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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湿漉漉的初遇

2009年,中国南方一个寻常的四月,清水镇。

小镇如其名,被一条浑浊的、早已算不上“清”的河流半抱着,日子像河水流淌一样缓慢而滞重。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旧时光的味道,青苔爬满了老房子的墙角,一切都显得陈旧,仿佛被时代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就连时间在这里也仿佛生了锈,走得比别处要慢上几拍。

谷雨讨厌下雨,尤其是谷雨时节的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像是永远也哭不完的眼泪,把整个世界都浸泡得发霉、阴冷。

她的名字叫谷雨,仿佛注定与这湿漉漉的、令人烦闷的节气捆绑在一起。她常常想,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时,是不是也预见了她未来的人生,将如同这季节的雨,绵长而阴郁。

这天放学,雨又毫无意外地下了起来。谷雨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眉头微蹙。她没有带伞,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一把像样的伞。那把家里唯一的黑布伞,伞骨已经锈断了两根,撑开来像个跛脚的怪物。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撑伞离去,或是被家长接走,喧闹声很快被雨声吞没。谷雨紧了紧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外套,将怀里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书本抱得更紧些。这些书是她唯一的武器,是她逃离这里的唯一指望。

她不能冒雨跑回去。书湿了,她会心疼。而且,淋湿了身子,感冒了,会耽误学习。更重要的是,如果浑身湿透地回到家,那个男人——她的父亲,或许又会找到一个发火的借口。想到父亲那双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和随时可能落下的巴掌,谷雨就不寒而栗。

她需要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小些再走。镇子小,从学校到家,快跑也就二十分钟。她记得回家路上有一家新开不久的花店,门口放着一把供人休息的长椅。

花店叫“春暖花开”,名字与这个沉闷的小镇格格不入。谷雨跑到花店屋檐下,小心地拂去校服上的水珠,然后在那张绿色的铁质长椅上坐下。长椅冰凉,透过薄薄的校服裤子,寒意一丝丝渗进来。

她把书包放在腿上,双臂环抱着,试图汲取一点暖意。花店里飘出淡淡的清香,是康乃馨和百合的味道,很好闻。但她不敢进去,里面太干净、太美好了,她这身带着陈旧气息的打扮,会玷污那片净土。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门口,像一个误入仙境的灰姑娘,时间一到,魔法消失,就必须回到残酷的现实。

雨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密,织成一张白茫茫的网,将天地笼罩。谷雨看着雨帘,心里一片麻木地想:“又下雨了。我的世界,好像一直都在下雨。”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母亲温柔的笑容,父亲醉醺醺的咆哮,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那个永远刻在她心里的夜晚,那也是一个雨季——母亲喝下了那瓶东西,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从那以后,她的世界就再也没有放晴过。雨水冲刷着街道,却冲不散她心里的阴霾。

她时不时地站起来,怯怯地伸出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一点。她看着雨水在掌心汇聚,又顺着指缝流走,像抓不住的时光,也像她不断流逝的希望。

天色渐渐暗沉,雨势丝毫没有减弱。谷雨开始焦躁起来。不能再等了。回去晚了,父亲肯定会生气。晚饭还没做,家里肯定又是一片狼藉等着她收拾。比起淋雨,父亲的怒火更让她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用校服外套尽量遮住,准备冲进雨幕里。就在她脚尖即将触到湿漉漉的地面时,一股力量猛地从后面拽住了她。

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抓住了她校服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拽了回来。

谷雨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她惊愕地回头。

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她面前。他也没打伞,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桀骜不驯地贴在额前。眉眼漆黑,鼻梁很高,嘴唇抿成一条不耐烦的直线。他穿着和谷雨一样的校服,但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散漫和……戾气。谷雨认得他,高二有名的“校霸”周藤阳,听说打架狠,脾气差,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

周藤阳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和不悦。“喂,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雨往里冲。”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但语气很冲。

谷雨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抱紧了书包,小声嗫嚅:“我……我得回家了。”

“等着。”周藤阳丢下两个字,不再看她,转身又进了花店。没过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走了出来。

他把伞塞到谷雨手里,动作有些粗鲁。“拿着。”

谷雨愣住了,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伞,又看看他。他依旧皱着眉,脸上没什么温度,好像刚才那个举动只是他一时兴起,或者单纯嫌她挡路。

“我……”谷雨想说谢谢,又觉得这情形有点怪异。一个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校霸,会好心给一个陌生女生送伞?

周藤阳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我叫周藤阳。”

他的自我介绍突兀又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谷雨仰起头看着他。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显得那双黑眸更加深邃。藤阳……缠绕的藤蔓,和太阳?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充满矛盾。在她阴雨连绵的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名叫“太阳”的人。虽然这个“太阳”,看起来冷漠又傲慢。

谷雨愣住了,下意识地重复了那个带来光明的字眼:“……太阳?”

