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一个人要负责给三个孩子报名，准备的钱比别人家的都厚一沓，在陆信周边排队的家长们都多瞅了他好几眼。
轮到陆信，他先把钱放在桌子上，还没说话，凳子上的老师一看这厚度数量，立刻洁身自好起来：“这位家长我们不接收行贿！”
陆信，“……我给三个孩子报名。”
拉扯孩子来报名的大都是母亲，或者奶奶辈，男家长鲜少，而陆信身高一米八有余，剃寸头，皮肤是暴晒过后的浅铜色，站姿笔直，在一众家长中显得卓尔不群。
一年级分班乃是两个班级之间随机分配。
陆信知道许多老师会刻意将同年的兄弟姐妹们分开，更有利于孩子的独立发展、避免比较压力。
“家里有一个孩子是今年才转到这边来的，我怕他被欺负，您能把他们分到一个班吗？”
陆信拿出孩子的身份证明和户口簿。
老师翻开他家户口簿，
“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没有的话还是随机分配。”
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小孩，这种搭配太少见了，老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陆信拿出一张信纸，递给老师。
许多话他不便在人多的地方说，被有心家长听去了，最怕以谣传谣。
要规避任何小孩子可能被同学歧视的可能性，老师小心地避着别人翻看后了解了情况，又打了两个电话，和电话里面商议一通，最终点头。
“可以，他们都被分到一年级二班。”
陆信，“谢谢。”
陆信在办好手续之后，恍然一看才发现小操场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了，全都被校长逮住，塞进了一楼的一年级两个大教室里。
乡镇小学校一个年级里，总共就两个班级。陆信先去靠外的二班看了没人，一班竟也没有。
陆青台和钟晓那两只小兔崽子不会带着江径去高年级串门了吧？
陆信正准备上教学楼其他楼层找的时候，却在经过一楼楼梯口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窸窸窣窣，如同小老鼠偷吃时发出的动静。
陆信轻手轻脚走过去，三只崽子排坐成一排，背面着他，旁边还摆着撕开的零食袋子。
“校长不是让你们去教室了吗？”
声音冷不丁传进空旷的楼道，江径下意识抖了一下。
陆青台一手立刻护住江径，转头看见是陆信，松了一口气。
“啊，里面有小孩一直在哭，太吵了，这儿凉快。”
陆青台原地站起来，陆信眼皮子跳了一下，刚刚差点儿陆青台脑袋就要撞上楼梯的尖角了，幸亏他长得矮还有些距离。
“你交钱交好了吗？我们分在一个班吗？”
陆青台向江径伸手，另一只手挡在江径头顶的楼梯尖角边，把江径牵起来。
“……”
陆信拍了拍陆青台的屁股，把他屁股上的灰尘拍掉，再准备拍拍江径，却发现他屁股兜干干净净的，比钟晓的脸还干净。
陆青台抬起两只黑爪，“我用手擦的。”
钟晓用手擦了擦灰扑扑的脸蛋，“我用嘴吹的。”
陆信，“……”
看来不用他多费嘴叮嘱陆青台和钟晓照顾弟弟了。
“老师可能有话要说，你们先去听听，听完带你们去逛街。”
陆信把他们三个送到教室门口，门口堵着不少家长，伸长脖子在看自家孩子，伸长脖子的样子像极了一群望着自己被偷走的鸭蛋的鸭子妈妈。
陆信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前门推进去，陆青台冲着老师打了报告，看见最后面几排还有位置，陆青台牵着江径径直往最后一排走。
江径皮肤天生白嫩，五官又精致得像电视里才能看见的人物，一大半小孩的目光都被吸引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径。
陆青台微微昂头，傲气的样子好像别人看得是他。
“咳。”
老师敲了敲桌子，继续讲正事儿。
陆信在外面没等几分钟，就听见教师里面的老师说，
“同学们可以先回家了，明天早上九点上课，最好提前五分钟到。”
陆青台正要牵着江径走，忽然被喊了一声名字。
“陆青台。”
三人回头一看，前排走出来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看着江径问，“他是谁呀？”
陆青台跟着愣了两秒钟，皱着眉反问，
“你是谁？”
“……我和你是同一个幼儿园的，你不记得了吗？”
那女孩折返从书包里拿出几颗糖果，就要递给江径，“你好，我叫赵芸”
