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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因果轮回

次日,沈相楠是在竹舍醒来的。

他的伤口已经凝固,原本缠绕在手掌处谢宁之的衣物也被换作浸泡过药草的纱布,他起身在竹舍却没有看见谢宁之以及费尽心血得来的黄绸。

沈相楠用手背轻触桌上留给他的一碗甜粥,已经凉的彻底,他就着一饮而尽,随手拿起一件外袍就往恭廉殿处去。

恭廉殿没有谢宁之的身影,秘盒被放回原处,白玉上雕琢的纹路在昏暗烛火下异常诡谲艳丽,此时纹路浅淡,不仔细认真瞧甚至看不出纹理,血迹更是没在白玉上留下一点痕迹,秘盒干净非常,和沈相楠第一次见到时只除去厚厚一层尘灰,更显透亮无暇而已。

想来谢宁之应该不会不取黄绸就把秘盒放归原处,不然沈相楠的血和他的血就都白流了。

沈相楠欲要前往樊栖阁,正当他扭头时,恭廉殿的大门便在他眼底缓缓合上,光线愈加窄小,恭廉殿中圆台再次转动,沈相楠攥紧衣袖,犹豫再三,最终抬脚踏上玉阶。

圆台下坠速度依旧飞快,沈相楠不再心生恐惧,直到圆台落地,他沿着眼前唯一的路顺记忆重新推开甬道最后的那扇石门。

和记忆中一样,文乐为坐在轮椅上笑看他,而此时沈相楠的心境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文乐为见他不说话,先开口问:“沈大人最近不如意?”

“你是雀宫宫主,怎可能不知平云京发生了什么大事?”沈相楠淡淡说。

文乐为眼覆白纱,不知是何情绪,“陛下重创唐氏,平云京再无可与天家言天下的世家,我以为你会感到高兴。”

“黄符之祸不明不白,陛下病至是非不分,储君之位尚未分明,唐府为此经受无妄之灾,桩桩件件,我哪里能心安理得?”沈相楠道。

“你心里已有决策,不然不会拿出那道黄绸,不是吗?”文乐为问。

“宫主既已知晓黄绸存在,也明白沈某要做什么,想必才会在今日找到我,所以黄绸该如何送至殿下手中,宫主不会不知吧?”沈相楠语气凌厉。

文乐为摇摇头,道:“你可看清平云京现下局势?敌暗吾等明,先不提除去恭廉殿和雀宫还会不会有其他人知晓秘盒存在,你现下出城去找殿下,没到北疆就会被禁军就地绞杀,届时从你身上搜出黄绸,连带殿下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我看北疆这仗也没什么打下去的必要了,平云京自个儿先拿上输家的位置。”

沈相楠思索一番,道:“宫主今日愿意见我,难道不是要替相楠指点迷津吗?”

一只雀鸟从不见穹顶的暗处飞落,稳稳停在文乐为肩头叽叽喳喳啼叫,文乐为歪头倾听一阵,直到那只雀鸟重新煽动翅膀飞远,他重新正过身,对沈相楠说:“谢先生如今去了樊栖阁,我猜,黄绸现在应该在谢先生手上吧。”

沈相楠闻言,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他本想独自去做这件事,千万不牵连谢宁之,可最终谢宁之仍然替他担过风险。

文乐为见他沉默,倒有些意外了,“你不知道?”

“我本想瞒他。”沈相楠说。

“想让白锦明替你办事,光打惠王殿下的人情牌可不够,凭你办事的劲头,白锦明宁愿自己去帮殿下也不见得会选择帮你。”文乐为实话实说,“不过谢先生去就不一样了,你猜陛下为什么不敢动谢宁之?”

“因为故去的长公主殿下?”沈相楠说。

“并非全是,谢先生和唐云谨不一样,唐云谨不与世家深交,甚至兴办民学屡次上奏削减税赋,又不曾收过门生,朝中为他不平的人很少,百姓又不知宫中内幕,自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谢先生的学生很多,平京书院内外,受他教导过的人不少,包括周悯,若谢先生于宫中突然身死,那些学生是不会轻易相信陛下的说辞,除非你或是周悯出言压下舆论,否则平云京便会掀起一场波涛汹涌的动乱。”

身在平云京,每走一步棋就有可能影响整个棋局。

文乐为突然一勾嘴角,“想知道现在平云京最想要陛下性命的是谁吗?”

沈相楠怔了怔,对文乐为提出的问题感到出奇,又仔细一想,确实有很多人在宫里留下仇恨。

“白锦明?”

“还有呢?”

“作为文家人,宫主也算是。”

“还有呢?”

