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30天。”
一位穿着粗麻束腰长裙的女人咬着匕首,在破旧旅馆斑驳的镜面上刻下第三十道划痕。
刀尖划过手臂,黑色的血液涌进铜盆,水面立刻浮起一层黑雾——这是诅咒发作的征兆。窗外月光照射进来,镜中她的眼睛下有着明显的乌青,透着沉重的疲惫与颓丧,整个人看起来干枯瘦弱。忽然镜面上她的模样扭曲,变成一副枯骨,且锁骨腐烂处浮现荆棘花纹,和五年前被屠杀的巫女族人的尸体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薇拉,去找戴荆棘家徽的人。”
一张枯骨脸从镜中探出,黑雾缠绕的指尖点在薇拉额头上说:“你中的是枯咒,下咒人就在德克西伯爵府。” 它化作巫女模样,贴近她的耳朵,犹如恶魔低语。
“你活不过30天了。”
强烈的头痛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她急切地向镜中人问道:“我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做?”
只剩下求生欲强烈地充斥着她的心,她立马包扎好伤口,手臂上一条一条的血痂都已经干涸。她紧紧抓住镜子两端。
快回答我,快回答我!
镜面突然渗出黑雾,一张枯骨般的脸贴上来,自燃成灰烬。薇拉猛地后退,却听见窗外马蹄声逼近。
“砰!”
房门被踹开的瞬间,薇拉抓起匕首刺向咽喉——她宁可死也不要被教会烧成灰烬。一道银光闪过,她的手腕被冰凉的金属链缠住。
“偷了我的家徽,还想这么轻松地去死?”
一位金色女人站在门口,身着一袭浅棕丝绒及膝裙,方领银扣配皮质束腰缀绑带。她的金发松松挽成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既干练又帅气。
薇拉立马注意到女人身后悬浮着一头半透明的黑猫虚影。她的瞳孔紧缩,心中暗道:是兽系魔法。
“克罗伊.德克西..."薇拉咳出黑血,声音低沉,“屠杀巫女的刽子手之女...”
克罗伊闻声紧紧掐住薇拉喉咙按在墙上,看着薇拉却突然愣住,手上的力度立马慢慢松下来。
她盯着薇拉脖颈蔓延至后背的黑色荆棘花纹路,冷笑着说:“父亲居然对你用了王室禁术...”随后将手收回,薇拉便立马跌倒在地,手附在极速起伏的胸口,大口揣着气。
黑猫虚影从克罗伊袖口窜出,化作一道黑影扑向薇拉。它没有撕咬,而是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她手臂渗出的黑血。神奇的是,那些狰狞的伤口立马就恢复了。
“每天喝我一滴血,你能多活一天。”
克罗伊扯开蕾丝领口,露出锁骨相同的荆棘纹:“代价是——你的命归我。”
薇拉喘息着,黑色血液从嘴角滑落。她死死盯着克罗伊:“你们德克西家…到底对我们巫女一族做了什么?”
克罗伊冷笑,黑猫跳回她肩上,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冷声道:“我的魔兽能愈合你的伤口,我的血能救你的命——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想知道为什么中咒?”她俯身,指尖划过薇拉脖颈的诅咒纹路,“就跟我走。”
克罗伊挑了挑眉,说实话她承认这个瘦弱的女人能偷走她的家徽,确实勇气可嘉,而她正需要这种人。
薇拉沉思片刻,盯着克罗伊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深意。最终她点了头,被克罗伊用银链绑着上了马车。
马车驶向伯爵府时,薇拉盯着对方锁骨上的黑纹,突然笑了。
“德克西家的兽血…比诅咒更毒吧?”
她太清楚了。
亚历山大帝国四大伯爵,唯有德克西家族流淌着“魔法”血脉——成年便会觉醒兽系魔法,世代为王室屠戮异端。所以王室也特批让德克西建立教会,四处寻找巫女做魔兽的饲料。
而十七岁那年,她亲眼看着德克西的黑豹虚影撕碎了最后一个巫女的喉咙。
克罗伊解开薇拉手上的银链,挑了挑眉说:“你想知道就自己调查。”
“暂时将你任命成我的贴身侍女,你身上诅咒太隐蔽了,没人能看得出,除了我的父亲。”她抚摸着薇拉的脖颈,手掌慢慢凝聚着白色光芒,而脖颈上的咒纹竟随之消失了。她的手掌慢慢向下移,停在左胸口,感受着薇拉微弱的心跳。
“我把你的咒纹隐藏了,但是我的魔法每次只能维持一周。这一个月你最好不要离开我超过三步。”克罗伊将手收回,黑猫跳入她的怀中。
薇拉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你父亲能看穿?”
