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微抚,春回大地,边疆将士依诏回京述职,庾晴亦跟着父亲母亲回京。
大殿之上,满头白发的老人身着明黄,高坐首位,满目精明,老谋深算,笑得猥琐,望着面容清秀的女子:“晴儿是不是也该许人家了?”
庾恺之立刻洞悉了老皇帝的意思,急忙跪在地上:“晴儿还小,臣还想再多留她几年。”
老皇帝笑而不语,皇后却接过话:“大将军怎的这样耽误女子双十年华,依本宫看,晴儿入宫与本宫做个姐妹才好呢。”
庾恺之脑中警铃大作,老皇帝年逾六十,自己女儿不过十八,怎么能就这样断送了女儿一辈子,急忙拒绝:“晴儿被臣惯坏了,不敢给娘娘添麻烦。”
老皇帝自高台而下,将庾恺之扶起身来,双眸微眯,盯着他道:“朕必然不会委屈了晴儿,就封为英妃吧。”
庾恺之立刻又跪在地上,还想拒绝,老皇帝却眯着眼睛,语气不善道:“庾卿是觉得朕老了吗?”
女子霎时从席间冲到殿中,双目通红,楚楚可怜,却还是强忍泪意,挤出笑脸,跪在地上:“臣女愿意,谢主隆恩!”
庾恺之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张口,庾晴眼疾手快上前扶住父亲,摇摇头,眸中闪着泪水却坚决。
宴席散后,大将军后悔不已:“我就不该将晴儿带回京来,如今他忌惮于我,竟然要将晴儿扣于宫中。”
将军夫人更是抱住女儿泣不成声:“我庾家忠心耿耿数百年为他周家,如今却还要遭他猜忌,毁了我女儿一生啊!”
庾承见父母这般,义愤填膺:“父亲,老皇帝这般对待我们,我们即便反了又如何?”
老将军满头白发,怒声训斥:“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庾承跪在地上,仍旧一脸倔强:“可老皇帝不仁,我们为何还要这般委曲求全?”
母亲亦气得拍打老将军:“你这个老顽固,我们一家为了他们戍守边疆,终日不得团圆,如今他还要这般对我的女儿,你竟这般由着他!”
庾承一旁附和:“是啊,父亲,他们周家欺人太甚,那六十老儿凭什么娶我妹妹!我这便飞鸽传书大哥和二哥,他们在边疆一呼百应,我们便反了吧!父亲!”
庾恺之气得手指颤抖,指着二人,怒不可遏:“你们懂什么?且不说庾家旁系会遭受牵连,届时战火四起,天下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就是天下的罪人啊!”
庾晴脸上的苦涩不言而喻,却还是大声阻止家人的争吵:“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三哥哥,此事切莫再提!”
说着,微微笑着看向父母:“父亲母亲,女儿愿意为了家族入宫。”
父亲满脸心疼上前抱住她:“晴儿,苦了你了!”
母亲更是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
次日,庾晴便被大张旗鼓的接入了宫中。她望着高耸入云的红墙砖瓦,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去,恐怕再也见不到外面这样好的蓝天了!
入夜,庾晴一袭粉衣,打扮的妖娆多姿,老皇帝一脸色眯眯地盯着她:“美人儿,朕来了。”
庾晴强忍下那一抹恨意,笑得妩媚:“皇上~”
老皇帝臃肿的身体覆上她,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等待最后的处刑。
尖锐的声音将她从心如死灰的困境中拉出,太监高声叫道:“陛下,华贵妃身体不适,请您过去。”
老皇帝见有人打扰自己的好事,眉头紧皱,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不悦道:“身体不适找太医,朕又不会看病。”
太监好似收了别人好处似的,苦口婆心道:“华贵妃娘娘身怀龙嗣,吵着闹着要见陛下,陛下还是要为了龙嗣着想啊!”
老皇帝不耐烦地起身:“知道了。”
庾晴装得楚楚可怜,挽留的话却不提半字,识大体道:“陛下快去瞧瞧吧。”
老皇帝安慰道:“朕去看看,委屈你了。”
老皇帝终于离开,留下庾晴一人,云儿心疼道:“眼下这是躲过去了,可小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素闻皇帝宠爱宫中两个贵妃,一个自潜邸时便跟了老皇帝,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一个年方二八,妩媚多姿,明艳动人,恃宠而骄。
这将老皇帝叫去的华贵妃应便是那位恃宠而骄的了,想来是怕自己抢了她的地位,可庾晴无意争宠,只是虚与委蛇,便觉得恶心不已,她此番做法无意中也算帮了庾晴。
庾晴蜷缩着抱住自己,望着房梁,强忍住恶心,眼眶通红:“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既入了这后宫,我便没想过完璧出去。”
即便再这样说,可她仍旧害怕,一夜无眠,她冷冷地盯着寝殿门口,总是害怕,万一老皇帝回来了怎么办。
云儿宽慰她:“小姐先睡吧,奴婢帮小姐守着。”
可她仍旧不肯合眼地盯着门口。
晨光熹微,“咚,咚”
九声钟声响彻云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儿:“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云儿跪在地上,大喜过望:“没有,小姐没有听错!奴婢也听到了!”