陆青台立刻警觉起来，挡在江径前面。“江径不吃糖。”
“他还没说话呢！”
小姑娘瞪了陆青台一眼。
被她一瞪，陆青台想起来了，这女生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幼儿园的时候会悄悄来不少零食来，可以说是零食大户，不少小孩都特别喜欢和她玩儿。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姑娘实在是个颜控。
陆青台记得最开始她对自己可友好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翻白眼。
想到这儿，陆青台更是死死拦在江径前面。
“同学你要吃糖吗？”
小姑娘试图绕过陆青台，却被陆青台全方面环绕着江径，把她挡得死死的。
“我说过他不吃了，我们要回家了。”
江径感觉自己要被陆青台绕晕了，扯住陆青台的手心往后拉，自己站到前方来。陆青台瞪圆了眼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船船！”
江径拍了陆青台的手，啪得一声！
江径转头温和地拒绝小女孩，“谢谢，我不吃。”
说罢，他看了陆青台和钟晓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走吧。”
陆信顺手捋了捋江径的发丝。
陆青台没办法，气鼓鼓跟上。
陆信带他们到文具店，“自己挑吧，老师要你们买的都买齐。”
陆青台眼睛一亮，也懒得赌气了，拉着江径的手，“走，我带你去买！”
陆信靠在柜台边等他们。陆信一低头，老式柜台里摆着两长排钢笔，躺在红色细绒布料里面，做工很精致，在灯光下亮着光。
江径率先选完，他不像陆青台和钟晓，为奥特曼和铠甲勇士所诱惑，江径试到自己觉得最顺手的铅笔、橡皮擦就拿了，其他文具盒、三角尺都是随意选择的，干净不丑就好。
陆信，“只要这些？”
江径踮脚把东西放在结账台上，认真地点点头。
陆信伸手给江径看柜台里的钢笔，噙着笑问，“想要这个吗？”
江径，“我才一年级。”
陆信惋惜作罢，好吧，等四年级再买。
老板被这个冰雕玉琢的小娃娃绷着脸蛋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他手肘交叠撑在玻璃柜台上，望着小小一个江径，笑意盈盈地逗小孩，
“现在还只能用铅笔是不是呀？”
江径：“嗯。”
老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家娃娃好乖哦。”
陆信欣然受用又谦虚道，“只有这个乖。”
老板下一刻便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钟晓和陆青台掐着对方从里面走出来，还剩一手互相拉扯着个铠甲勇士塑封的笔袋，两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钟晓先发制人：“这是我先看到的！”
陆青台呸一声，“呸！你的眼睛开了自动拾取啊？我先拿到就是我的。”
陆信，“……这款还有货吗？”
老板憋笑，“我记得还有的，等我找找。”
老板转身往里走，陆青台和钟晓站在原地，谁也不愿意先撒手。
过了几分钟，老板终于又拿了两个出来。
“弟弟要不要？”
她看向江径，笑着问。
江径毫不犹豫地摇头，眼里明晃晃地嫌弃。
好丑。
终于挑选完了，陆信带着他们去买零食。
接近三个月的相处，他们对江径喜欢的零食也有所了解，江径喜欢吃果冻，最喜欢的是橘子味，里面有果肉的。
橘子味果冻放得位置高了一点，江径伸了伸手，没有拿到。
江径站在货架边，安静地等着，没一会儿陆青台提着篮子出现在转角出现。
陆青台和江径对视一眼，三个月已经足以养成一些默契，陆青台把篮子放在江径脚边，江径退了一步。
“我来拿。”
陆青台先把江径手里抱着的零食也丢进购物篮子里，江径手里骤然轻了。
江径两手空空，只能加油了：“谢谢。”
陆青台只比江径大两个月左右，但陆青台的身量比江径高了不少。
这也可以理解，江径的胃口小一些，平时吃一碗饭就不会再吃了。
陆信总是欲言又止，但又不忍心强迫江径吃饭，只好努力提升厨艺，多做江径喜欢吃又有营养的饭菜。家里到处放着牛奶，牛肉、蔬菜等也买的很多，小孩子需要很多的蛋白质和其他营养。
而这是陆青台和钟晓唯一叫老父亲省心的地方了，他们俩胃口总是很好。
一个孩子每天跑跳上万步，爬树摸鱼、招猫逗狗，到饭点总是饥肠辘辘，吃饭都是两碗。