克罗伊轻笑,黑猫的尾巴缠上她的手腕。
“他是下咒的人,当然能。”
“所以,想活命——”,她突然掐住薇拉下巴,“就学会讨好我。”
车窗外闪过教会旗帜,薇拉瞥见旗杆上吊着的尸体——那些尸体脖颈全都有兽牙咬痕。她猛地回头,却见克罗伊正把玩一枚兽齿吊坠,唇角勾起:
“好奇?这些是‘失败品’。”
“他们撑不过30天。我的猫只是给他们个痛快。”
黑猫突然炸毛,克罗伊眼神骤冷,一把将薇拉按倒在车座上。
“嘘…父亲派来的‘眼睛’到了。”
车窗外,一只瞳孔泛金的乌鸦正死死盯着她们。薇拉屏住呼吸,她知道这一条生路未必比死路轻松。
过了许久,乌鸦终于飞走了。克罗伊的指尖在颤抖,她突然拽过薇拉的手,将一枚蓝晶石戒指粗暴地套上她的无名指。
“它能掩盖你的巫女血脉,”克罗伊的指甲掐进薇拉掌心,留下淡红的印子,“敢摘下来,我就把你喂给父亲的魔兽。”
戒指触碰皮肤的瞬间,薇拉胸口的心脏骤停了一拍,她感觉好像有一股能量压制住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马车最后停在一个华丽的古堡,克罗伊推开沉重的大门,薇拉便随她走进其中。克罗伊拉住薇拉走进一个长长的走廊,薇拉一眼瞥见上面的一幅画像,画像中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她身着钴蓝色长裙搭配鎏金腰封和泡泡袖,方形领口正中央是一个镶嵌钻石的荆棘状别针。她怀里抱着一个没有表情的小女孩,长得与克罗伊有几分像。
还没仔细看完,克罗伊已经拉着薇拉快速穿过了整个走廊,最后在第一个白色的门前停下了。打开门,她带着薇拉进去,又划破指尖,将一滴银蓝色的血坠入桌上的牛奶。
“喝下去,”她捏住薇拉的下巴,“除非你想现在就开始腐烂。”
牛奶入喉的刹那,薇拉眼前闪过幻象——
德克西家主站在血泊中,脚下堆满巫女头颅,而他肩头趴着的竟是克罗伊的黑猫。她一眨眼幻象就消失了,只剩下站在她面前的克罗伊。
“你的房间就在这个房间右边,房间衣柜有干净的睡衣,还有浴室,把你自己洗干净一点。这是房间钥匙。”克罗伊对她冷冷下了通知。
“好。”最后出门的时候,薇拉仔细打量了房间内部,象牙白的丝绸帷幔轻垂在镀银床柱间,白色绒毛地毯布满了落地窗与床铺的间隔,上面还有一个小猫窝。梳妆台上的珍珠母贝首饰盒半开着,里面躺着几支从未用过的白玫瑰唇膏,上面的实木壁柜上摆着几本魔法书籍。
这样纯白的房间看起来完全不像克罗伊本人的风格,这也太干净纯洁了吧。薇拉在心中嘀咕几句立马关上了门。她走到旁边房间打开了门,发现内部铺着灰蓝交织的菱纹地毯,四柱床悬挂亚麻帷幔,一侧的橡木书桌留有一盏灯。浴室门框缠绕着黄铜藤蔓浮雕,推门可见黑石砌成的方池,旁边是一个白色浴缸里面装满了冒着热气的水。她检查几遍发现没有暗器,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克罗伊竟然为自己提前准备好了热水,难道是用魔法了吗?而且这里的装修风格比旅馆不知道豪华几倍了,克罗伊人还怪好的。她心想着,立马拿出睡衣进入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她穿着丝绸睡衣,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这样的舒适仍旧不能让她入睡。痛苦的回忆一遍一遍折磨她,她本来是巫女一族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平静地生活在森林,没有人去打扰她们。直到德克西带着无数魔兽入侵了森林,原本家园生灵涂炭,只有她被母亲好好藏匿起来,却仍然逃不过最后被诅咒的命运。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没想到自己活不了30天。她恨死了德克西,于是偷走了古堡里的家徽,只要用她的性命来诅咒家徽,就会将诅咒蔓延到整个伯爵府。她清楚伯爵之女也算不了什么好东西,但这条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这次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反正克罗伊说让她自己调查,她想着就逃出房间。没想到一路顺利,好像有一个人在暗处已经给她打开了所有的门锁。
薇拉轻松潜入一个上面标着书房的房间里。烛光下,水晶罐里泡着一颗巫女头颅——竟和镜中黑雾凝聚的脸一模一样。
头颅突然睁眼,嘴唇蠕动:“快逃…我们都是他们德克西家族的兽粮…而你是最后的祭品。”
身后传来黑猫叫声,薇拉转身,克罗伊倚在门边,蓝眸已彻底变成兽瞳。
“不听话的侍女…”她指尖浮现血色符文,“该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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