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小饼干你要吃吗?江径?”
第一节课下课,趁着课间,赵芸挤开江径的前桌,坐到板凳上。
她无视陆青台喷火的大眼睛,翘着二郎腿继续搭讪。
“谢谢。”
江径接过饼干。江径觉得自己已经拒绝赵芸两次了,再拒绝会拂了女生心意,而且赵芸每次都很热情地冲他打招呼的。
陆青台,“!!”
这个饼干并不是江径喜欢的牌子,他每次给江径吃,江径都只吃半块就不吃了。
他居然接受了赵芸送的一整袋的!饼干!
赵芸和江径聊了几句,终于赶在上课之前,在陆青台的怒视中施施然走了。
陆青台眼睁睁看着江径把剩余的饼干放进桌洞里。陆青台简直要把桌子盯出来一个洞,如果目光可以燃烧的话,现在桌子已经化成草木灰了。
江径:“……”
接下来两节课,陆青台落座的凳子上仿佛长了刺,屁股刚刚搭上凳子就叹气。
江径终于忍不了了,语文课一下课,江径转头,
“你哪儿不舒服?”
陆青台咳嗽一声,又伸手摸了摸鼻头。他对上江径,左右扭扭脖子,“每次这样做都特别不舒服。”
“那你就别这样。”
“……”
陆青台整张脸垮起。
有赵芸开头,一年级二班的其他人也蠢蠢欲动了。江径皮肤白嫩,又长得玉雪可爱,小学生的审美都是很直观的,他们觉得江径好看,想要和江径做朋友。
但江径旁边坐着陆青台和他弟弟,两个人左右围着,想偶遇一下都很难。
现在江径和陆青台好像闹矛盾了,钟晓瑟瑟发抖,正是掺合的好时候。
众人拾柴火焰高,搭讪的一茬又一茬,陆青台看着桌子面前越堆越多的零碎,终于忍不住暴露本性,
“回去回去回去!干什么呢,快上课了,都给我回去坐好。”
他们座位上的东西都快能抵上村口杂货铺了,不知道以为他卖货来的。
同伴们像一堆聚在一起小狗一样,被凶狠的狗老大呵住,齐齐一抖,霎时四散跑走。
学生们往操场跑。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体育课。
好多女生都提前把书包收拾好了,甚至把书包带去操场,一放学就背回家。
这个上午,钟晓呼吸都轻轻的。他虚虚地眯着眼睛,悄悄往旁边瞥,江径垂眸没注意他,转头正对上陆青台的眼睛。
“……”
二人相顾。
钟晓努努嘴,示意陆青台还不表示表示,再冷战他就要冻死了。陆青台面目冷峻地点了点脑袋,下巴微微上抬,掌心朝内,动作往外挥了挥手。
“那个……” 钟晓抵着嗓子咳嗽两声,“我先去操场了啊,你们待会儿过来。”
随着钟晓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去,教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风扇嗡嗡转动,玻璃窗户大开着,没来得及关上的书被风翻出哗啦啦声音。
江径把书包收拾好了,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拉住手腕。
“船船。”
陆青台靠近他。脸都快贴到江径的手臂上了,眼睛大而黝黑。
“干嘛。”
江径干巴巴地反问。
陆青台踌躇半响,眉毛像两条纠结的海带扭来扭去。
“你还生我气吗?”
“……”
江径提着两个水杯离开凳子,“下次不要打架了。”
“知道了!”
江径手里其中一个水杯是奥特曼贴纸造型的,陆青台高兴地跟上去,贴着江径的手臂,有点凉快。
夏天江径的体温比一般人更低一点,手臂与手臂若有若无触碰时,会以为对面在低温空调房里面呆久了。
几分钟之后,他们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体育老师还没来集合。
小体委钟晓同学盯着他们两人不说话。
“……”
“……”
只抱着自己和江径水杯的陆青台眼神躲闪,“只是搞忘了,我的给你喝不就行了嘛,别太小气。”
江径略微尴尬地撇开眼睛。
拿水杯的不是他嗷。
钟晓跳起来指着陆青台,“哈!你果然心虚了,奥特曼水杯都舍得给我用了。”
“那你别用了。”
陆青台牵着江径走到集合的班级末尾。
“!陆青台!”
下午陆信那个三串糖葫芦站在学校外面,沉默半响。
江径被夹在陆青台和钟晓中间,两人各抓着江径一只手,又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
“……”
还好陆青台和钟晓吵架、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兄弟上午打完晚上就和好了,问题不大,陆信拿出被糖葫芦,鲜红的山楂果整齐的串在竹签上,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看着就酸甜美味。
钟晓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陆青台和钟晓各自伸手拿走一串,江径没动作。
陆青台看着江径红润润的嘴唇,“船船,你不吃吗?”
江径忍了忍跳动的太阳穴,
“……那你们倒是放手啊。”
最后江径拿到最大的一串,先喂给陆叔叔吃了一颗,自己捏着竹签尾端,歪着头用门牙轻轻咬走第二颗。
陆信摸了摸江径的脑袋。
江径胃口小小的,喜欢少食多餐,因此陆信总是尽量在晚餐做的下饭一点,哄着江径多吃两口,平时也准备了小零食给他们磨牙。
一串糖葫芦串了六个,江径吃了四个,还剩下一个。
钟晓抿了一下嘴唇。
嘴角还有一点糖。
江径转手把糖葫芦递给陆青台了。
“……!”
