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和宋昭希腻乎了一整晚,昭希是转天早上的飞机,所以晚上就在韩霜家睡了,两姐妹又像小时后那样躺在一张床上,亲亲闹闹。
时光总是会带走一些东西,时隔多年二人再躺在床上面对面,不再像小时后那样无所顾忌,韩霜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过去式,就像是胡同里被崭新油漆覆盖的旧时砖头,它并未消失,可呈现出来却是另外的一种样子了。
韩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是聊着聊着就恍惚起来,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半夜醒来,发现昭希没在身边,也没在卧室,屋子里莫名地变冷了,韩霜有些疑惑。她在睡衣外搭了件外套摸索着走出房间走进客厅,看到昭希环抱着双腿坐在窗边的飘窗上。
11月的深夜,室外气温早已低过零度,昭希却将窗户打开坐在进风口的位置,寒风很不客气地灌了进来撩拨着她的碎发,一缕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随时都能将她吞噬进寒凉夜色里。
韩霜蓦地心一惊三两步走上前:“希希你怎么不睡觉跑这坐着来了,怎么还开窗户了,马上比赛冻生病了怎么办。”
韩霜把窗户关上转过身,倒吸一口凉气,宋昭希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泪眼婆娑地挂了许许多多道泪痕,此时此刻依然有泪水在向外涌。但她的表情却平静至极,一点挣扎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流着泪,甚至嘴角还勾着一抹惨淡的笑意。
韩霜捧起她的笑脸,昭希的脸不知道在风里吹了多久,这会儿近乎失温般的冰凉,瑟瑟发着抖。
“希希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韩霜急得声音破了音。
韩霜急切的声音像是把宋昭希从一种恍惚的状态拉回人间,她迷茫地看了韩霜一眼,突然扑到韩霜怀里放声大哭。
声音浸在冰凉的月色里,悲凉至极,似乎这样的哭声只能出现在深夜里。
韩霜这会儿眼泪也止不住了,她也呜咽着:“怎么了吗,你说呀,到底怎么了吗?”
可宋昭希什么都不说,就只是抱着韩霜哭,过了好久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行的,我一定做不到的,我滑不了冰了,可是不滑冰了我能去做什么呢。我只会滑冰,我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滑冰了,可是只做这一件事我为什么还是做不好,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霜霜,我觉得我完蛋了。”
韩霜情感上被这股强烈的悲伤情绪包裹着,大脑却很冷静地做出了判断,昭希大概是大赛前太过于紧张,被负面情绪完全支配了,韩霜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时光,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无缘无故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上一秒还放声笑着下一秒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像个炸弹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无差别地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展开攻击。
可昭希生性温柔,极少看她和其他的人怒起争执,她无法将这种压的她喘不过气的负面情绪释放出去,所以她只能攻击自己伤害自己对抗自己,让本就不堪的心灵承受这一切。
韩霜抱着娇小柔弱的宋昭希,她很想对她说点什么,又觉得这时候她能听得进去什么呢,韩霜良久之后张口,只说了一句:“你怎么会完蛋呢,我才不会允许你完蛋的,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下面拖着你,从上面拉着你,反正不能让完蛋。”
这句有些任性的孩子气的话却把宋昭希逗笑了,又哭又笑的:“我信,我信你。”
宋昭希哭了很长的时间,因为韩霜一直觉得胸前的位置湿漉漉的,直到天边已经晕染出了橘红色,昭希看起来也好了一些,她抒了一口气:“霜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比赛前压力太大了,释放出来就好了。”
说完还对韩霜轻轻笑了下,眼睛红肿着,不怎么好看。
后来韩霜无数次地问自己,当时怎么就轻易相信了昭希并不怎么高明的谎言呢?
