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群散去，只有解钦瑾还杵在原地。
“你忙完了吗？”解钦瑾走近齐陌，站在警戒线外问道。
齐陌绕过警戒线走近解钦瑾：“差不多吧，拍卖会估计要持续一个月。”
“这不是美院给你办的画展吗？你这么干不会出事吗？”解钦瑾有些担心。
“没事的。”齐陌笑笑，“你喜欢吗？”
解钦瑾点头：“很喜欢。”
“那就够了。”齐陌搂住解钦瑾。
“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齐陌算半个公众人物，再加上网络上能搜索到的那些前尘旧事，解钦瑾实在放心不下。
齐陌看着解钦瑾的眼睛：“我想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
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齐陌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或者说，她的心很少为了什么人、什么事这样剧烈地跳动。
她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她，思来想去找了无数个理由，却始终无法解释每一次见到她时的刹那心动。
其实她们认识并不太久，大概是连交朋友都不太够的时长，她也对眼前人究竟值不值得掏心掏肺并无把握。
可心动终究抵挡不住。
“你就不怕我只是逢场作戏？”解钦瑾甜甜地笑着。
齐陌弯曲手指，照着解钦瑾的额头敲了一下：“你敢！你要是逢场作戏，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一、辈、子。”
解钦瑾笑眯眯地揉着脑袋：“不敢不敢。”
画展当天时间有限，只拍卖两三幅画，因为是美院承办的画展，拍卖不用齐陌多操心，自然也要分点钱给主办方。
“这边估计五六点能走，晚上想吃什么？”齐陌左手插在口袋里，伸出右手帮解钦瑾理额前碎发。
解钦瑾不答，只是看着齐陌。
“我脸上有东西吗？”齐陌的手滑落，揉揉解钦瑾的耳朵。
解钦瑾摇摇头，只是笑。
画展结束之后，解钦瑾和齐陌寻了家餐厅解决晚餐。
“你闭上眼睛。”点完菜，解钦瑾突然要求道。
齐陌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别偷看啊。”解钦瑾叮嘱道，从包里拿出一只盒子，差不多是中型手办的大小。
“睁开吧。”解钦瑾把盒子推到齐陌面前。
齐陌张开眼睛，在看到透明盒子里的手办的一瞬，愣住了。
她看到了第一次见到解钦瑾时的自己。
粉头发，长美甲，黑皮包，牛仔裙，像极了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
手办模型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头发被风吹起成自由的形状，整个人物洋溢着青春朝气，精致浪漫。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的自己没有这么体面，记得天旋地转，视线模糊，栽倒在解钦瑾怀里的场景。
“那天，你很漂亮。”解钦瑾说，“那样的事绝不可能再发生。”
齐陌直勾勾地盯着手办，那天她出门时正是这模样。她把自己打扮成最喜欢的样子，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只是发生了意外。
“这是你做的吗？”齐陌将盒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解钦瑾得意地仰起头：“对啊！我做了好久呢！”
“看来解总早就对我图谋不轨啊！”齐陌把盒子抱在怀里，嘴角咧到耳根。
解钦瑾夹起一颗虾仁放到齐陌碗里：“也就比齐教授早心动几分钟。”
“谢谢，我很喜欢。”齐陌把手办收好，举起饮料碰了碰解钦瑾面前的杯子。
齐陌笑着喝下饮料，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不知该如何回忆那个晚上。
那个她自暴自弃，听天由命，差点悄无声息地死去的晚上。
她记得那天课不多，下午下课后，她回家换好衣服，美滋滋地开车去新天地逛街，买了一顶很漂亮的粉色假发。
傍晚，她驱车去了江边，欣赏落日余晖。
看完日落就该回去的。齐陌想。
可那日的夕阳太美，她戴上了耳机，伴着轻松的音乐，惬意地在江滩上散步。
鲜少偶遇熟人的齐陌，偏偏在那天傍晚，遇到了同样来散步的赵钰和池知愠。
齐陌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继续听着歌，欣赏难得的晚霞，但池知愠拦住了她。
“小陌！”池知愠朝她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来散散步。”齐陌很冷漠地说道。
“哦，这是你赵阿姨，你们之前见过的。”池知愠把赵钰拉到身边，介绍道。
齐陌看也不看赵钰，抬步要走。
“听说小陌已经是教授了？看起来真年轻！”赵钰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来，语气阴阳。
