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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缠郎

敲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卿唯一的学生,也是现在陈庭桉唯一一个三弦学生,舒淮。

舒淮走进屋之后,找了好半天位置,才找到个适合放手机的位置,她得保证收音效果,还得兼顾录像质量,“陈老师,我们现在开始吧。”

视频每录一遍,陈庭桉就不停回看一次,再找出不足和需要改进之处。

舒淮用自己的手机,也是有一些小心思在的,她想以后反复回看这些珍贵的视频,她可是时隔十几年之后,第一个听到陈庭桉唱曲的人,就连花如是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种情况下,要是花如是也在场就好了,她的听话cp说不定能当场撒点糖,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撒的八成是刀子。

“下面请欣赏《探清水河》,表演者,陈庭桉,舒淮。”

这话一出,底下粉丝都炸了,尖叫声大有一种要掀翻恣欢房盖的架势。

距离上一次,报幕主持人说陈庭桉的名字,是六年前,最后一次和花如是合作的时候。

打那之后,陈庭桉就只在返场的时候,出来和大家聊聊天,展示展示才艺,正儿八经演出,她们已经好多年没看过了。

粉丝们迅速打开手机录像,谁也没心思像昨天一样,边看演出边在群里聊天。

这不仅是时隔六年,陈庭桉重返相声舞台,也是她们第一次听陈庭桉唱曲,意义重大。

那些老粉丝们都说陈庭桉以前唱过很长时间的曲,可是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录像,所以她们也只能是听老粉说说,这次终于有机会亲耳听听了。

“以前在云卿云老师还在我左手边的时候,我们经常弹唱这个《探清水河》,老话说得好,十年磨一剑,我前十年就光磨这一剑了,时过境迁…”

时过境迁,她也十几年没演过这个节目了,主要是当年只要一演节目,准是《探清水河》,她实在是审美过劳,过到一听到探清水河字四个字,就开始生理不适的程度。

“《探清水河》是我学的第一个曲儿,也是我们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表演的节目,它承载了我很多的第一次,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都准备好了吗?”陈庭桉看了看她旁边的舒淮,又看了看台下观众,笑道:“该录像的录像,该拍照的拍照,一会儿漏了哪块可不管补啊,就唱这一遍。”

她知道恣欢有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苏醒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大家都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她们现在经常见面,她也经常和大家一起彩排,但是那些冲着她来的人,大概会很失望吧。

舒淮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辜负大家对她的信任和期待,她得站好每一班岗,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云卿。

为了她们俩的名字都能被写在书里,她该努力了。

以前学艺的时候,苏醒总说:“你能不能别看云卿了?你是逗哏,要看观众,对口相声不是让你俩嘴对嘴说,你偶尔看看她行,但不能一直看。”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多看看,管它逗哏该看哪儿的,她就是要看她想看的人。

现在她可以随便看旁边的人了,不会再有人说什么了,可是她想看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陈庭桉恋恋不舍的看着曾经云卿的位置。

你应该会希望我这么做吧?

我们的友情,我们的搭档情,我们曾经的经历,我不曾淡忘,更不曾背叛,感情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深厚。

我很想你。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我的人生只是我自己的人生的话,那我会选择永远退出相声舞台,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也不想说相声了。

可是我有我要承担的责任,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这些你都是理解的,对吧?你也会支持我的,对吧?

“谢谢大家。”一曲终了,陈庭桉一个躬深深鞠下,眼睛紧紧闭着,但泪珠还是噼里啪啦往下砸。

七年了,我确实该放下,确实该向前看了,对不起卿卿,请原谅我不能再守着我们的回忆和感情了,我要向前走了,连带着你那份一起走。

在陈庭桉鞠躬的时候,全体演职人员都走上台,和大家挥手告别,“再见,下次见。”

大幕缓缓拉上,完全遮住众人的身影,剧场里也响起了散场的曲子。

陈庭桉说,人生就是一场仪式,所以这种仪式感必不可少,这是对观众的尊重,也是对全体演职人员的尊重。

帘子再拉开的时候,大部分演职人员和观众都已经离开了,观众席后排的灯也几乎都熄灭了,只留下几盏小灯。

演出结束了,往事也该放下了,是时候向前走了,人不能守着回忆过一辈子,还活着的人总得学会向前看。

没走的粉丝们都安安静静聚在舞台前,等着要合照或者签名,“陈老师,这件演出服,好像是恣欢十周年的时候,您穿的那件吧?”

