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A理所当然道:“我们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别跟他走一块。”
“扔东西砸同学就是不对的!”路绒说,“这跟我要不要跟他走一块有什么关系?我就算不跟他走一块,你们也不能故意砸人呀!”
同学A自知理亏,耸了耸肩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也不跟他争辩了。同学B勾搭上了同学A的肩膀,一边拉着同学A离开这里,一边不快地吐槽道:
“走吧,安揽估计是今天中邪了,才会想着跟他坐一块。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安揽后面可有苦日子过咯,我们劝劝就得了。劝不动也是他自讨苦吃,不用管他。”
“谁不是好人?”
路绒对此表示非常不赞同,“他就是好人!”
一直默不作声在练习册上写画的小同桌,此刻也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皮。他偷偷看着路绒,眼眸像一潭平静的深水,浅波起伏时,似有星光闪烁粼粼。
同学B脚步一顿,回了个头,理都没有理路绒,而是直接看向了同桌:“好人坏人,也得是人。而你呢,甚至都可能不是人。”
同桌眼底的粼粼星光重新变成了一潭死水。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将头埋回了练习本里面。
“什么叫不是人?”路绒愣了愣。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同学B重新看回路绒,“他是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路绒看了看小同桌,不管他们说什么,他总算莫名地想要站在小同桌这边,于是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小同桌喊道:
“你快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在瞎说呀!”
就算路绒不是人,那小同桌也不可能不是人啊!噢对,路绒都快忘了,自己确实不是人。
“我,没有。”小同桌头也不抬,声音沉沉地说这这两个字的同时,手里仍在不停地写画。
看着一直不肯继续说的小同桌,路绒有点急了。
“走吧。”同学A说道,“他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插手。”
“如果他还有点良心,”同学A继续说,“他就会把他上一个同桌怎么没的事情告诉安揽,而不是在这里装无辜,连解释都不敢解释。你说是吧?宁曜。”
路绒一怔,看向小同桌的表情变得十分不可思议起来。
宁曜???
天堂岛的外面。
宁曜正呆坐在天堂岛门口白色柱子旁。
他背靠着柱子,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左脸——那里刚刚被路绒亲过。
此刻他的脸通红。
他摸着那滚烫的脸,仿佛在回味,又是在确认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是一场梦。
正在他发神的功夫,他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我只是……”
我只是看你迷路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跟着我,现在我出来了,还跟着我。”
“我没有……”
我没有故意跟着你,只是刚好要来这里,碰巧撞上了。
“思春”的宁曜听见了他俩的声音,赶忙稳定了呼吸,片刻的功夫,便从刚才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又变回了以前一副浪荡不羁爱装深沉的模样。
“吵什么吵,在大门口的,像什么样子?”宁曜站起身,面不改色地朝着争吵的二人喊去。
说得他刚才坐在柱子盘一副小女儿娇羞模样就很像个样子似的。
争吵的两个人正是沈亿和小白。
一听见宁曜的声音,这二人立马大气都不出一个了。
宁曜开始摆起老人家的教育姿态来:“有什么矛盾回家里面吵去。在外面嚷嚷的干什么呢?唉,听一句过来人的劝吧,夫妻还床头吵架,床尾和呢。你二人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聊一聊,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呢?”
小白:“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宁曜瞪了他一眼。
天堂岛的里面。
小宁曜回答道:“是。”
“你们胆小害怕,而我软弱无能。”小宁曜终于抬起了脑袋,从苦画练习册的世界里走了出来,语气有些急促,还有些冷漠的说道:“他怎么没的?他就是这么没的。”
同学a和同学b异口同声说:“关我们什么事?狗急了,要跳墙了?”
