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苏虞表情划过几分诧异,惊讶于许靳哲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心想难道她的喜欢表现得过于明显吗?
好像不是。
他仅是说“要不要试着喜欢他”,而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虞呆滞几秒,怔怔瞧许靳哲那双淡漠的眉眼。
周遭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层层浪花扑打岸堤,掀卷而来。
苏虞极其想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了你,我比你在问这之前就喜欢了你。但她不能说,只能囹圄这份情愫,直到成熟再释放牢笼。
两个人定定站在人群中,周围热闹起伏,喧嚣声响彻云霄,大家手上晃着发光物,好像真的汇成了一片星海。
苏虞微微偏头,不敢直视许靳哲的眼睛,她装傻糊弄:“啊?你说什么?”
把话说完,她才敢再看许靳哲。只见他的脸色透露些许失望,干笑了声,摇头:“没什么。”
高考假期的前夕,高一高二年级只要上个早上的课,下午的时间留下来布置考场。
班长李晓羡站在讲台大声宣讲一班放书的场地后,大家纷纷开始动手搬教室里剩下的书籍。
苏虞的东西不算很多,只剩下复习资料。那些杂七杂八的零散物品在前几天已经陆续搬走了。
苏虞重新整理了收纳箱的书籍,打算再拿基本用不上的带回家,以免占位置。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苏虞彻底整理完。她看了眼旁边的夏沁,夏沁的东西很多,即使之前也跟着苏虞收拾了下但还是多到超出料想。
苏虞见状,也帮她收拾了下。
大家放书的位置基本都是放在综合楼的教室里,不过有些内宿生会选择把部分书籍放在寝室里。
本部校区的教学楼都有连廊连接,综合楼在教学楼的左边,只有最中间的那栋教学楼有连廊通到综合楼里,不巧的是苏虞他们所在的教学楼不在那栋。
需要跑到另外一栋教学楼需要再绕一圈,要不然只能下楼从综合楼的大门进去。
苏虞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走廊外放,打算先帮夏沁搬东西去综合楼放。两个人一起搬的话,应该需要来回跑两三趟,这样至少轻松些。
苏虞看夏沁两个收纳箱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忍不住问:“你什么东西这么多?前几天我们两个不是都搬走了一点吗。”
夏沁插科打诨:“知识。”
“……”苏虞甚是无语,拍了拍她的肩膀,揶揄,“怕不是知识而是钢铁。”
苏虞二话不说,帮她把其中一个箱子拖到走廊。走到门口,一双昂贵的名鞋首先映入眼帘,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视线慢慢往上抬的同时直起腰,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张英气的脸蛋上。
苏虞见他两手空空且已经背上书包,看样子是搬完了东西:“你搬完了?”
许靳哲淡淡“嗯”了声,瞧向苏虞的脚边的收纳箱。
刚好夏沁也从教室里出来了,看了许靳哲一眼,对他说了句“你真够速度”后弯下腰推苏虞脚边的收纳箱往前走。
许靳哲居高临下俯视苏虞,随口一问:“你搬完了?”
苏虞诚实地摇头:“没有。”
许靳哲:“在哪?我帮你搬。”
苏虞摆手:“不用不用。”
夏沁听到两人的对话,意味不明的在旁边起哄:“哟哟哟,不用不用。”
苏虞无奈笑了笑,瞪了夏沁一眼,关键时候真会打趣她。许靳哲还定在原地,苏虞没办法,只能指了指她放收纳箱的位置:“在那。”
只见许靳哲略微点头,跨了几步走到苏虞的收纳箱前,轻松提起来往综合楼走。
她转身走进教室,把夏沁桌上堆积的书本抽了小部分擂在手上,看向窗户外的夏沁:“我们走吧。”
原本搬夏沁的东西可能需要两三趟,许靳哲搬完苏虞的东西后又折返帮忙搬了夏沁的。
完事后,苏虞和夏沁你一句我一句的当面夸赞许靳哲。虽然许靳哲表面不为所动,没有看出任何情绪,但苏虞一定知道他心里暗爽。
高考逼近,假期来临。
苏虞回到家后,原想感谢许靳哲今天帮忙搬东西,于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信息,好好感谢一番。
苏虞:【你明天有空出来吗?】
许靳哲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是在去机场的高速上,顺手回复:【没有,要回美国。】
自从上次知晓许靳哲的奶奶在美国治疗后,苏虞对他往返美国的事情也不惊讶了。
到了晚饭时间,苏洛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加班了,只要两母女坐在饭桌前。
江思颜问她:“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苏虞愣住:“什么行李?”