所以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陆青台比江径高上小半个脑袋。
陆青台蓄力我往上一跳！抓住一把果冻，丢进购物篮子里。又再次起跳，反复了两三次之后，直到江径说“够了”，陆青台才停下。
两人在高高的货架中穿梭，两边都是零食。
超市的售货阿姨蹲着在理货，陆青台牵着江径走过去。
陆青台，“阿姨，你们的果冻摆的太高了，小孩都拿不到。”
阿姨回过头，看见两个可爱的小孩。她看见陆青台篮子里多多的橘子味果冻，和善地笑了一下，
“好，下次我摆低一点。”
陆青台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就牵着江径走开看其他的。
江径抿抿唇，跟在陆青台后脑勺。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拿不到最多只会求助家里大人，但是陆青台居然还能找码货阿姨交涉。
小学都是今天上午报名，超市里孩子和家长不少。他们是分头行动的，各自买自己喜欢的，钟晓抱着饮料和他们俩汇合。
这里人来人往，三个人走路速度比乌龟还慢，因为有的人推着推车，划拉划去，速度太快，容易撞到别人。
钟晓推着他们向左转了个弯儿，“我买两袋□□糖。”
“你们班换班委了吗？”
三个孩子正在挑零食呢，一个家长在带孩子买零食，她问自己的小女儿，看起来也是小学生。
“还没有。”
站在他们旁边挑选辣条的孩子目光都没有移动一下，回答很敷衍。
陆青台也蹲下，比起旁边的人，他选糖果和辣条像小卖部来扫货的。那孩子不由得羡慕地多看了一眼，好吧，三个人，是可以买好多辣条喔。
“你记得去争取一下当班长，知道没？”
那个小孩抿抿唇，不说话。
那家长拍了一下孩子的脑袋，“听到没有呀？我们说好了的。”
“知道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那个家长才嗯了声，她又说，
“你上学期考了双百分，老师肯定记得，你只要去选，老师就会让你去的。”
“考双百分的人很多，而且我们班是同学举手投票的，不是老师选。”
那个孩子终于选好心仪的辣条，他把辣条放进购物车里，还往货架下面塞了塞。
“又买这种垃圾食品。”
家长还是精准挑出了辣条袋，抱怨了两句，又说，
“可你在班上朋友也不少，而且老师的意见也很重要啊。你想想，上学期李悦悦当班长，她和学习委员，是不是一直安排在最好的位置，而且一直是同桌。”
陆青台扫购辣条的手一顿，耳朵动了动。
家长带着她的孩子走远了，陆青台却没有继续像旁边移动。
钟晓哎了一声，“往里走点儿啊，我后面排队呢。”
陆青台回头一看，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人都在等着，蹲成一排。
江径站着，被江径和钟晓夹在中间。
一排人蹲着，很有纪律，但不知道在排什么，明明货架上面也有很多辣条。
钟晓和陆青台蹲下只是因为他们两个站累了。
陆青台快速选好，他们该买的都买完了，去超市门口找陆信付钱。
陆信看见好多袋辣条，就明晃晃地放在最上面，没说什么。
陆青台他们会自己分配每日配额。
因为陆信带着来超市的时间有明显的规律性，所以小孩子知道一次大概买多少，要刚好够每天吃一部分，直到下次吃完再来买。
结完帐，陆信提着一大袋东西，江径抱着一袋虾片和奶片，陆青台提着一袋葡萄，至于装不下的辣条，被钟晓抱在怀里。
“爸。”陆青台昂头。
陆信，“嗯？”
陆青台，“我去竞选班长怎么样？”
钟晓倒吸凉气，侧目看向陆青台。
陆信也不知道陆青台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去竞选班长了，因为陆青台在幼儿园时期就时常殴打同学，小学一年级仍然是几乎不识字的小文盲。
山里这么多好玩的，不爱玩陆信才是要带孩子去看看医生了。
但陆青台这样调皮捣蛋的崽子似乎和老师的好帮手、同学的好朋友形象相距甚远，连亲弟弟都感到不可置信。
陆信：“可以，想做就试试看。”
村霸青苔成长为校霸青苔中…[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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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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