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的行营设在距离河谷数十里外的一处依山傍水之地,旌旗招展,帐篷连绵,戒备森严,尽显南院大王的威仪。萧峰被奉为上宾,安置在一顶宽敞舒适的帐篷里,美酒佳肴,招待周到。
席间,耶律洪基对萧峰的武功赞不绝口,言语间充满了结交之意。他并未过多追问萧峰的来历,只当他是流落塞外的江湖奇人,这份分寸感让萧峰稍感心安。灵溪的魂影隐匿在帐篷角落,静静感知着耶律洪基的气息,此人豪迈大气,野心勃勃,但眼下对萧峰确无恶意。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萧峰抵达行营的第三日黄昏,急促的马蹄声和尖锐的号角声撕裂了营地的宁静!
“报——!”一名斥候满身血污,连滚带爬地冲入耶律洪基的大帐,“大王!不好了!叛军……叛军主力突然出现,距此不足二十里!是楚王耶律重元的人马,人数过万,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直扑大营而来!”
帐内瞬间哗然!耶律洪基麾下虽都是精锐,但此刻聚集在行营的不过两千余人,与过万叛军相比,实力悬殊!
耶律洪基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案几上:“耶律重元!果然是他!前几日的马贼,定也是他派来试探的先锋!”
他目光扫过帐内神色惶惶的部将,最后落在了神色沉静、自顾饮酒的萧峰身上。值此危难之际,这个神秘汉子的惊人武勇,或许是一线生机。
“萧兄弟!”耶律洪基快步走到萧峰面前,郑重抱拳,“叛军势大,情势危急!洪基恳请兄弟出手,助我平叛!若能度过此劫,洪基必当厚报!”
萧峰放下酒碗,目光平静地看着耶律洪基。他本不欲卷入辽国内部权力斗争,但一来受其款待,二来叛军若胜,他这“上宾”也绝无幸理。更重要的是,他骨子里那股遇强愈强的血性,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战点燃了。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篷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大王既以诚相待,萧某岂能坐视?愿助大王,破此叛军!”
“好!”耶律洪基大喜,“萧兄弟真乃豪杰!请随我登高观阵!”
一行人迅速登上营地旁的一处高坡。只见远方尘烟滚滚,如同黄色的浪潮,向着营地汹涌而来。叛军骑兵如林,刀枪闪烁寒光,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一面绣着“楚”字的大纛在风中狂舞,气势惊人。
己方营地内,两千余骑兵已然列阵完毕,虽然精锐,但在那庞大的叛军阵势面前,显得如此单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灵溪的魂影悬浮在萧峰身侧,她的感知完全展开。那万马奔腾带来的磅礴气血与冲霄杀气,如同实质的狂潮,冲击着她的魂体。这不同于武林高手的单打独斗,而是战争独有的、毁灭一切的集体意志。
她感到些许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兴奋。这狂暴的战场煞气,虽然驳杂,却蕴含着最原始、最强大的能量。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丝煞气,如同淬火般锤炼着自己的魂体,那淡粉色的光晕在无形的能量激荡中,反而愈发凝实内敛。同时,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丝线,蔓延向叛军阵中,试图寻找其指挥中枢或阵型的弱点。
“萧兄弟,你看……”耶律洪基指着叛军阵型,面色凝重,“敌军势大,正面冲击,我军必败无疑。”
萧峰极目远眺,锐利的目光穿透尘埃,落在叛军中军那杆“楚”字大纛之下,一个被众多亲卫簇拥、身着金甲的主将身上。他沉声道:“擒贼先擒王。大王可率军正面佯动,吸引叛军注意。萧某愿凭双脚,去取了那叛王首级!”
耶律洪基闻言一惊:“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萧兄弟,这……太过凶险!”
萧峰淡然一笑,豪气干云:“大王放心,萧某自有分寸!”
就在这时,灵溪的意念传入萧峰脑中:“中军金甲者,气息最强,应为叛首。其左翼骑兵冲锋最急,右翼稍缓,连接处有一薄弱环节,可从此突入。注意,叛军阵中有三名弩手,匿于盾牌后,瞄准着你这个方向。”
萧峰心中大定,有灵溪这洞察入微的“天眼”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
此时,叛军已进入冲锋距离,如同决堤洪水,轰然发动了攻击!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地射来!
