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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涯正愁没办法回去，司机既然主动送上门，他也不客气，走过去，上了车。
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密闭的空间顿时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顾昭川立即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怎么回事啊？”他故意拖长音调，“我可是还记得某人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不可能'、'我们不合适'，怎么转眼就被人家扔在大马路上了？”
说着，他得意地划开手机相册，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你瞧瞧，我还特意拍了照片留念，就是画面有点...嗯，凄凉？”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含笑的脸上，相册里整齐排列着从医院到小区门口的全过程记录。
李涯勉强抬了抬眼皮。
照片中，昏黄的路灯将他孤零零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色的光痕。
确实...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拍得不错吧？”顾昭川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李涯一把推开手机，整个人往座椅里陷了陷：“别吵，头疼。”
他双臂环抱，连发梢都耷拉着，无精打采。
顾昭川却不依不饶地凑得更近：“说说嘛，兄弟我好帮你分析分析。”他眨眨眼，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分析？”李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是等着听八卦吧？”
顾昭川嘿嘿两声，“这两件事又不冲突。”
而他得到的又是一声轻哼。
“所以...你们？”
“没有任何关系。”李涯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她为什么大半夜专程去医院看你？”
李涯也答不上来，干脆随口说了个理由：“闲的吧。”
不过说完之后，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当下自己和林喜云之间的相处关系，就像是主人闲来无事拿起逗猫棒，在猫咪面前晃几下，兴致过了就随手丢开。而现在，自己就是那只被一时兴起逗弄后又弃之不顾的猫。
......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烦躁。
李涯粗暴地扯了扯衣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却怎么也挥不去心头那股莫名的郁结。
最后，在嘴边化成一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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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涯回到家，又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做梦，莫名其妙的梦见自己一个人去了海滩。
暮色沉沉，潮声低缓，橘色的夕阳光洒在波浪上亮晶晶的。
远处，一个女人赤着脚，慢慢走在沙滩上。
她的背影单薄，长发被海风轻轻掀起，虽然，看不清侧脸，但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李涯想喊她，却发不出声音。
想追上去，双脚却陷在湿冷的沙里，动弹不得。
他只能留在原地，看着女人越走越远，而她也始终没有回头，等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的瞬间，李涯猛然睁开双眼，冷汗正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枕巾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而深夜的寂静，更是将他的喘息声衬得格外清晰。
清晨。
天刚蒙蒙亮，李涯便趿着拖鞋，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凌乱的头发像团枯草，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整个人透着股颓废的气息，想要去楼下喝杯水。
但就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走廊的另一端几乎同时响起‘咔哒’一声。
李涯扭头望去，只见哥哥李维身着笔挺西装，就连头发也已经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低着头，系着腕表从房间走出来。
李涯蹙了下眉，下意识倒退。
但他的动作没有李维的眼神快：“诶，你醒了？”
“嗯。”李涯无处可躲，干脆反手带上房门，转身朝楼梯走去。
李维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听保姆说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
李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你先在家休息两天吧，今晚和林文渊吃饭，你就不用去了。”
“林文渊…”李涯听到这个名字，后背一怔，不由自主地跟念一遍。
李维从身后看他：“怎么了？”
李涯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今晚我去。”
李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忽然轻笑：“随你。”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不过，你去也好，林文渊那个人看上去很好说话，实则背地里出刀子，和他谈件事情我都嫌累，你这种硬石头的性格刚好能拿住他，反正你和林家人也没什么交集，不用给他留面子。”
李涯：“嗯…”
同一天下午。
林喜云从外面回来，刚好碰到回家换衣服的林文渊。
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便跑到客厅去堵人：“哥，今晚有空吗？我们吃火锅吧？”
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刚从楼梯往下走的林文渊。
林文渊停在楼梯中段，修长的手指正调整着袖扣：“我晚上有应酬，你和爸吃吧。”
林喜云撇嘴：“我现在躲他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主动凑到他面前一起吃饭。”
“那就给你姐打电话。”
“她都快忙成旋转陀螺了，人都见不到，更别提吃饭了。”林喜云长叹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算了，今晚还是我一个人吃吧。”
作为林家最清闲的成员，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误入狼群的羊。父亲是商界传奇，哥哥是新生代翘楚，姐姐更是集团王牌，唯独她守着分红过日子。
林文渊走到沙发旁，抬手摸乱了她的头发：“乖，改天有空带你出去吃。”
“嗯。”林喜云在他靠近时，隐约闻到了一股很清淡的香水气味：“你今晚和谁应酬啊？穿得这么隆重。”
“李家的人。”
“哦…”这已经是林喜云近期第二次从哥哥口中听到李家了，她不认识，但还是有些好奇：“生意上的事情？”
林文渊对她没有秘密：“嗯，我们在争一块地，僵持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对大家没好处，就约着坐下来谈一谈。”
“李家…”林喜云歪着头回忆：“就是之前你说特别难缠的那个？”
“嗯。”
“啧…”林喜云知道哥哥最近为了这件事没少费功夫，她笑着给他打气：“那祝我哥今晚马到成功，虐爆那个姓李的！”
林文渊失笑，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知道了。”
-
夜晚。
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
林文渊推开餐厅厚重的雕花玻璃门，铜铃“叮当”一声脆响，在温暖的灯光中荡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家兄弟从另一侧推门而入，三人的身影在光可鉴人的釉面地砖上交叠，像一场精心编排的巧合。
李维显然也没料到会在大堂就相遇。
他脚步微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起手：“好久不见。”
既然遇上了，总不好当作没看见。
林文渊只好加快步伐，与他们并肩走向电梯。
他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李维：“托你的福，还不错。”
林文渊：“是好消息就行。”
“你呢？”李维的指尖在电梯按钮上轻轻一点，金属表面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文渊感叹：“我可能就过得没有你那么舒坦了，毕竟我身边也没有像李涯这种好帮手，天天一个人东奔西跑的，好在年纪不大，要不然还真有可能撑不住。”
李维：“你不是有个妹妹吗？怎么没让她进公司帮你？”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到达。
林文渊也不客气，率先迈步进去，声音突然轻了几分：“她的确有那个本事，但是，我要让她跟着我受苦受累，别说我不能接受，就是家里老爷子也得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再说，她之前出过事，如今她只要每天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我们一家人也就知足了。”
“出事？”李涯猛地抬头，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里显得格外突兀，“出什么事？”
空气骤然凝固。
林文渊和李维同时转头，两道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打在李涯脸上。
李维警告地唤了一声，镜片寒光一闪：“李涯。”
李涯立即意识到失态，耳根泛起红色：“抱歉。”
“没事。”林文渊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不过，事关我妹妹的私事，我这个当哥哥也不方便多说。”
李涯低下头，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是我失礼了。”
这次说完林文渊没再搭话。
电梯内陷入沉默，只有机械运转的嗡鸣声。
三人的倒影在金属壁上模糊地交叠。
林文渊紧贴着电梯最里侧的角落，目光如钩，死死钉在李涯的脊背上。
那小子站得笔直，肩膀线条却绷得僵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上次见面时，这个李家老二还摆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活像谁都欠他八百万似的。可今天呢？怎么听到喜云的名字这么激动？也没听说他和自家妹妹有什么交集啊？！
林文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身为哥哥的危险预警雷达迅速响起。
不行，他得回去好好和林喜云提醒一下，在外面不要谁家的小子都搭理，此处划重点，尤其是李家的！别看长得还行，可人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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