钟晓委屈地看着江径。
江径转手从兜里掏出一版香芋软糖塞到钟晓手里。钟晓不大喜欢吃香芋味奶糖,陆青台则很喜欢。
两个人隔着江径互相瞟了眼,又迅速而酸溜溜地收回目光,生怕被对方看出眼神中暗含馋劲儿。
陆信笑笑不说话,牵着江径的手走在前面。
江径先坐上面包车,陆青台紧随其后,手里香芋奶糖的铝箔纸莎莎作响。
随后钟晓也上车了,嘴角还残留了晶莹的糖碎。
“陆青台!”
江径还没下车,就听到了车外面有人在喊陆青台的名字。
他探头望过去,正是小草帽。小草帽看见江径从车上下来,嘴角咧得更开,激动地招招手。
“江径!”
江径冲他微微一点头,轻松跳下面包车。
陆青台跟在江径后面一步跳下车,三步一跨,捞住江径的肩膀。
他问小草帽,“你没有上课吗?”
小草帽从自己背兜里掏出四个红艳艳又硕大的石榴,分给他们。
“最后一节体育课,又不集合,傻瓜才上,翻墙跑了呗。”
“……”
“好了闭嘴吧。”陆青台掰了两颗香芋奶糖塞住小草帽的嘴巴,“谢谢你的石榴。”
“嘿嘿,我外婆寄过来的,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啦,超级甜!”
小草帽长得精瘦,因为常年在太阳底下跑,皮肤黑黑的,一口牙齿却很白,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显眼。
“你们好久都没下去玩过了,要不要去玩?今天大队放电影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看向江径。
陆青台捏了捏江径的肩膀,“你想去吗?”
江径停顿一番,点点头,“可以。”
“好!那你们吃完饭就来,六点半开场。”
得到首肯,小草帽蹦起来,他冲三人挥挥手,又迅速跑下坡,拐个弯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九月中旬的六点半尚未天黑,要等到大概七点才落日。
乡村电影投屏依靠一块大大的白色幕布,要等到日落了才能投屏。
依旧是年代久远的抗日电影题材,村里老年人喜欢看这个。
一个村里的房子都是分布的零零散散的,靠着山脚,挨着马路,在自家田埂边,竹林前面,要等家家户户的炊烟都渐渐停了,饭也吃好了。
等村里的人从田埂、乡道上逐渐如四面的鱼流汇集,时间已经接近七点。
等主人家的坝子一关,只有一盏投影灯亮起,小孩们高兴地呼呼出声,她们走到白色幕布前面,手指和身体做出各种动作,投影成不同的动物。
老人坐在前排板凳,手里拿着手柄都玉化的蒲扇,轻轻扇风,不太好的眼神却跟着小孩们的动作移动,目光慈爱地注视着孩子们。
等到电影轰隆隆的开幕声开始了,家长才出声驱赶,让他们到一边儿玩去。
他们就像小老鼠一样散开,跑到坝子的角落去叽叽喳喳。
江径就是这个时候被陆青台和钟晓带着过来的。
同辈们正在玩跨步游戏,手拉着手单脚站立不能动,江径陡然间走出来,从昏暗走进明亮的月光下,哐当!——
一下子摔了三个!
陆青台和钟晓两兄弟许久不出来玩了,再出现就带出一个这么好看的人。
“你们来了。”
小草帽这会没带草帽了,太阳落山了还带草帽会被家长骂的。他剃了短短的头发,露出额头。
“要一起玩儿吗?”
陆青台,“你们先把这局玩完吧。”
钟晓才管不了这么多,他哈哈大笑,喊了一声,“我也要来!”
钟晓,“你们跳到第几步了?”
“四步。”
钟晓就连跨四步,跳的老远了。
陆青台借着钟晓给江径解释规则。
“这里是线,从这里开始跳,第一次只能跳一步,跳出去了就必须单脚站立,抓人的在线前面抓下一次可以增加一步跳两步,抓人的就跳一步,抓到为止。”
江径的手被陆青台笼着,他侧头抿了抿唇,小声暴露自己的缺陷。
“我跳不远怎么办?”
钟晓就跳的老远了,每一步都跳的像一只后腿弹力十足的小豹子,一蹬就老远了。
陆青台手指戳了戳江径抿紧的嘴角,流露出笑意,
“放心,不会抓到你的。”
这一局结束的特别迅速,跳出去的小孩们似乎都在放水,抓人的小孩很快就抓住了下一个人。
“我们来下一局!”
他们大步跑回起跳线,叽叽喳喳的,眼神悄悄地瞟过江径。
钟晓站在最前面,自告奋勇,
“我先来!”
第一回合一般是抓不住人的,除非小孩是长臂猿。
钟晓率先金鸡独立,张开双臂,背后靠着柱子。
“船船,跳到我这里。”
江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钟晓这次迈出的步子更小了,是他跳的到的距离。
江径奋力一跃,被钟晓抓住手臂。
两只独脚聚在一起,江径怕摔倒了,稳稳抓着钟晓的手。
下一刻江径背后一暖,陆青台跃到江径身后,完完整整遮挡住他的后背。
“我要倒啦——”
陆青台一边大笑,一边抬脚,两只手都圈住江径的手臂,把人环的紧紧的。
江径不得不努力绷直了身体,支撑起比他高一点却重好几斤的陆青台。玩到第二步的时,陆青台就被抓到了后肩。
没有人想抓陆青台的,他跳得最远了,他当抓人的很快就要重开一局。但刚刚陆青台站在江径后背,是最好抓的。
陆青台摩拳擦掌。
别的小朋友一抖,依旧是钟晓第一个跳,江径第二个。
其中一个小孩很聪明,跳到江径后面。后面的孩子有样学样,都躲到江径身后去了。
他们参悟了,不用跳最远,比江径远就好了。
陆青台,“……”
江径看见陆青台气急败坏瞪着眼睛的样子,在月光下眉眼弯弯。
来了来了[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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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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