小宁曜咬牙:“对,就是你们急了。”
小宁曜紧握着拳头,似乎在隐忍克制什么。
同学b突然拍了拍同学的a的肩膀,示意他赶紧离开。
俩人不再和小宁曜争论,左顾右盼了几下之后,赶紧走了。
路绒头一次见他的同桌话这么多过。
小宁曜又转向他,依旧冷漠刻薄道:“还有你。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会放过你。我是个煞星,我会害人。你要害怕,就赶紧滚远点。”
路绒之前还不愿意相信那个沉默寡言的可爱小同桌是宁曜。当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路绒现在才愿意相信,他真是宁曜。
跟那个大家伙一模一样的,说话总是跟粪坑一样臭。
不过路绒也不在意。
他觉得这个小宁曜是说话言不由心的,他不明白,他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说出来却是伤人的话。
“宁曜你其实……”
路绒看着小宁曜的眼睛,很温柔的说,“没关系的。别说你是什么煞星,就算你是来找我索命的阎王恶鬼,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的。”
既然知道了他是宁曜,那就更不能退了。
小宁曜眼底再次泛起星光,但这次他却是低着头,没有看他,眼底的那点星光,甚至不敢拿出来见人,只是冷漠的回了句:“随便你。”
然后便吭哧坐回了座位上。
路绒隐约又听见周围的同学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别管他了,安揽估计疯了。”
“希望明天这个时候还能看见他。”
“希望他能撑过今晚吧。”
路绒听得满头雾水,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他本身就有极为敏锐的听力,此时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也不绕绕弯弯,径直朝那几个同学走了过去。
“什么叫我撑不过今晚?”路绒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道。
几个同学互相之间看了几眼。其中一个斜刘海女同学才说道:“安揽你都忘了吗?”
路绒心想,他当然不知道啊,他又没有安揽的记忆。
“嗯,最近事情多,总是忘记一些事。”路绒胡编乱造的回。
几个同学恍然大悟似的。女同学才说道:“怪不得……安揽你可能是真的中邪了,所以才会现实梦境分不清楚,导致记忆错乱或者是忘记些什么?”
路绒:“中什么邪?”
女同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低着头做题的小宁曜。
路绒:“我没有。”
几个同学之间相视一看,更加确认他是中邪了。以前中邪的人都说自己没有中邪。
“总之,今晚的午夜12点,你好好躲起来就是了。”女同学仍然好心劝诫道,“可能会有怪事发生。”
路绒仍然感到莫名其妙。
此时,另外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男同学也开口了,而且声音放得极低,颇有一种恐惧吓唬的意味在里面:“对。你一定要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瞎跑。”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
路绒还是听的迷迷糊糊。他当玩偶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见到过。恶灵,异鬼,吃人的东西,他全都见了个遍,还能有什么能吓到他的?
路绒仍然想问个清楚,午夜12点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刚要开口,这时的上课铃声又响起来了。
路绒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座位上。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的,居然又是老先生。
“同学们,我们继续上数学课。”
而先前,一直站在讲台上做论证的小洛,竟然连上课铃都没有听到,此时还在黑板上旁若无人的做论证,直到听见了老先生的声音,他才蓦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
“老师,我……”小洛放下了,在黑板上写字的手,有些委屈到:“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就是哥德巴赫猜想吗?我可以解出来的,我可以的。小洛心想。
老先生看了一眼小洛,这孩子的衣领都快被汗水湿透了,可知他在下课的时候有多么努力的解题。
但可惜的是,这题从古至今,无人能解。白瞎了这孩子一番努力了。
于是老先生直接与他挑明道:“不用做了。小洛。这题你解不了的。”
小洛眼睛异常明亮:“我可以的,只要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老先生摇了摇头,忽然说道:“这世界上必然存在某些命题,譬如哥德巴赫猜想,是既无法被证明真,也无法被证明伪的。虽然这些命题本身可能是真的。”
小洛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老先生,像罚站一样似的,在那里站了半天。
老先生也看着小洛,那眼神说不上是疼惜还是怜悯。
“很早就有数学家说过这样一个理论,这就是哥德尔不完备定律。”
老先生仿佛也想到了什么,思绪逐渐拉远:“有些东西是没办法用数学符号去表示的。你证明不了他,所以也理解不了他。或许这些命题还要通过更高层次的直觉与元数学来解决。但说到底,人类数学的可描述范围是及其有限的。人脑的可认知范围也是有限的。”
“在那些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谁又能说明白是什么样的呢?”
也许是神学,也许是玄学。这就是现代数学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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