周藤阳似乎没听清,或者并不在意她说什么。他只是又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惯常的不耐烦。“雨小了就赶紧走,别堵门口。” 说完,他竟直接转身,双手插进校服裤兜,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雨幕中,身影很快被密集的雨线模糊、吞没。

谷雨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伞柄还残留着一点他手心的温度,或者说,那只是她的错觉。屋檐下的空间因为他的离开,似乎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空旷。只有花店里飘出的花香,和手里这把实实在在的伞,证明着刚才那短暂而突兀的交集并非幻觉。

她低头看着伞。这是一把很新的伞,黑色的伞面厚重扎实,木质伞柄光滑,和她家里那把破旧不堪的“跛脚怪物”天壤之别。他为什么要把伞给她?一个恶名在外的“校霸”,会有这样的好心?是捉弄?还是怜悯?谷雨混乱的思绪理不出头绪。但无论如何,这把伞此刻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啪”地一声撑开了伞。伞面很大,瞬间将她头顶那片灰暗的天空隔绝开来,营造出一个短暂却安稳的独立空间。雨水敲打在伞布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噗噗”声,却再也无法沾染她分毫。

她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走入雨中。伞的确很好,将她严实地庇护在下。但她的脚步并未因此变得轻快,反而因为拥有了这意外的庇护,而更添了几分沉重。家,那个所谓的家,才是真正的风雨之地。

一路上,她脑海里反复浮现着周藤阳那张不耐的脸,和他冲入雨中的背影。还有他那个名字——藤阳。缠绕的,有力的藤蔓,和灼热的、明亮的太阳。这两个意象组合在一起,充满了矛盾的力量感,与她名字代表的绵软、潮湿、阴郁的“谷雨”截然不同。

“太阳……”她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我的世界里,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点阳光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自我嘲讽淹没。阳光?那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她的人生,从母亲离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漫无止境的雨季。偶尔透进来的一丝光,或许不过是更大的暴风雨来临前的错觉。

越是靠近家,她的脚步就越是迟缓。那条熟悉的、坑洼不平的巷子,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泥泞和破败。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和潮湿霉变混合的酸臭气,取代了花店门口那短暂的芬芳。

家,是一栋墙皮剥落得厉害的二层旧楼,挤在好几栋同样破败的楼房中间。窗户玻璃碎了几块,用脏兮兮的塑料布勉强糊着,在风雨中发出“呼啦呼啦”的哀鸣。

谷雨在门口站定,深吸了好几口气,仿佛要将外面清冷潮湿的空气尽可能多地吸入肺里,来积蓄一点面对屋内现实的勇气。她收拢伞,小心地甩了甩上面的雨水,却没有立刻进去。她听到里面传来电视机嘈杂的声响,还有男人粗重的咳嗽声和含糊的咒骂。

该来的,总会来。

她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劣质白酒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食物馊掉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屋里光线昏暗,只有那台破旧电视机闪烁的光,映照出满地的狼藉——花生壳、空酒瓶、烟头、打翻的菜汤……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一个身材高大却已经显出臃肿颓唐之态的男人,瘫坐在客厅唯一一张破沙发上,正是谷雨的父亲,谷刚强。他脸色潮红,眼神浑浊,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手里还攥着一个快见底的白酒瓶子。

听到开门声,谷刚强缓缓转过头,通红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聚焦在谷雨身上。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他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因为酒精而含混不清,却带着十足的戾气,“老子都快饿死了!你死哪儿野去了?!”

谷雨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地脱下湿了大半的布鞋,换上家里那双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塑料拖鞋。她把怀里紧紧抱着的、用塑料袋保护得好好的书包,轻轻放在一个相对干净些的角落。然后,她把那把黑色的长柄伞,小心地靠墙立好,伞尖汇聚的雨水,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她的沉默和这一系列慢条斯理的动作,似乎激怒了谷刚强。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指着谷雨的鼻子骂道:“老子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又跟哪个野小子鬼混去了?!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

“妈”这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谷雨努力维持的平静。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谷刚强,眼神里不再是惯常的畏惧和闪躲,而是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愤怒。

谷刚强被女儿这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是更大的怒火。他几步冲过来,浓重的酒气几乎喷到谷雨脸上:“你看什么看?!反了你了!饭呢?!老子的晚饭呢?!”

“我这就去做。”谷雨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起伏,她试图从谷刚强身边绕过去,走向那个狭小、油腻的厨房。

然而,谷刚强的目光却落在了墙边那把崭新的黑伞上。

“哟嗬?”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把将伞抓在手里,“这伞哪儿来的?新的啊!老子正缺把好伞!说!是不是偷了老子的钱买的?!”

谷雨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那是周藤阳的伞,她不能让他拿走,弄脏,或者像毁掉这个家里其他东西一样毁掉它。

“那不是你的!”谷雨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把伞还给我!”

“还给你?”谷刚强怪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在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老子的!包括你这个小贱种!”他挥舞着伞,指着谷雨,“说!钱哪儿来的?!是不是偷的?!老子打死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偷钱!”谷雨倔强地反驳,眼睛死死盯着那把伞,“那是……那是别人的!”