沈相楠愣神片刻,才继续说:“你要说恨,东宫和唐大人如今都对君心失望至极,可弑君……”

“你说的这些人,包括我,是一开始就不该对君心抱有期待。期待越大,失落越大,最终化作恨意滋长。”文乐为平静地说,“这样的恨,远没有冯福云对陛下的恨意大,他所从之主,一开始就不是陛下。”

冯福云在太极殿上过于冷漠,沈相楠心生猜疑,只以为他是为人所用,没想他竟会是始作俑者。

“冯公公陪在陛下身侧已有将近三十个年头了……”沈相楠絮絮道,“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十年?究竟有什么恨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之前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叫冯恒生。”文乐为顿了一会儿,听沈相楠呼吸缓慢不接话,便知沈相楠不认识这个名字。

“我们生于绥永年之后,没多少人听过这名字,偶有记忆的老人估计也离去的差不多了。”文乐为说,“冯恒生是怀敬三皇子的殿中人。”

“那时候陛下只是先皇众多庶子之一,之所以能留在平云京,是因为向当时最受宠的三皇子投诚,三皇子待他如亲弟,亦师亦友,情感非常。”

“后来三皇子暴毙宫中,那时陛下才开始展露头脚,三皇子暴毙一案为陛下铲除所有登上储君之位的阻碍,才成为今日我们所见的圣上。”

“冯恒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毕竟没有人会关心三皇子殿中有谁侍奉,将来何去何从?我觉得三皇子在出事前就放他自由,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入宫净身成了内官之首。”

文乐为说完,沈相楠仿佛对宫里的这些事见怪不怪,他极其淡定地说:“怀敬三皇子的死一定另有隐情,冯福云是为报仇而来,他要的就是让陛下众叛亲离,君臣离心,父子反目,受千古骂名。一切本该属于怀敬三皇子的,他都要替怀敬三皇子收回……”

“陛下坐上这个位置,踏的是名副其实的累累白骨。”文乐为说,“东宫因苏侧妃一事与陛下长久关系紧张,之前不光由唐云谨在其中斡旋,陛下自己也并非真正动怒,只是现下陛下精神失常,加上冯福云从中挑拨,才酿成今天的局面。”

“他既恨陛下入骨,陛下一旦驾崩,平云京只会更为混乱,加上北疆一战,左右受苦不过宣国百姓。”沈相楠忧心忡忡。

“陛下的病与冯福云关系不大,只要白锦明愿意让陛下苟延残喘一阵儿,恭廉殿不至于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文乐为将“三更泪”的事一一告知沈相楠,“陛下之所以精神失常,是因为樊栖阁内点的香和龙涎香混在一起,会使人觉少梦多,长期以往,记忆错乱,人也变得不像人了。”

沈相楠莫名紧张起来,有些后怕地说:“我和先生去过樊栖阁也去过太极殿,会有什么影响吗?”

文乐为斜过头,头一回觉得沈相楠还挺惜命的,他道:“陛下这种病状,大概是从白锦明一进宫就开始点’三更泪’才会变成如今模样,你就算闻过一阵,最多不过失眠几日,没有大碍。”

沈相楠松下口气,随即又迅速正色,道:“可如今平云京由禁军把手,为恭廉殿所用两营出征北疆,没有兵怎么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冯福云就地正法?况且陛下还未正式废除东宫,要是东宫被废,就能立即想方设法将黄绸送出,那时惠王殿下就能名正言顺进京勤王。”

“我有一下策,只怕你不愿意听。”文乐为说。

“宫主请讲。”沈相楠洗耳恭听。

“既然平云京已经乱成这样,不如让宫里更乱一些,乱到百姓讨伐,学生游街,那时前线也能名正言顺派兵回京。”文乐为两手放在膝头,左右拇指不断打圈,“平云京要再死一位德高望重之人,要么是太子,要么是谢先生。”

“不行,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沈相楠厉声打断他,面色愠怒,“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从来没听过要白死一人换正名的策略。”

“我说了是下策。”文乐为摊手,“总不能让我这些鸟去杀太子吧?所以我想的是……”

“不准想!”沈相楠出言打断。

“……沈大人听我说完。”文乐为无奈道,“用不着真死,可以假死啊。”

“什么?”沈相楠瞪大双眼,“你让先生假死之后呢?他要去哪里?”

“我记得谢先生很早就想离开平云京了,只是不知他为何又答应做周悯的老师,一留又是好几年。”文乐为说。

沈相楠怔在原地许久,才找回一丝神识。

“我不同意。”

樊栖阁中,谢宁之用毛笔沾过朱砂,一笔一画在黄绸上写下周思颐的名字。

“啧啧啧,为了你那宝贝学生,堂堂谢先生都干出矫诏此等灭九族的大罪来了。”白锦明仔细看谢宁之将周思颐名字的最后一笔画写完,虽笑容满面,嘴上却不饶人。

“我早没九族可诛。”谢宁之放好毛笔,严肃道:“你要是办不到,惠王会跟你一起死。”

“我们家小四还在前线打仗呢,你少说这种字眼咒他,我呸!”白锦明小心翼翼拿起黄绸,朱砂字迹还未干,他像是看珍宝似的依依不舍在周思颐三字上流连,“哎,我们家小四的名字怎么在圣旨上看这么顺眼呢?”

白锦明吹吹那黄绸,等到朱砂字迹一干,便卷起收进怀中,他收好黄绸后愣神片刻,侧目问起谢宁之:“梧念怎么样?”

“囚禁惠王府,到今有三日了。”谢宁之叹息道。

“病不死的要活活饿死她吗?她不是还在病中?”白锦明朝桌上香炉看了一眼,“就不该放他活这么长,白白祸害了多少人。”

“唐云谨的死,你也逃不开干系。”谢宁之提醒道,“你让惠王和梧念将来如何相处?”

“除了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谢先生,你要是想告诉梧念,也只是白白添了二人苦痛。”

白锦明用警告的语气与谢宁之谈判:“我帮你做成这件事,你拿捏好你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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