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简乐站在“拾山庭”大门口,夜风拂得她的粉色裙摆轻轻翻飞,像只欲飞又怯的蝴蝶。晚香玉的馥郁香气混着远处飘来的淡淡酒气,在鼻尖萦绕不散。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下了沈津年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几声冗长的忙音,最终被无情挂断。
就在她心头一紧、指尖泛凉时,微信提示音轻轻响起,像根细针刺破了紧绷的寂静。
点开一看,是沈津年发来的定位——九和府。
她盯着那三个字,愣了足足两秒。
这是凌辰住的公寓,一个多月前那个慌乱的早晨,她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连落在玄关的发圈都没敢回头捡,更别说一句像样的道别。
心脏忽然跳得飞快,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撞得肋骨隐隐发疼,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
她没再多想,立刻打开打车软件,指尖因为激动微微发颤,反复确认了三遍地址才按下“确认呼叫”等待接单的那几十秒,像过了半个世纪,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过脸颊,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此时的九和府,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随着沈津年的脚步亮起,又在他身后次第熄灭。
他背着凌辰走进电梯,金属壁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凌辰的头歪在他颈窝,呼吸微弱,沈津年的衬衫被冷汗浸得发皱,却依旧牢牢托着背上的人,指尖小心翼翼避开他泛红的皮肤。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18楼,沈津年用凌辰的手指纹解开1802的门锁。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漫过客厅,驱散了角落的阴影。
他轻手轻脚地把凌辰放在卧室的床上,动作难得温柔,连放枕头时都特意放慢了速度,生怕弄醒他。
床头柜上的抽屉里放着常用药,他翻出过敏药,撬开凌辰紧抿的嘴喂了进去,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杯底垫着张纸巾,怕水汽弄湿桌面。
做完这一切,他给韩简乐发了条信息:「3幢一单元18楼1802 」,然后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
沈津年起身开门,韩简乐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眼里满是焦急:“他还好吗?”
沈津年没说话,侧身让她进来,径直往卧室走。
“给他吃了过敏药,”他指了指床上的人,语气随意的说道“应该是酒精加过敏反应晕过去了,明天醒了估计会头疼,没大事。”
韩简乐走到床边,看着凌辰的脸。
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脸色比在泳池边时好了些,却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
她回头问:“你不给他换件睡衣吗?穿着衣服睡会不舒服吧。”
沈津年白了她一眼:“他有洁癖,除了自己谁碰都不行。你在这看着吧,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玄关处传来关门声,估计是去找阮浠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轻轻吹动窗帘的边角,发出细碎的声响。
韩简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这是她第二次看凌辰睡着的样子——褪去了平时的冷冽疏离,像被抽走了所有尖锐的棱角,睫毛长长的,呼吸均匀,乖乖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她环顾四周,房间的布置和一个多月前没什么变化。
浅灰色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原木色的衣柜门倒映着窗外的夜色,书桌上放着几本摊开的设计图册,页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铅笔还斜插在画册里,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继续画下去。
一切都还是那么简洁,甚至有点冷清,像他的人一样,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却又在细节处藏着温柔——比如床头那盏可调光的小夜灯,比如衣帽间里按色系排列的衣服。
上次她像个逃兵,趁他没在就跑了,这次,她却主动来了,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安稳又热烈。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苏沐言她们在群里问她去哪了,还发了几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
韩简乐拿起手机,偷偷对着凌辰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眉头舒展了些,嘴唇的颜色也恢复了点血色,看着安心了不少。
她切到微信群,发了条消息:「我有点事先走了,具体的下次跟你们说」附带一个晚安的表情。发完信息,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边,又静静地看着凌辰,指尖忍不住想碰他的睫毛,又怕惊扰了他的梦,只好在半空中停住,指腹微微蜷缩。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困意夹杂着一丝酒精的微醺袭来,她趴在床边,脸颊贴着微凉的床单,像只找到归宿的小猫,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呼吸轻轻落在凌辰的手背上,带着点甜意,像春天刚酿好的蜜。
而此时的会场里,苏沐言几人看到韩简乐的信息,都默契地发了个「OK」的表情包。
苏沐言凑到祁溪澈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听见:“看这架势,是跟凌辰待一块了吧?不然哪会这么急着走,连句‘为什么’都没说。”
安绮柔连忙嘘了一声,朝四周看了看,示意她小声点,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别瞎说,万一是有别的事呢。”话虽如此,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几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了然,继续喝着酒,聊着天,只是话题里总不自觉地绕回凌辰和韩简乐身上,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拘谨,说到刚才在会场的纠纷,连商时都忍不住插了句:“我看悬。”
十点多,答谢会接近尾声。
傅南和白柏从人群里挤回来,白柏举着手机兴奋地朝商时和祁溪澈晃了晃:“搞定了三个商务!有个运动品牌还想签年度代言,明年的巡演经费彻底有着落了!”商时笑着和她们碰杯,眼底却带着点疲惫后的释然——今晚这场风波,总算有了最温柔的结局。
夜里十一点多,卧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卷落叶的声音,沙沙地擦过玻璃,像谁在轻轻叩门。
凌辰在混沌中翻了个身,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地发疼。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宿醉后的钝痛像张网,把脑子缠得紧紧的,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刚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身侧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韩简乐被他的动作吵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身,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搭在眉骨上,几缕发丝黏在唇角,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带着点没褪尽的懵懂。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先开口。
