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却做完这些便慢悠悠地离开。
庄一粟摔倒时扭伤了腰,连站起来都难。
她捡起工牌和断掉的绳子,放进口袋。扶着墙才能站起来。
后颈还隐隐作痛,侧颈也被勒红,若是这绳子没断,指不定就被勒死了。
即便这样,庄一粟依旧波澜不惊。从她见到这位固执死板的虎鲸族长时,她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只是被勒个脖子而已,还能接受。
庄一粟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颈部,像个老奶奶一样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海底通道外是等待她的同事——大象族的石灵郁。
她骑了辆小电动,向庄一粟招手。
很快,她发现庄一粟走路姿势不对劲,把车停到一边,跑去扶住她。
“哎,你这是怎么了?”石灵郁见自己的好友状态不对,担忧得不行。
庄一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手这么一挪,脖子上的勒痕便暴露出来。
石灵郁瞪大眼睛,摁住庄一粟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别说,象族就是象族,力气大得不行,庄一粟躲也躲不开,只能乖乖接受好友的检查。
“这也叫没事?都可以报警了!”
石灵郁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被勒的是自己,她是大象,皮糙肉厚。
她伸手轻抚两条长长的红痕,问:“疼不疼?”
庄一粟糟糕的心情被好友的关怀安慰得差不多,也有了开玩笑的精力。
“疼,可疼了,差点死那。”
说这话时,声音毫无起伏,嘴角却衔着笑,石灵郁才觉得她是真没事。
“你看看,说了让我去让我去,你非得揽这活,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石灵郁扶着庄一粟往小电驴走,嘴里不忘数落。
“看这东洋虎鲸这么暴虐,会伤人也正常。”
“灵郁,别这么说。”
原本在享受有人爱的吐槽的庄一粟突然冷脸,制止了她的话。
石灵郁把头盔递给她,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看见她沉郁的眼神,只好终止这个话题。
她不说话,庄一粟也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
坐上车,她搂住石灵郁的后腰,撒娇般在她耳边耳语:“灵郁抱歉,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正常的虎鲸不会伤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也是她坚定接下这个任务,忍辱负重也要得到谈却帮助的原因——她相信虎鲸不会伤害人类。
一个星期前,东洋海岸发现一个身受重伤的渔民。
经过技术部门鉴定,受害人身上的咬痕来自虎鲸族群。
待受害人清醒后,再次确认发起攻击的就是虎鲸。
人和兽之间产生矛盾冲突很正常,按常规流程,抓捕伤人的虎鲸,再派遣调查员进行种族调和便可以解决问题。
但虎鲸是海洋霸主,人类是陆地生活的领袖,她们间的矛盾尤其容易引起舆论,需要尽快解决。
庄一粟是高级调查员,理所当然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成为专案组的组长。
而想要查清真相,就绕不过寻找嫌疑人,寻找嫌疑人,就需要族长的帮助。
只有得到虎鲸族长的协助,她才能进入虎鲸地盘调查里面的虎鲸兽人,同时也能依靠族长的力量,找到未落户的虎鲸。
庄一粟认识几位虎鲸族的小辈,她们很是亲人,听说这件事后,也很痛心,恨不得帮庄一粟破了这个案子。
可惜她们权限不够。
正是这些亲人的小辈,让庄一粟对虎鲸产生了错误认知,以为所有虎鲸都会好好配合。
没想到查案的第一天,就被她们这一任族长谈却赶出海底通道。
那天和今天一样,庄一粟用自己的工牌进入海底通道,按照上级给的路线找到谈却的居住地。
她向看门的虎鲸管家出示工牌,轻轻松松就进入谈却的海底别墅。
那时,谈却正在办公,庄一粟不敢上前打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等的这一会,她把谈却从上到下仔细扫描了一遍。
谈却是一个稳重的女人,作为大家族的族长,她的气场十分强大。
一米九的身高,在大象族调查员面前也显得高大。一成不变的黑色西装白色内搭在她身上穿出别样的风采。
不过,就庄一粟观察,她的特别一半都来自浮夸的珠宝装饰。
谈却的头发长至腰间,头顶两侧有两块椭圆区域的白色发丝。这是虎鲸的义眼。
而她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美丽。
庄一粟不知不觉便看呆了。
“你是安全局派来的调查员?”
