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视上得知珍珍被捕的新闻之后,我曾经尝试去探望她,却因为外籍的身份,无法顺利办理探望证件。
叔叔不愿意我掺和这些事情,他得知我居然跟珍珍保持了长时间的联系之后,十分吃惊。
“你不可以去找她们的!”
他的态度跟安婶婶一致,他们都把珍珍看成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
即便我向他们解释了无数次,珍珍,小敏,柔柔,其实也是普通人。
可是叔叔还是摇着头,十分失望且恐惧。
“她们都是不正经的坏女人。”
OK.
我不想再解释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没有办法,也不应该给别人强行灌输自己的认知。
我只是恳求叔叔帮忙,让我能再见珍珍一面。
叔叔还是拒绝了。并委婉表示,我在岑中待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南市见见姨妈与表姐们了。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不再受欢迎的感觉,他们对我的友好停止在了得知我与珍珍认识之前。
在离开岑中前的最后两天,我守着新闻,想要得知更多珍珍的消息。
安婶婶家有一个小女孩,她十岁了,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有时候我会让她帮我翻译一些新闻,我对于复杂的中文句子,理解还是有些困难。
小孩告诉我,珍珍也许要坐几年的牢,因为她们从事的行业是不合法的。
她坐在沙发上,摇晃着自己的两只细腿,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电视机上还在持续播报别的新闻。
我望着小孩无忧无虑可爱的脸,想到了许多事情。
她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帮助我翻译新闻,也许不知道在这间屋子之外,这个世界上发生了许多难过的事情。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还能做一个可爱的没有心事的小孩。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包里最后一包mentos糖果送给她,向她表示谢意。
后来我没有去成那家福利院。
回程匆忙,事情太多,弄得我焦头烂额。
妈妈糖尿病发作,进了医院,哥哥忙于公司事务,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妈妈身边,我回家心切,提前定了机票回费城。
结束一切忙碌之后,我重新翻开在中国写的厚重手稿,想起来还没能替珍珍去看望她的小侄女。
我打了几个越洋电话,处理了几份银行文件,给那家福利院汇去一笔美金。
但是中间人告诉我,那个叫做罗云雪的小女孩,已经被收养了。
我光脚站在费城公寓的地板上,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凉飕飕地爬过我的脚面,让我很不舒服,想要立刻回到温暖的客厅里。
但还是不行,我站在过道上,接听着这通电话。
“我可以知道,她被谁收养了呢?”
“抱歉女士,这涉及到个人**问题,请原谅我们无法告知。”电话那头的语气彬彬有礼,客气疏离。
电话挂断很久之后,我依旧站在走廊上,落地窗外夜幕降临,暗蓝色的天际线下,是漂亮的费城夜景。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窗前,我又抽起了烟。
羊绒披肩温暖地包裹着我,望着远端的城市灯火,我在思念地球另一端,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
不知道收养了她的人家,会是怎么样的?
长大后的她,会知道自己也曾被血亲爱过吗?
天已经全黑了,房子里没有开灯。
我在黑暗中来回踱步,抽着一支又一支的烟,任由思绪散漫游走。
直到双脚冰冷,冷得刺痛,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罗云雪,你会知道吗?
你是带着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村子外有一家小小的加油站,加油送矿泉水,还能免费洗车。
等待车子洗好的时间里,黄竹芳站在路边,躲在高高的夹竹桃丛下,躲避热晒的阳光。
“车子开多少年了,要不要换一辆?”齐嵊问她。
黄竹芳摇了摇头,“不换,开到完全坏掉为止。”
“我有台SUV不打算开了,你拿走?”
黄竹芳再次拒绝,“我说了不要。”
齐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黄竹芳的性格,拒绝两遍,就是彻底拒绝了。
俩人面前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县级公路,公路两旁,是村庄,是土地,是高高的甘蔗地,也是长满绿色植物的田野。
云飘来飘去,一会儿遮住阳光,一会儿又飘向远方。
车子洗好了,崭新明亮,洗车阿姨递给她两瓶矿泉水,还带着一丝冰镇的气息。
“接下来去哪?”坐在副驾驶的齐嵊问她。
对啊,接下来要去哪。
关于自己的身世,其实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她的小姨。
她都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有什么好想法吗?”她选择把问题抛回去。
齐嵊对着她笑了,颊边酒窝深深,“我跟着司机走啊,她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先沿着这条公路开下去吧,也许开着开着,我就有想去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系好安全带,踩着油门,他们继续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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