“罚你回去重看,这是学艺十周年那件。”陈庭桉把签好名字的票根递给粉丝,“还有没签到的吗?”

“陈老师明天还演吗?”

陈庭桉打趣道:“明天的票抢到了吗?”

“没有…”

“那我就算是演,你也看不到啊。”陈庭桉斜靠在椅背上,抱着吸管杯滋溜滋溜喝着水,“其实我前几天也去抢票来着,忙活了半天啥也没抢到,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我何德何能能有你们这么厉害的粉丝。”

“所以,陈老师明天还有演出?还是《探清水河》吗?”

“也不能总探啊,明天演什么我还没想好,说个相声怎么样?”陈庭桉唰唰点点签着名,聊天的时候注意力这么一分散,差点把名字写成陈探。

“和花老师吗?”

陈庭桉说:“花老师明天有演出,三场呢,你们想累死她呀?”

陈庭桉把签好的照片递给大家,“你们拿到都看一看,看看是不是自己,别再拿串了,回头一看,诶呦,这人谁啊?谁偷我照片。到时候想换回来还挺麻烦的。”

陈庭桉自掏腰包买了拍立得,专门给粉丝拍合照签名用,但照片拍完之后一块签名,有时候就很容易拿错照片,之前就发生过几次这种事。

听说有的人还是外地的,换个照片还得寄快递,特别麻烦,找人,寄照片,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

“陈老师明天打算演哪场呀?”

陈庭桉说:“晚上吧,热闹点,散场后咱也能多聊会儿,剩下两个场的间歇太短,我们还得打扫卫生消杀什么的,晚上这就不着急了,第二天来了再弄也来得及。”

“上午再排一场啊?那不行,咱单位都是夜猫子,不到天亮不睡觉,中午十二点之前,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起不来。”

陈庭桉开玩笑道:“要不明儿你们上午都来,我给你们说一场单口,不要门票,喜欢听呢就给个块八毛的,不喜欢听呢,被人给我的钱你们也别拿走,好歹给我留个仨瓜俩枣的。”

大家说说笑笑的,也就快到了地铁末班车的时间,送走粉丝们,陈庭桉也可以回家了。

“你看她怎么样?”苏醒把平板递给陈庭桉,“看看看看,这个不喜欢的话,后面还有好几个呢,都不喜欢咱就再看其她的。”

“干嘛?这还录着综艺呢,就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陈庭桉拿起杯子打了点水,“节目组还在这录着呢,你这样也忒不地道了,好歹等她们走了之后再相吧。”

“相什么亲,我这是给你找搭档,这些都是咱们恣欢内部的,我觉得挺不错的,你要是都不喜欢,咱就从外面找,”苏醒迟疑地说:“不过,外面的也不一定愿意来咱这,所以还是从咱这选最好。”

“我又没说我要找搭档。”

“不找搭档怎么演出?”苏醒关上平板,略微思索一下,“你想说单口?单口也不是不行,但我觉得,还对口更好一点吧?而且...”

“而且说对口就可以多带一个新人。”陈庭桉把换下来的演出服,放进一个袋子里,“所以我想好了,我不找固定搭档,专心带新人,新人也需要锻炼和被了解的机会不是吗?”

“作为老板,我一百二十万分赞同并感激你这种选择,你没有搭档,业务能力好,还是咱单位最火的,新人跟着你又能快速提升业务能力,又能被大家注意到,再合适不过。但作为朋友,我完全不建议你这么做,你还是要选个固定搭档才行,不然总是在是磨合,不利于你的个人发展。”

陈庭桉说:“这样做对恣欢最好。”

苏醒说:“你找个固定搭档对恣欢也好。”

“一个人好和一个队好不一样,再说了,教学相长嘛,带新人的过程我也能学到新东西。”陈庭桉收拾好东西,拎起装演出服的袋子,“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吧。”

“你想好了就去做吧,不管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放下过去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最难的还是这第一步,既然现在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那以后就大踏步往前走吧,苏醒默默在心里祝福着陈庭桉,祝她所愿皆成真,祝她万事皆如意顺遂。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失去搭档的痛苦,但只要开始走了,早晚能走出去吧?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陈庭桉正准备去小花园坐会,就抓到了正躲在角落里抽烟的花如是,“嘛呢?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搁这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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