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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小满本以为沈确同那苏小姐要一起赴宴,专门给他挑了一身浅卡其色的西服,胸前悬着一条黄蓝格子的领带。

他个子又高,将那西服堪堪拎了起来,炸眼的很,站在酒店门口便引得许多来吃饭的小姐太太们侧目。

他觉得这不是长法儿,万一遇着个熟人,还要解释半天,麻烦得很。

于是打算找个树荫儿抽一根,或者回车里坐着也好。

一转身,却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润声?”

他禁不住叫了一声,那人闻声转过头来。

倒的确是他。

“真的是你!我到处找你,他们说你去打球了,我到网球俱乐部那里你也不在,还以为你又自己开车到郊外去了!”

他见着沈确倒是怔了一怔,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听闻你进来与女明星打的火热,我当你忙的没时间见我们呢。”

沈确抬了抬下巴,眼睛飘着二楼道:“人家出门我开车,人家吃饭我站岗,你管这叫打的火热?”

杜润声听他这样说,那位报纸上与他同框的女明星是在楼上吃饭的状况了,那么,他有这样的差事在身是不能走远的,他也不知道沈确找他有什么事情要谈,不过他那样的家庭随便怎样的小事被人传了出去,都要做个新闻才好。

于是转头对身边人说了两句,大致是叫对方先进去,将喜欢的菜点上。

沈确一开始离得远,那旁边人也是侧着站着,一半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是一枚十分纤小的身体,着的是纯白色瘦长袍。

走近来就说话的功夫,倒是将他瞧了明白,竟是一张净若瓷瓶的脸,那双丹凤眼多垂着,杜润声同他说话时,他才将眼皮抬起来,倒好看的像个画中人了。

那人应了声,还不忘对沈确点了头算是告辞,转身朝另一边去了,这是餐厅的另一个门,直达的是一楼的小包厢。

见那人进门走远了,沈确才道:“这又是哪里的朋友?生的这样漂亮!你也不肯介绍一声。”

杜润生笑道:“你是怎样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配的上与你结交的。”

沈确扑哧笑出声来:“你说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介绍一声彼此照面知道个名字而已,哪里就谈得上结交了?再说现在新社会,你我都是受过教育的人,交朋友怎样还看出身啦?”

杜润声摆摆手:“是有那样的人,专门攀交名贵之家,骗人钱财的,我想若真有这样歪心思的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说着又问道:“你说你到处找我,所为何事啊?”

沈确见他这样说,心里大概明白,那位身材纤小的白面小生便是他们口中的“新玩意儿”了,从前丁四海在花海胡同也捧过这样的人物,虽然花钱请着,笑脸陪着,同他们几个坐到一张桌子上去的时候,尊重也不过剩下两分了。如今杜润声不肯介绍人家给他认识,想来与这很有关系。

诚然他喜欢漂亮朋友,但他的漂亮朋友多的是,少这一个算不得什么损失,便也不曾多问,笑道:“不过是几句闲话,未必今天就要谈,你朋友还在里面等着你,你先去吧。”

杜润声转头瞧了瞧,看见那人已由人引着进了包厢了,又环顾四周瞧了瞧问道:“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吗?”

沈确想答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口,踌躇了半天也不过是摇了摇头。

杜润声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有心事,于是问道:“我下个月办画展,有两副旧作,需要麻烦你帮忙题个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要是以前沈确现在就能去,但如今苏小姐住在家里,他几乎随叫随到,也不能随便应承人家,不过上课倒算是回应家里的正当理由,于是挠了头说道:“我明天下午有两节国文课,我的家教老师早讲过了,不行吃过中饭我就到你那里去吧?”

杜润声点点头:“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下午在家里等你。”

两人这样约好,沈确心里算是惦记着了。

杜润声与他作别便到了包厢里。

杜润声推门进来,那站在一旁的听菜员冲他点了点头,那双孩童一般黝黑的眸子才从菜单里移了出来,他如释重负的将菜单往他那边推了推:“我实在不饿,看什么菜都不香,要不我们叫一壶茶水,一份密三刀(华中一种甜品)吧。

杜润声瞧了他一脸为难的模样,抬头对听菜员道:“劳烦你先去给我们拿一壶枸杞茶吧。”

那人才将门合上,身边人儿便压低了嗓子道:“这里菜价实在高,杜少爷也还在读书,实在不必这样破费。”

先前他夜里收工请杜润声吃了一顿饺子,配了一份凉菜和卤牛肉一共花了不过一块六毛钱。

今天杜润声说是要还那一顿,不过这里的菜,随便一样都不止一块六,他心里觉得像占人家的便宜。

杜润声笑道:“我也是不时常到这里来的,只是前一阵子发了点小财,想起家母对这里的烤乳鸽惦记的厉害,想要带一只给她,不然戏院西边路口那家羊汤馆子泡饼丝你我二人还不吃个爽快?又何必费这周张到这里来。”