她听见谈却问话,却不见她抬头,想来是管家告诉的她。
“是的,谈族长,我是安全局派出的调查员,庄一粟,您叫我小庄就好。”
庄一粟公事公办地介绍自己,见谈却放下笔要抬头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没想到脚底一滑,跌在地上。
第一天见虎鲸族长就发生平地摔这种事,着实有些丢人,还好庄一粟足够冷静,只是红了红耳垂,便撑着地要站起来。
不想谈却已经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腕,帮她扶起来。
“呵,小庄调查员,下次来之前可以让管家给你拿双鞋,免得滑倒。”
谈却说话时声音沉稳,令人安心。略带调侃的轻笑让整个氛围轻松下来。
庄一粟这才注意到,来的时候脚下沾了水,滑倒事小,还踩脏了人家的屋子。
她羞愧地低下头,要不是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职业素养,估计连说话都会发抖。
这位谈却族长倒是善解人意,没催她说话,还让她坐下来喝口水。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虎鲸族很亲人,想要得到虎鲸族的配合简直易如反掌。
庄一粟定了定神,越来越自信,想到说话的礼仪,还是决定抬头和谈却说明此事。
她露出职业笑容,仰头专注地看向谈却,开始陈述:
“谈族长,是这样,您应该听说了最近发生的虎鲸伤人案,我们希望您能组织虎鲸族群,让我们进行调查,以快速解决此案造成的社会影响。”
庄一粟一直保持应有的微笑,可她注意到,谈却的脸色逐渐变差。
那对宝石一般温润的双眼,竟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庄一粟不寒而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太奇怪了,任谁被一米九的大个这样盯,都会感到害怕,更何况虎鲸族不就前才搞出了伤人的案子。
就算庄一粟相信虎鲸,此刻也免不了心中打鼓。
她说完来意,静静等待谈却的回复。可谈却着魔了一般,只紧紧盯着庄一粟,一言不发。
“咕噜咕噜……”
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流动的水声。和庄一粟心跳的速度几乎同频。
到底怎么了?
庄一粟并不打算躲避谈却的眼神,二人目光交错之处,几乎要闪出海水都盖不住的火星子。
“你是安全局的调查员?”
谈却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语气却和刚才完全不同。
先前是平静的、接纳的,而现在却变得尖锐刺耳,甚至能听出排斥和讽刺。
庄一粟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出什么危险,而是这个案子要黄了。
“是的,谈族长,需要您的配合。”
摸不准谈却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应谈却的问题,再次重申自己的意图。
她眼神坚定,坚定得刺眼。
她看见谈却笑了一下,极具讽刺,生怕她听不出她的嘲讽。
“需要我的配合?”谈却莫名重复她的话,加重了讽刺感。
庄一粟一头雾水,不懂谈却的态度为什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于是纯粹坚定的眼神中掺了几分疑惑。
“让我看看你的工作证。”谈却突然没提出要求。
庄一粟心中虽有疑虑,行动上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工作证递到谈却手里。
谈却不算温柔地扯过女人手中的证件,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名字:“高级调查员,庄、一、粟。”
“呵,安全局真是什么垃圾都往里招。”
说完,她把工牌甩回庄一粟身上。
“啪”的一声,力度不大,配上她说的话,侮辱性却极强,庄一粟懵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参加工作将近十年,从来没有哪个调查对象像谈却这样莫名其妙。
就算是那些地痞流氓,也不会这样侮辱自己。
庄一粟顿时想发怒,还好理智盖过感性,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能心平气和地再次和谈却开口。
“谈族长,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但我的业务能力很强,来这也只是为了更快解决问题,希望您能配合。”
她态度强硬,气场一点不输谈却。
可她说的一切都无效,谈却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
“如果我不配合呢?”她甚至还挑衅庄一粟。
“我可以申请暴力执行。”庄一粟不甘示弱。
谈却又笑,眉眼间多了愠怒,她根本不是在笑,是怒极反笑。
她贴近庄一粟,识图用自己的体形优势压制女人:“你可以试试。”
谈却说这话时,已经露出自己的尖牙,这是她的第二体征,是攻击的标志。
“谈族长,我想您的情绪有些激动。”
“滚。”
庄一粟还想多说几句,就被谈却喝止。
“谈族长——”
“我让你滚听不见吗!”
谈却用上了兽人的叫声,差点把庄一粟的耳膜震聋。
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庄一粟不打算再多一起虎鲸伤人案,扭头就走。
她又不是受虐狂,既然谈却看她不爽,那就换一个人当族长吧。
可当她回到安全局,才发现天塌了。
上头的人找到她说有人举报她,说她私闯民宅,不遵守虎鲸族风俗。
要知道,对于她这种职业的人来说,一次举报够她扣好多工资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庄一粟很快调整好情绪,向上级提出更换任务。
不曾想整个安全局听说她被举报这件事后,竟无一人愿意接手此案,上级也不把庄一粟的请求当回事,不仅让她继续负责,还让她两个星期内解决这个案子。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那个谈却一看就不想好好谈。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除了知道嫌疑人是虎鲸,没有任何进展。
谈却那里更是如此,庄一粟每每去到海底通道,只要遇见谈却,轻则被她挖苦讽刺,重则像今天这样受到人身威胁。
而她时不时寄给谈却的信和礼物,估计也被那只臭脸虎鲸扔到哪个垃圾桶,进回收站为环保做出贡献。
不过,这些都不是放弃的理由,相反,谈却的异常表现勾起了庄一粟的征服欲。
她非得让这只虎鲸配合她办案不可。既然没办法直接对谈却下手,那就从她的亲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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