月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筛下一片朦胧的银辉,像掺了细糖的温牛奶,漫过地板,刚好漫过他们的膝盖,把彼此的轮廓勾勒得柔和又模糊,连带着呼吸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柔光。
韩简乐眨了眨眼,适应了黑暗后,视线渐渐清晰。
她刚想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手腕却被轻轻攥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凌辰的手,他的指尖带着点夜的凉意,指节分明,力道却很稳,像怕她跑掉似的。
再抬头时,撞进他深黑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揉碎的月光,也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影子,连她微张的唇瓣、蹙起的眉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韩简乐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尾音轻轻打着颤:“怎么了?”凌辰没回答,只是微微往前凑了凑。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残留的酒气,像阵温柔的风,悄无声息地钻进韩简乐的鼻尖。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能看清她颤动的睫毛,能闻到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
他慢慢地俯下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唇。
很轻的一个吻,只是唇瓣相触,没有更深的试探,带着点酒后的微热,又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像羽毛落在心尖上,软得让人发颤。
韩简乐愣了一下,睫毛在他脸颊上扫过,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像有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几秒后,凌辰慢慢退开,呼吸带着点不稳的急促,声音是刚醒的沙哑,像含着块化不开的糖,轻轻落在空气里:“我……不是在做梦吧?”韩简乐看着他眼里的迷茫和小心翼翼,像个怕触碰易碎品的孩子,忍不住轻轻笑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微凉的皮肤,那里还带着点酒后的烫意。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当然不是在做梦。”指尖滑到他蹙着的眉头上,轻轻抚平那道浅浅的褶皱,“怎么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凌辰懵懵地眨了眨眼,像是刚从混沌中挣脱出来,乖乖地顺着她的话回答:“想喝水”
韩简乐立刻要起身:“我去给你倒”手腕却又被他攥住了,这次的力道紧了些,带着点孩子气的依赖,指尖甚至微微发颤。
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似的,顺着他柔软的头发轻轻往下顺:“我不走,就在外面客厅倒水,马上就回来。”
凌辰这才慢慢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像枚小小的火种,在微凉的夜里烧得人心头发暖。
韩简乐没去开灯,怕突然亮起的强光刺得他头疼。
她借着月光穿过客厅,地板在脚下泛着淡淡的光,像铺了层碎银。
冰箱低沉的嗡鸣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衬得这方空间愈发安静。
卧室里,凌辰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头突然一阵阵地刺痛起来,像有无数根针在太阳穴里扎,疼得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脖子也痒得厉害,大概是过敏还没消,细密的痒意顺着衣领钻进来,挠得人心烦意乱。身上的白T因为汗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像裹了层湿棉花。
他刚抬手想去敲头,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韩简乐端着水杯走进来,刚好看见他蹙着眉、用指关节一下下敲自己的额头,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尖滑下来,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头很痛吗?”凌辰点点头,接过水杯时手还有点抖,指腹碰到冰凉的杯壁,才勉强压下几分烦躁。
温水滑过喉咙,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像股清泉浇灭了喉咙里的火,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直到杯底发出轻响,才觉得那股灼痛感缓解了些。
韩简乐在他身边坐下,借着月光看清他泛红的脖颈,那里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粉色,连带着耳后都染上了浅红。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悬在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又怕碰疼了他,只好停在半空,指腹微微蜷缩,声音轻得像叹息:“脖子还痒吗?要不要再吃片药?”凌辰摇了摇头,大概是酒精的后劲又涌了上来,眼皮像坠了铅块,越来越沉。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便重新倒回床上,没几秒呼吸就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显然是又睡熟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褪去了平时的清冷疏离,倒显出几分孩子气的稚气,连紧抿的唇线都柔和了许多。韩简乐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漾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起身走到床尾,把被他踢到一边的被子拉回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又细心地掖了掖边角,才转身走出卧室。
客厅的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几道细长的光带,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线轴。
她借着这点光亮找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卸了妆——晚上匆忙赶来,连卸妆棉都没带,只好用温水反复冲洗,直到脸上的粉底和眼线都卸干净,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才觉得毛孔都舒展开了,呼吸都顺畅了些。
洗漱完回到卧室时,她瞥见椅背上搭着凌辰的黑色外套,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像阳光晒过的味道。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过来穿上了。
外套长度刚好盖过臀部,袖口有点长,她抬手卷了两圈,裹着点属于他的暖意,让她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多了些踏实的安全感。
她重新在床边坐下,趴在床沿,头枕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凌辰的睡颜。
夜还很长,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困意像涨潮的海水,一**漫上来,没一会儿,她的眼皮就越来越沉,终于也沉沉睡了过去,呼吸轻轻落在凌辰的手背上,像片羽毛,温柔得不敢惊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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