听到赵钰开口，池知愠立刻接话，用教训的口气说：“你说你都是教授了，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池知愠，我什么样子用不着你管！”齐陌甩下一句话后径直往前走，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赵钰。
“我知道，你妈妈把她在集团的股份转到了你的名下。”赵钰再次开口，声音沉了些，“你有没有想过，股份都是你的了，你妈妈在公司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赵钰踩着高跟鞋，抱臂站在齐陌身后，刚刚的绿茶小三模样烟消云散，换上了狠辣后妈的面孔。
“你什么意思？”齐陌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赵钰。
“我没什么意思。”赵钰的声音软下来，一副无奈的神情，“我只要我们该得的那份。”
“该得的？”齐陌冷笑，抬起眼皮望着池知愠，“有什么是你们该得的？池知愠，我们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吗？”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池知愠训斥道。
“爸爸？”齐陌转头，眼里带着戏谑，“我没记错的话，十二年前我就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
“齐陌，你可要想好了。你以为齐歆禾真的还能像十几年前那样一手遮天吗？”赵钰瞪着眼，歪着嘴。
齐陌没再理会，转身离开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齐陌心里确实担心齐歆禾。
齐歆禾不让她插手公司业务，遇到任何问题都不告诉她。每次齐陌问的时候，齐歆禾都会说不用担心，她能解决。关于池知愠和赵钰这些年的兴风作浪，齐歆禾更是只字不提。
更恼人的是，今年除了赵钰和池知愠，还多了池愿这个小瘟神。
池愿人小鬼大，不止一次带着小学生挑衅齐陌，手段越来越阴狠，上次还差点动了刀，幸好几名楚江一小的老师经过才没出事。
傍晚的江滩上人越来越多，齐陌的心情越来越烦躁，实在想喝一口，便开车去了浦江大道，在希林附近找了家酒吧。
“陌陌？”解钦瑾的声音打断了齐陌的思绪，“你怎么了？”
齐陌刚刚喝了饮料之后，直勾勾地盯着粉色的饮品，半天没有动作。
听到解钦瑾的声音，齐陌回过神来：“哦，没事。”
齐陌的指尖点着杯托，另一只手舀起奶白色的鱼汤送进嘴里，扬起不大自然的笑容：“这鱼汤挺好喝的，你尝尝。”
解钦瑾眼睁睁地看着齐陌的表情从惊喜到欣悦再到僵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怎么会呢？”齐陌低头夹起解钦瑾夹给她的虾仁，“没别的事情了。”
解钦瑾不说话，只是看着齐陌。
“真没什么。”齐陌重复道，语气很肯定，手指却胡乱地抓在一起，“都告诉你了。”
“好。”解钦瑾笑起来，给齐陌舀了一勺鱼汤，“你喜欢就多喝点。”
齐陌捏着勺子，机械地往嘴里送鱼汤，乱七八糟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记得那间酒吧不大，大概只有希林一半的大小，生意倒是不错，每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
“美女，可以拼桌吗？”齐陌正喝着酒，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端着酒走到她身边。
齐陌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慢慢喝着手里低度数的鸡尾酒。
“我有个朋友可能过会儿过来，你不介意吧？”女人一屁股坐在齐陌身边，自来熟地往齐陌身上靠了靠。
齐陌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摇头说了句“没事”。
她本来也不打算在这里留太久，喝完这杯就该回家了。
然而，女人似乎没有任何眼色，坚持不懈地和齐陌搭讪：“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吗？是心情不好吗？”
齐陌本就烦闷，旁边一刻不停的说话声更是让她心浮气躁，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我一会儿就走。”
女人却不依不饶：“一起喝一杯？”说着，她举起酒杯。
“不了。”齐陌摇摇头，一口喝完剩下的酒起身要走，却被另一名同样穿着性感的女人拦住了。
“给个面子。”先举杯的女人说道，脸上带着笑意。
齐陌看出来她们是有备而来，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冷冷道：“今天就算了。”
“你妹妹说你心情不好，特意拜托我们陪你消消愁。”女人扭着腰从酒保手上拿过烈酒递到齐陌面前，“诺，一杯就好。”
又是池愿。
齐陌忽然自暴自弃地想破罐子破摔。
齐陌阴郁地抬起眼皮，一把拿过烈酒，仰脖全数灌下去。
“可以了吗？”齐陌喘着气，呼吸有些困难。
“如果不想变成杀人犯的话，就给我滚开。”齐陌撑着桌子，狠狠盯着挡住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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