那邱尺峨见他这样说,要是再推让,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只好叹了口气道:“我常年在戏班子里,人家吃什么,我吃什么,没有点菜的习惯,杜少爷既然来过,还烦请杜少爷来安排了。”

杜润声闻声笑的爽朗:“那杜某就不客气了。”

纸质的菜单在华丽的玻璃桌面上被翻得清脆作响,铃兰花筒子包着的灯泡洒下暖黄的光,窗外的微风沿着窗框溜了进来,竟多有几分闲适凉爽。

再说沈确,他作别了杜润声独自晃着走到车边。

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摸索着。

突然“嚓“的一声,蓝色的火焰摇摇晃晃的将烟头点燃,一缕微不可见的青烟在夜色里飘散。

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烫头女子,手里正拿着一盒火柴,一脸媚笑的朝他身上靠过来:“爷,等人呐?”

她那被脂粉刷的惨白的脸,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沈确闻言叼着烟在驾驶位摸索了一阵儿,掏出来一双白手套,他娴熟的捏着手腕儿那位置在车窗边儿上抽打了两下,一边往手上套着一边问道:“是等人,怎么了?”

那女人见他带了白手套,脸上那笑一瞬间便挂不住了,整个脸上的肉训练有素的塌了下来,好像那瓦工砌砖的时候溢出来的泥巴,差点就要沿着脖子摊了一地。

“一个穷开车的穿的这样阔,得了什么毛病吧!”

她盘着胳膊翻了沈确一个大白眼,袅袅娜娜扭着身子咯噔咯噔的朝着那边路边刚停下来的车子走过去,那浓密的香水味儿也随着她走远了。

沈确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又吸了一口唇边叼着的烟,慢慢吐出白色烟雾,看来这年头各行各业生意都不怎样景气,从前她们这样的光在胡同里守着就忙不过来,如今都要到马路边上讨饭来了。

正想着,不远处的阴影里窜出来一个车夫,拉着黄包车悄不声儿的走到前面几辆的车边停了下来。

那车夫虽然拉着车,身上的衣服却不是拉车人常穿那样吸汗的背心,而是一件灰白色的对襟马褂,干瘦的身子将那衣服只能撑起几个角来,头上带着个黑色瓜皮帽。

瞧那身形,倒像是一个人,但是他虽手里拉着车子眼神却警觉的很,眼珠子不住的朝两侧瞟着。

沈确掐了手里的烟,往边上挪了两步,路边的树冠挡住了远处的灯光,正好把他的脸埋在阴影里。

远处传来高跟鞋和女人嬉笑的声音,正是刚才与他搭讪那个女人,这两句话功夫已经挽住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那边过来了,看见人力车,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拉车的忙调了个头停在两人脚下,口里还要明知故问一番:“二位到哪里去?”

那女人叫那中年人搀着,婀娜多姿的将屁股放在车子座儿上才道:“我这心里纠结的紧呢,他们都说那新电影好瞧的很,可我这会儿吃了点酒却有点困,不知道瞧不瞧的明白呢!”

那电影院才开没几年,是洛北的新鲜玩意儿,大受年轻人欢迎。

欢迎的也未必是电影,毕竟从前哪有这样正当的人挨人的同坐一间黑屋子的?在这里倒成为了一件雅事。

这雅事自然是跟雅人做,这位与她同坐黄包车腋下夹着个公文包的中年人,想来不是要找她看电影去的,忙道:

“既然吃了酒,就先回去休息,明儿得空儿咱们再去妥了。”

“那听你的,就到东巷吧。”她倒小鸟依人的应下了。

这时候那拉着车的喊一声:“得嘞!您坐稳喽!”

这才将背躬成琵琶弯儿,抬起车子缓慢的朝着街道另一头跑去,他本来身体就消瘦,拉着车子在夜色里向前跑的样子,倒像一只农村人家拉磨的瘦驴子,脏兮兮,病恹恹。

洛北的世道是近年才混乱起来的,但三教九流是从历来就有的,沈确从前不是没见过他们这样混口饭吃的人,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一行都要套词儿表演了,搞得他们是要去做什么体面的事情一样,其实看梳妆打扮,还有那飘香十里,又能瞒过谁的眼睛?

那车夫和他手里的黄包车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沈确将口中的烟狠抽了一口,才又慢慢的吐出些来白色的烟雾来。

三年又十个月。

他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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