“举盾!迎敌!”耶律洪基拔出佩刀,大声怒吼。
“大王保重,萧某去也!”萧峰长笑一声,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磅礴的内力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涌起来!他没有选择骑马,双脚猛地一蹬地面!
“轰!”
他立足处的泥土竟被踩出一个浅坑!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扑食的猎豹,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迎着那漫天箭雨和汹涌的叛军洪流,逆冲而去!
“保护萧壮士!”耶律洪基见状,急忙下令己方弓箭手全力掩护。
然而,萧峰的速度太快了!他施展出绝顶轻功,身形在千军万马之中飘忽不定,时而如青烟般掠过,时而如巨石般撞开挡路的骑兵。那些射向他的箭矢,要么被他灵巧避开,要么被他雄浑的掌风扫落!
他遵循着灵溪指引的路线,精准地从那左翼与中军连接的薄弱处切入!双掌翻飞,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掌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见龙在田!”
“亢龙有悔!”
“龙战于野!”
掌风呼啸,如同实质的金龙虚影在万军丛中咆哮腾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他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叛军阵型中,撕开了一条血路,直取中军!
叛军显然没料到有人敢如此单骑(甚至是无骑)冲阵,更没料到此人武功竟高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一时间阵脚大乱。
那金甲主将耶律重元见萧峰如天神下凡般直冲自己而来,又惊又怒,连连呼喝亲卫上前阻挡。
但萧峰势不可挡!他目光锁定耶律重元,对周遭的攻击能避则避,不能避便以强悍的内力和肉身硬抗,目标只有一个——叛军首领!
灵溪的魂影在高坡上紧紧跟随(以意念锁定),不断将最新的危险讯息传递给萧峰:“左侧长枪手突刺!”“右前方有绊马索!”“小心冷箭!来自三点钟方向土坡后!”
有了她的预警,萧峰总能化险为夷,速度不减反增!
短短片刻,他已冲过数百步的距离,杀到了距离耶律重元中军大纛不足五十步之处!他甚至能看清耶律重元那惊骇扭曲的脸庞!
“保护楚王!”
“拦住他!”
无数叛军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用人海战术将萧峰淹没。
萧峰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吼——!!!”
如同佛门狮吼功,却又更加刚猛霸道!音波如同实质的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猛烈扩散!离得最近的数十名叛军骑兵如同被重锤击中耳膜,瞬间眼前一黑,七窍流血,惨叫着栽下马来!连战马都受惊人立而起!
音波过处,竟清出了一小片空白地带!
趁此机会,萧峰身形再起,如同大鹏展翅,凌空越过最后几十名亲卫的头顶,双掌齐出,一招威力无俦的“双龙取水”,直拍耶律重元的胸口!
耶律重元也算骁勇,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那精钢打造的弯刀竟被萧峰一掌拍得弯曲变形,脱手飞出!耶律重元如遭雷击,胸口剧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金盔滚落,生死不知!
“楚王死了!”
“主帅死了!”
主将落马,生死不明,叛军顿时大乱!原本严整的阵型瞬间崩溃,人人惊慌失措,再无战意。
耶律洪基在远处高坡上看得热血沸腾,见时机已到,立刻挥刀大吼:“叛首已诛!全军冲锋!”
“杀——!”
原本处于守势的两千精锐,见萧峰如此神勇,早已士气如虹,此刻如同猛虎出闸,向着混乱的叛军发起了反冲锋!
兵败如山倒。失去指挥的叛军再无抵抗之心,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一场看似必败的危局,竟因萧峰这石破天惊的万军斩首,而被彻底扭转!
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胡笳声早已被喊杀声和哀嚎声取代。
萧峰独立于战场中央,脚下是倒地呻吟的叛军和失去主人的战马,玄色衣衫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他却浑不在意,只是微微喘息着,调整着体内激荡的内息。
灵溪的魂影飘至他身边,感知着他那如同烘炉般炽热的气血和略微消耗的魂力(她刚才全力感知和传递信息,消耗亦是不小),传递过去一缕带着赞许与询问的意念。
萧峰抬起头,望向高坡上正激动地向他挥手的耶律洪基,又看了看这苍茫的、被鲜血浸染的塞外战场,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胡笳动征尘,英雄显神威。
他这踏入塞外的第一战,便已震动辽国。未来的路,恐怕再也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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