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絮没有回应谢徽音。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把柄,他此时此刻应当十分迫切地想要推进下一步计划才是。
他知道了兄长的死讯,却不曾见到兄长的尸首,还在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恰逢朝中对他恢复科举状元之身一事耿耿于怀,恨不得至他于死地,他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谢徽音这时选择与他见一面,自然就是想要联手的意思,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她本就是这个意思。
但沈絮却忽略了她。
*
远在另一边的谢恒听着身旁的小将事无巨细的交代,听到沈絮并未被册封,听到风玄逸受谢徽音所救,神情都没什么波澜。
“只是有一件事很是奇怪。”小将说,“探子还说,贵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几次三番都出现在外廷,而外廷并没有朱家的人,属下猜着,莫不是去找了沈公子?”
“这家子人也真是够奇怪的,个个都像是被沈絮迷住了似的。”谢恒擦着染血的刀,淡淡道,“风玄逸受救,我还以为会是沈絮,结果却被皇姐截胡了。这些事太子知道吗?”
“这家子”让小将有些疑惑,还是照常说:“太子殿下近些日子心情并不怎么好,时不时就写信要寄回去。”
“……”谢恒不知心中想什么,话音一转,“你叫什么来着?”
“孔瞻。”小将说,“属下名叫孔瞻。”
谢恒是在整军的第三天认识的这位名叫孔瞻的小将。
他当初还算不上小将,顶多算个传信的,时不时得奔波于四处的军营,因着他面容清秀,个子并不怎么高的缘故,所以经常受人排挤。
谢恒刚来时,多数时候都在思考谢逊的作为跟那枚玉佩的关系。
当时的孔瞻瞧见他摆弄着这枚玉佩,还主动提出要教教谢恒怎么雕刻的手艺,这就使得他的关注点多了个人。
当时他盯着孔瞻替别人跑腿端水,那架势,不由得让他摸了摸下巴。
人才啊。
于是兜兜转转个把月下来,等谢恒树立了自己的威望,自然而然就封了个小将给他做,还能领个百十个步兵操练操练。
至于这威望怎么立的,那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单单只是杀了敌,擒了贼,只要不是头头,那都不算什么,兵强马壮,即便是他大咧咧打过去,最多也就是败兴而归,捅不了什么大篓子。
毕竟还有谢逊在这儿呢。
那忙活来忙活去有什么意义。
他不需要声势浩大,只需让众人能记住他的名字即可,而不是“三皇子殿下。”
单单记住名字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谢恒先是只身试了几次,回溯几回后彻底弄清楚了对方的驻扎地点跟路线,在确凿之后只领了一支数百的骑兵,损失几乎为零的状态下,拿下了敌方副将的首级。
人的头颅沉甸甸的,谢恒提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瘆得慌。
但一抬头瞧见谢逊复杂的眼神,那股异样的不适顿时化作一股爽意流遍全身。
可能在男频打脸爽文里的高光时刻也诸如此类。
不过真指望谢逊真对他多么刮目相看,亦或者将他视作劲敌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谢恒也不打算继续这么做。
“孔瞻,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谢恒将刀收入鞘,站起身,呲牙一笑,“到时候要是斩下了首领的头颅,你替我领功。”
……
这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又一个月过去之后,迈入了盛夏,他们在凤崖坡交锋了。
谢恒其实并不指望这是场多么难攻破的战役,当朝廷兴盛时,所有动乱都不值一提,兵士们不像是去打仗的,更像是去宣泄的,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完全配的上“精锐之师”四个字。
“三弟。”
谢逊掀开营帐,他身长玉立,身穿轻胄,眉眼却十分温和。
“今日不如还是由你领兵如何?上次你杀的十分漂亮,若是由你筹谋领兵,想必在入冬之前,即可班师了。”
谢恒笑道:“巧了,二哥不知,我这旗下最近新收了一名副将,姓孔名瞻,领兵打仗的功夫十分上道,苦于没有上阵机会……二哥若应允,就让他做先锋,杀出去试试如何?”
谢逊缓缓说:“三弟也不逊色他人呐。”
“我空会纸上谈兵,若是说起经验来,那是远远不如他了。”谢恒哈哈道,“其实有时我都在想,比起将军,是不是谋士更适合我。”
谢逊颔首:“既然你有此意,孤也不会驳你的意,你有用人之道,便就先试试,若不行,再换也来得及。”
“我正是这个意思呢。”谢恒说,“既然二哥也这么想,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便提前恭祝了。”谢逊说,“若能杀个利落,还能赶在匈奴人退回去前与朱将军汇合。”
谢恒笑眯眯地应了。
再谢逊快走出营帐时,谢恒忽然又叫住了他。
“对了二哥。”
谢逊停住了脚步,回首:“怎么?”
谢恒说:“听说你前些日子,日日在营帐里发火,有时还砸烂几样东西……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动怒?”
“……”
“……”
谢逊定定地瞧着他,然后说:“没什么。”
“不过是家里养的小老鼠开始咬人了,孤正在想主意怎么处理才好。”
“原来是这样。”谢恒说,“二哥好走。”
太子笑了笑,掀帘退了出去。
……
……
“小老鼠。”
谢恒看着他消失在营帐门外的身影,喃喃自语,“他把沈絮当做是‘小老鼠’呢。”
忽然,翅膀扇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纳兰若送来的那只鹰。
它硕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停在刀架上,漆黑的羽毛像上了一层釉质的腊,谢恒瞥去一眼,眸中沉了化不开的浓墨。
恰逢孔瞻掀帘入帐,要与他汇报军情。
“属下率三千骑兵站在阵前叫阵,如殿下所料,并未有人迎战,听探子来报,他们的粮草似乎出了些问题,他们已经隐隐有撤退的趋势,属下要追么?”
“兵力几何?”
“不足两千。”
“不要追。”谢恒说,“匈奴是游牧民族,在野外没了粮草也能比我们所设想的多活些时日,若是诈降设伏,反倒中了埋伏。”
孔瞻不禁道:“可若是……”
“若是什么?”
“如今,他们只剩两千残兵,即便他们天降神兵,也插翅难逃。”孔瞻说,“殿下谨慎些是好的,但如今咱们势单力薄,本就是随着太子殿下才得的这机会,属下怕……”
他不敢说,谢恒替他说了:“你是怕太子抢了我的风头,到时候咱们倒是一点好都捞不着?”
孔瞻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
“莫将他人之得当做自己之失,我们本就是各有所长,便各得其所罢了,哪来的什么抢不抢的。”谢恒撑着下巴,“更何况我是认真的,你冒险前进,跟赌博有什么两样。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哥哪些地方不是样样强过我,为着他铤而走险,将我处心积虑蓄积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了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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