韩霜强制地把宋昭希塞进温暖的被子里,直到起床,昭希连个翻身的动作都没有,韩霜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清晨太阳升起来之后,昭希好像真的从悲恸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喝了一整碗韩霜做的地瓜粥,饭桌上还有说有笑的,好像昨晚的凄凉画面不过是韩霜做的一场噩梦。
要说有什么异常,也只是昭希在出门的那一刻稍作犹豫,像是出门是件大事,要下个很大决心似的。
因为韩霜还要去俱乐部训练,没能送昭希去机场,不过过不了多久昭希还要来到京北参加奥运会选拔赛。
其实昭希嘴里边很差劲的自己,已经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
韩霜继续投入到充实的训练中去,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录这周要做的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星期五,游天奕的生日。
韩霜也是纠结再三,毕竟虽然她留在了星耀俱乐部,也未受到什么警告通知啥的,但江梨朵口中的“天奕妈妈”还是她不能不考虑到的存在。她虽没见过这位夫人,可好几次却梦到她了,梦到她冷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攥着自己的合同。
醒来吓得半死。
游天奕去到集训队,自己反而到松了一口气,不用时刻担心周围添油加醋的小眼睛们了。
听陆阳教练说这次生日聚会俱乐部很多人都会过去,就当是提前给选拔赛加油打气,这么说来,自己不去也确实不合适,算了,过去混在大家之间摸个鱼吧。
游天奕最近一周的状态都很好,选拔赛在即,他每天在结束日常所有训练之后还要在再合着音乐完整地滑几遍节目。
罗曼真的名不虚传,游天奕从来都不是以表演渐长的选手,这次他的新节目《燃情岁月》,配合着庞博大气的配乐,居然把冰场的一个工作阿姨滑哭了,看来这次他的节目内容分应该会有一个大的飞跃。
只要内容分咬死向星辰,自己就有信心在难度分上赢了他。
明明对手有很多,其他人也不知是不配上桌还是怎么的被游天奕自动给忽略了。
向星辰近日为刷积分频繁地参加各种A级赛事,尽管他已经重拾了四周跳,但他近几场比赛的4S成功率不足30%,这让游天奕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我认你是天才,但3年空白期你用3个月时间又怎么找的回来,向星辰,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任性。
说到任性,游天奕竟心里升出一些醋意,别人可以任性说不滑就不滑了,自己却连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想。
这就是他要面对现实吧。
生日这天,游天奕从睁眼的那一刻心脏就开始狂跳,像服了兴奋剂似的。
训练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冰场外面张望两眼,谁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看什么,明知想看的人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冰场中央正上方挂着红色计时器,游天奕今日总是时不时地瞟一眼,被集训队的教练抓住几次,教练忍无可忍:“游天奕,今天有什么大事,你家企业赶着上市啊,训练一点不专心,你别滑了,一边做平板支撑去,不是喜欢看时间吗,一个小时,到点了你再回来。”
这里是国家集训队,所有的教练都以国家利益为首要任务,除了成绩,身上的一切光环在这都褪了颜色,在星耀俱乐部里众星捧月的游天奕到了这也只是N分之一,还有很多和他一样对奥运名额虎视眈眈的人。
游天奕不敢有妄议,老虎到了这里也得学当一只猫,游天奕在众人的注目下些狼狈地从冰面上滑下来。
*
十一月份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不过5点刚过,天色就倏地一下暗了下来,阴冷阴冷的。
5点半的时候星耀俱乐部一天的训练就算完成了,韩霜下了冰面要去换衣服,走廊里遇上陆阳。
陆阳拍了拍韩霜嘱咐她:“位置我发你了,8点钟到就行,我可能要晚一点过去,得帮小彤合一下比赛的音乐,你们先玩着。”
“好的陆教练,昨天不是说我订了个小蛋糕,无糖低卡的大家尝一口就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别人订,但过生日生总要有蛋糕的吗,我现在去取。”
陆阳偏过头笑得意味深长:“还是霜儿想的周到。甭管别人订了没,就是别人把蛋糕店搬过去也没你这个好吃。”
韩霜略带牵强地附和着:“额,其实我就是在“甜品不甜”订了一个很普通的小蛋糕,你们不要抱有太大期待啊。”
“不重要,寿星喜欢最重要。可能到时候你这个蛋糕我们都吃不上呢。”陆阳长了一对笑眼,不笑的时候眼睛也弯弯的,总像藏了什么心事。
韩霜告别陆阳,转过身心里有些生疑,陆教练今天怎么欲言又止的,说话说一半,难不成是他们给游天奕准备了特别惊喜?
无所谓啦,反正自己今天只是一个摸鱼的聚会参与者。
韩霜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来得及,这个点全城堵车,打车可能要多花好几十,她吸了吸鼻子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京北市说大也大,全城几千万人口星罗密布的,跨区约饭都难,说小呢又小,方圆10平方公里之内,这会儿竟卧虎藏龙藏了好几个世界冠军。
申友友用密码打开了向星辰的住所大门。
这里是向星辰去美国前的住所,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后来搬迁至海外这座房子就委托中介租了出去,定期收租。
向星辰决定回到京北备赛之后他家又把这个房子收了回来,作为向星辰在京北的落脚之地,一个年头较为久远的别墅小区。
申友友轻推开门,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光亮也没有动静,甚至没有生气。
但屋子里面温度很低充斥着寒气,也许是没关窗户的原因。
申友友偏头思索,难道是出门散心了?他又摸黑朝卧室的方向走去,路过几颗摆在客厅的绿植,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上次来还茂盛的枝叶已经掉落了大半,光秃秃地看不出先前的样子了。
从盛放到衰败好似只用了几日的光景。
走到卧室门前,申友友尝试着推开卧室门,一瞬间差点被送走。
向星辰赤脚靠着窗沿边,他微扬着头闭着眼睛,背靠着身后不过一掌宽的边沿。身旁的窗户敞开着,冬夜寒风不断穿透他的身体灌进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和身上穿的宽大睡衣。
傍晚时起了大风,枯树枝被映在墙上,在风中张牙舞爪地像是随时都可能把向星辰拽进夜色里。
申友友: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这么脆弱的吗,我不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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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游天奕的生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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