“别人的?哪个别人的会给你这么好的伞?!”谷刚强根本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只是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将生活所有的不如意都倾泻在这个瘦弱的女儿身上。他借着酒劲,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怒火彻底吞噬了所剩无几的理智。

“好啊!长本事了!不仅回来晚,还敢偷钱!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跟你那个死鬼妈一样,都是欠揍的货!”他一边污言秽语地咒骂着,一边抡起手中的伞,没头没脑地就朝着谷雨抽打过来!

沉重的伞骨带着风声,狠狠砸在谷雨的背上、胳膊上。疼痛瞬间炸开。

但比疼痛更尖锐的,是那伴随着殴打而来的、对母亲极尽侮辱的言辞。

谷雨没有像往常一样哭泣、求饶或是躲闪。她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站直了身体,用那双过于早熟的眼睛,冰冷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恨意地,盯着眼前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眼泪?早就流干了。从母亲喝下农药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开始,从无数个被酒醉的父亲打骂的深夜开始,从她独自一人承担起所有家务和恐惧开始……她的眼泪,就和这个家的希望一样,早已枯竭。

她只是麻木地承受着。伞柄砸在骨头上的闷响,男人粗鄙不堪的叫骂,电视机里无聊的广告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她日常的地狱图景。

谷刚强打累了,或许是酒劲上涌,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把伞往地上一扔,指着厨房:“给老子……做饭去!再做不好,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谷雨没有动。她慢慢弯下腰,捡起那把伞。伞面沾了地上的污渍,但骨架还好。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那里可能破了,火辣辣地疼。但她感觉不到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瘫坐回沙发上的谷刚强,用一种平静得可怕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你没资格提我妈。”

谷刚强大概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起来:“你说什么?!你个赔钱货敢再说一遍?!”

谷雨却没有再重复。她只是紧紧抱着那把伞,转身走进了厨房。身后,是谷刚强更加不堪入耳的辱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厨房里,同样是一片狼藉。中午吃完的碗筷堆在满是油污的水池里,灶台上遍布污渍。谷雨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收拾。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碗碟,也冲刷着她手臂上刚刚被打出的红痕和淤青。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用塑料布封住的窗户。厨房里灯光昏暗,映照着她苍白而麻木的脸。她开始淘米,洗菜,动作机械而熟练。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花店门口那一幕。

那个叫周藤阳的男生,他塞给她伞时粗鲁的动作,他皱眉不耐的表情,他冲进雨里决绝的背影……还有他的名字——太阳。

这短暂的、近乎虚幻的插曲,与眼前这真实而残酷的现实,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那一点点因为一把伞而带来的微弱暖意,早已被父亲狂暴的殴打和冰冷的雨水冲刷得荡然无存。

她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阳光?

也许永远不能。

在这个被雨水和泪水浸泡得快要腐烂的青春里,那一瞬间的“太阳”,不过是漫长黑夜中,一道转瞬即逝的、虚假的闪电。照亮了绝望的轮廓,却带不来丝毫温暖。

她做好简单的饭菜,一碗咸菜,一碟炒青菜,还有中午的剩饭,默默端到客厅的小桌子上。谷刚强已经又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酒瓶滚落在脚边。

谷雨没有叫他。她盛了一小碗饭,就着一点咸菜,默默地、快速地吃着。饭菜是什么味道,她尝不出来。她只想赶紧吃完,回到那个属于她的、狭窄潮湿的小房间。那里虽然同样破旧,但关上门,至少能拥有一方暂时的、不被侵扰的空间。

饭后,她默默地收拾碗筷,清洗干净。然后把地上被打翻的垃圾清扫掉。全程,她都沉默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做完一切,她拿起自己的书包和那把伞,准备上楼。

经过沙发时,谷刚强似乎醒了一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打起了鼾。

谷雨没有停留,快步走上了吱嘎作响的木板楼梯。

她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原本是个储藏室。里面只有一张窄小的床,一个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摇晃的椅子。但这里,是她的避难所。

她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稍微放松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

她走到书桌前,将书包小心放好。然后,她拿起那把黑色的伞,用一块干净的旧布,仔细地擦拭着伞骨和伞柄,擦掉上面的污渍和水痕。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

擦干净后,她将伞撑开,放在房间角落里晾干。黑色的伞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她坐在床沿,抱着膝盖,看着那把伞。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回放。谷雨时节的阴雨,花店的清香,周藤阳突兀的出现和离开,父亲狂暴的殴打,还有那冰冷入骨的绝望……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此刻,寂静的夜里,听着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和孤独,还是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没有哭。只是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这个夜晚,依旧漫长而寒冷。那把意外得来的伞,或许能暂时为她遮挡屋外的风雨,却无法驱散她生命里积年累月的阴霾。

那个名叫“太阳”的少年,如同惊鸿一瞥,留给她一把伞,和一个充满矛盾的名字,然后便消失在了雨里。未来会怎样?谷雨不知道。她只知道,明天,雨可能还会下。而生活,这片无边无际的苦雨,仍将继续。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自己,在这冰冷的雨夜里,等待下一个天明的到来。尽管天明,或许只是另一场雨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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