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电影的片尾曲在回荡。谢临伸了个懒腰，满足地喟叹一声：“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金屋藏‘娇’了。”
林喻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回头睨他：“谁是你藏的‘娇’？”
“我，我是你藏的娇，行了吧？”谢临从善如流地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我来收拾，你今天忙一天了。”
水流声哗哗响起，伴随着碗碟轻微的碰撞声。林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谢临略显生疏但认真的背影，这就是“家”吗。
林喻随手拿起谢临洗过的西红柿
电话响起，林喻一手拿着带着水珠的西红柿，一手接通电话，
羡安平静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车快到了，做好准备。”
挂断后林喻把手机递给谢临：“喏，拿着，羡安让我们收拾收拾下楼。”说着就拉谢临去换衣服。
20分钟后，余未眠派来的车准时停在谢临公寓楼下。穿着考究制服的司机彬彬有礼地为他们拉开车门。
车内，林喻稍稍调整了一下领结。他平时穿惯了白大褂或休闲服，此刻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让他有些不自在。旁边的谢临倒是适应良好，他甚至还做了个简单的发型，几缕碎发精心打理过，对自己的温柔和散漫尽数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优雅，只有看向自己时，眼中才会掠过一丝熟悉的的温柔。
“紧张吗？”谢临低声问，手指轻轻碰了碰林喻的手背。
“有点。”林喻老实承认，他更习惯待在手术室或者病房，而不是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
“跟着我就行。”谢临握住他的手，力道不大，却让人安心，“就当是来尝一下大小姐家的酒好不好喝。”
车子驶入城中最顶级的酒店区域。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食物的复杂气味。余未眠作为主人家，正站在入口处迎宾。她今晚穿着一身曳地的银色礼服，妆容精致，举止得体，俨然是标准的豪门千金模样，只有在她看到谢临和林喻，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时，才透出几分他们熟悉的那个“未眠”的影子。
“谢临哥，小喻哥，你们来啦！”她迎上来，声音清脆，挽住林喻的手臂，自然地将他从谢临身边带开半步，对着旁边几位好奇打量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林喻，林医生，医术非常厉害的！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这番介绍既抬高了林喻的身份，又巧妙地解释了他的在场。林喻了然于胸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谢临则很快被几个认出他“临神”身份的人围住，其中不乏一些本身也是游戏爱好者的年轻企业家或二代。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谈笑风生，分寸掌握得极好，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
林喻在一旁，听着谢临用他熟悉的嗓音，说着一些他不太熟悉的关于投资、流量变现的话题，忽然觉得这样的谢临也很好，好像在哪里他都会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林喻拿了杯香槟，静静站在稍远处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过了一会儿，路辞潸和羡安也到了。路辞潸难得穿了西装，系好领带，他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看到林喻和谢临，立刻像找到组织一样走过来。羡安则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气质冷峻，与周围的浮华格格不入，她只是淡淡地朝林喻和谢临点了点头，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全场。
“可算到了，这地方规矩真多。”路辞潸凑到林喻身边，小声抱怨，顺手从侍者托盘里拿了杯果汁，“我师父非要我穿这身，勒死我了。”
“很精神。”林喻笑着安慰他。
“得了吧，”路辞潸撇撇嘴，看向被围住的谢临，“临神可以啊，挺帅。”
这时，余未眠摆脱了又一波宾客，走了来，脸上完美的社交笑容收敛了些，压低声音：“差不多可以了，我们去旁边的小会客室聊。”
几人默契地移动，跟着余未眠穿过宴会厅侧面的走廊，进入一间隔音良好的私密会客室。门一关上，外面世界的喧嚣被瞬间隔绝。
余未眠松了口气，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累死我了。”她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又看向其他人，“要什么自己动手，在这儿不用客气。”
路辞潸立刻跑去给自己倒了杯可乐。羡安要了杯清水。谢临给林喻拿了杯苏打水，自己则和余未眠一样，倒了点威士忌。
“说正事吧。”羡安最先开口，言简意赅。
余未眠点点头，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资料：“我查到的都在这里了。鹊得科技买下那块地皮和电视塔残骸后，表面上是封存不动，但实际上，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遣一支固定的内部工程队进去，说是进行‘结构安全评估和维护’，但每次进去的设备清单里，都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她滑动屏幕，列出几项：“环境能量监测仪、多频段信号发生器、还有……生物电信号采集装置。”
这些名词让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工程维护。”林喻皱眉道。
“对，”余未眠肯定道，“而且，我的人想办法接触了一个曾经参与过初期维护后被调离的员工，他暗示说，塔基下面，可能还有东西。鹊得科技真正在意的，或许不是地上的残骸，而是地下的部分。”
“地下？”谢临抿了一口酒，眼神锐利，“高塔”在游戏里也是连接不同层面的存在，如果现实中的塔也有类似功能，或者它本身就是某个游戏与现实的接口？”
这个猜测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路辞潸，”羡安看向正在路辞潸，“你找到的那些论坛考古帖，关于塔顶景象，有没有更具体的描述？”
路辞潸放下杯子，擦了擦嘴：“有是有，但都很玄乎。有人说像是‘看到了代码流动’，有人说‘空间是破碎的’，还有一个说法比较怪，说是‘听到了很多声音，不像游戏里的NPC’……”
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越来越诡异的方向。那座废弃的电视塔，可能不仅仅是游戏中的一个坐标，它在现实中也隐藏着秘密，而且可能与游戏的核心机制，甚至与奥瑞利安最后的警告有关。
“未眠，你能拿到那个电视塔周边区域的详细地质结构图吗？越老越好，最好是建塔之前的。”林喻沉吟片刻后问道。
“我试试，应该可以。”余未眠点头。
“我们需要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林喻看向谢临和羡安，“在搞清楚之前，不能贸然接近。”
“同意。”羡安言简意赅。
谢临也点了点头：“面对未知的危险，谨慎是第一位的。”
正事谈完，气氛稍微轻松了些。路辞潸又开始活跃起来，嚷嚷着要出去拿点好吃的，不能白来一趟。余未眠笑着让他自便。
几人重新回到宴会厅。接下来的时间，更像是履行社交义务。谢临依旧周旋在各方之间，林喻则大部分时间跟在他身边，或者和路辞潸、羡安待在一起。他发现羡安虽然话少，但观察力极强，偶尔低声点评一两个经过的人，总能切中要害，确实让人佩服。
晚宴接近尾声时，余未眠再次找到他们，悄声道：“地质图有眉目了，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发到群里。”
回到谢临的公寓，已是深夜。两人脱下束缚的正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仿佛卸下了一层铠甲。
坐在沙发上，林喻打开手机，看着余未眠发到群里的地质图扫描件。图纸泛黄，线条模糊，但在标注电视塔所在区域的下方，确实显示有一处结构异常，旧时标注为“疑似天然地下空洞”，范围不小。
“地下空洞……”林喻喃喃道。
谢临凑过来看，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肩膀，：“看来，我们真的得找机会，去亲眼看看那座‘塔’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林喻能感觉到他手臂微微的紧绷。
“嗯。”林喻应了一声，向后靠进他怀里。
无论如何，他们不再是独自一人。
我已经沉迷于清晨无法自拔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最近好甜该打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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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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