她立刻也跟着跪在那里,喜极而泣:“真的吗?真的吗?”
太监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崩,陛下驾崩!”
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有的说陛下是死在了华贵妃身上,也有的道这些年陛下一直服食丹药,内里早早便被掏空,看着外强中干,不过是回光返照。
华贵妃亦被处死,丝毫没有人在意她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凄凉不已。
宫中乱做一团,众说纷纭,各执一词,可庾晴并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不必再与一个不爱的人虚与委蛇,也不必再担惊受怕,更不必与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同寝而眠。
皇后与太子站出来稳定前朝后宫,纷乱很快平息。
一袭白衣,众人行着丧礼,太子站在首位,与诸位皇子守棺行礼。
随后,太子即位。一袭黄袍,刚及弱冠的太子一顶皇冠,脾睨众人,丝毫没有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反而给人一股凌冽之气,少年老成。
先皇的诸位妃子亦被加封,她被尊为--英太妃。
她不欲与旁人争锋,老皇帝死了,上有太后与贵太妃,下有各位太嫔,她不高不低的位分恰如其分,后宫诸位姐妹也无需争宠,各位也算姐妹情深,每日与太后晨昏定省,听听小曲,弹琴赏月,好不快活。
前朝诸事后宫并不干预,她亦不爱打听,只是那日,贵太妃却突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太后:“求太后和陛下留荡儿一条命,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没了他臣妾可怎么活啊?”
太后怜惜地上前将她扶起:“孩子的事孩子自己处理,你我姐妹多年,哀家必会保你一世平安!”
说时迟那时快,贵太妃一把将太后拉到身前,拔下头上的钗子便抵在了太后脖颈之上。
寿康宫一瞬间乱作一团,各妃嫔吓得大叫,侍卫立刻冲到大殿之中,拔出剑来。
贵太妃挟持着太后,只一用力便将太后的脖子扎出血来:“退后,都退后!”
侍卫因着太后的原因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太后战战兢兢道:“欣儿,你别急,你说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我不信,去叫你儿子,你儿子要给我写圣旨我才信!”
“好,快,快去叫陛下!”说着,居然晕了过去,“你,你在茶里下了药!”
侍卫得了令便匆匆跑开禀告陛下!
殿上诸人想起贵太妃端给太后的茶,更加慌乱起来:“她,她将太后毒死了!”
贵太妃笑着:“不过是些助眠的药罢了!”
侍卫匆匆跑回来,悄声禀告:“陛下不在,无人知晓陛下去哪里了!”
“什么?”众人霎时更加慌了,不知谁起了个头,冲着庾晴道:“眼下陛下寻不到,太后又晕过去了,太妃是位分最大的,还请英太妃主持大局!”
平日里姐妹相称的人立刻跪了下来:“还请英太妃主持大局!”
赶鸭子上架,庾晴就这样被架在了那里,若能将太后救下还好说,救不下她便是那个替罪羔羊,第一个被推出来!
庾晴摇摇头,无奈上前,轻声劝慰道:“欣姐姐,你冷静一下,平日里太后待你不薄,杀了她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贵太妃冷笑一声:“呵,你这句欣姐姐不亏心吗?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跟我这半老徐娘称姐道妹。被这老皇帝召进宫中,困苦一生,你就不怨吗?那日若不是华贵妃闹着要见先皇,如今给先皇陪葬的就是你!”
庾晴神色一冷,被说进了心坎,却又对老皇帝的死闪过一丝怀疑:“怨,可怨又有什么用吗?”
“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眼见贵太妃放松警惕,傅晴一边声泪俱下说着一边挪步靠近,袖中一把银簪飞出,刺穿贵太妃的掌背。
贵太妃吃痛,庾晴立刻拉住她,反手将她制服,另一只手推开太后,众人赶忙接住太后。
贵太妃恶狠狠道:“你骗我?”
庾晴心下不忍,有些动容:“肺腑之言!”
周崇熠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庾晴和贵太妃二人,语气危险道:“看不出来,英娘娘武功这般好!”
随后吩咐道:“让太医给太后诊治!”
庾晴暗道不好,锋芒过甚引起新皇忌惮,暗自松了手,贵太妃立刻忍痛抓住她,反手将她挟持,庾晴假装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陛下救我!”
周崇熠眸子阴鸷,打量二人,随后缓缓开口:“放了她,朕留你一命!”
贵太妃摇摇头:“我要你放了我儿!”
周崇熠冷漠开口:“今日无论你挟持谁,他都必死!”
话音落地,贵太妃瞬间疯了一般举起手中的簪子刺向庾晴的喉咙:“那你们便给我儿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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