江思颜:“去度假。”
苏虞摆出委屈的表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要去度假。”
江思颜:“你这孩子,我和你爸上周就跟你讲过了。”
江思颜这样一说,苏虞好像有点印象了。不过她最近学习太忙了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尴尬地挠头:“学习太忙忘记了。”
苏虞每年夏天都会跟家里人去国外度假。因为今年苏虞升高三,对于暑假的天数带有不确定性,有可能这个高考假期就是苏虞高三毕业前最长的一个假期了,所以把度假这个计划提前了一个月。
凉城是新高考,考试时间比旧高考多了一天,假期也多了一天。不过六天的小长假一晃而过,感觉刚开始就结束。
因为新高三年级要搬教室到高三校区,苏虞下了飞机后从机场直奔来了学校。
苏虞走进学校门口不久,远远看见许靳哲单独一个人走在前面。她攥紧书包肩带,一路小跑到许靳哲身后。
许靳哲人高腿长,她费了很大的劲才跟上。
苏虞从他背后拍了拍肩膀,又调皮地躲到另一边。瞧见许靳哲往动静的那边望却扑了个空,苏虞就忍不住笑。
苏虞边往后退,笑意昂扬:“许靳哲,好久不见!”
许靳哲放缓脚步,走到苏虞身边。他扬眉,脸上的笑意很淡,意味深长说:“好像是很久没见了。”
苏虞继续倒退:“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按照许靳哲的性子苏虞以为他会再请两天假直接过完周末才来,现在见到他出现在学校里有些诧异。心想他这个人长途奔涉还是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完全看不出是折腾美国的人。
许靳哲言简意赅:“半个小时前。”
苏虞凝眉,半个小时前,她那会儿也刚下了飞机,所以两个人差不多是同个时间出机场的,只不过人流太大可能没注意到他。
苏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这世界也有人像她这样奔碌,刚下飞机就赶回学校。
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话挂在嘴边,忽然间脚步踉跄。她踩空了,身体平衡力失控,整个人往后仰。
苏虞瞪大双眼,倒吸了口凉气,手跟着往后一甩。
也是在那一瞬间。
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揽在苏虞的腰间,支撑她的身体,没有让她摔下去。
苏虞怔然地盯着许靳哲,只见他微微弯下身子,唇角完全绷直。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他的气息从上而下铺天盖地散发。
看到他不可察觉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一股强大的臂力把她捞起来,使她稳稳站在平地上。
刚才惊险的一幕现在苏虞的心脏跳得很快,她有点被吓到,还没有回过神来。如果不是许靳哲及时扶住她,也许她就会从楼梯摔下去头破血流。
许靳哲眉心微微皱了皱,上下观察苏虞一圈,问:“没有崴到脚吧?”
听到这话,苏虞旋即动了动脚骨关节,索性并无大碍。她摇头,很平静说道:“没有。”
许靳哲语气不算重,好心提醒:“下次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苏虞“哦”了声,没再继续说话。
两个人走到综合楼的教室,里面已经有班上的同学在搬书了。苏虞走到她收纳箱的位置,把压在上面的书抱起来。
因为今天必须要把综合楼的书搬到新教室,苏虞的东西比布置考场那天要多得多。
许靳哲主动提出帮她解决一些,但苏虞拒绝了他的好意。她不想让许靳哲太累,搬完自己的东西还要搬她的,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后面苏虞不知道许靳哲从哪弄来了辆电瓶车,让苏虞把东西放到车上。有了电瓶车,他们两个人搬东西的速度要比两个人快很多。
一班的教室和以前一样都是在二楼,不需要爬很多级台阶。许靳哲负责把东西送到楼下,苏虞负责搬自己的东西到教室里,偶尔许靳哲会来搭把手。
直到坐到高三校区教室上课那刻,苏虞确切感受到,高三就这样悄无声息来了。
收假后正式上课是周五,一中暂时没有对新高三施行高三作息,这个周末正常放假,回家调整状态,下周开始进入高三作息。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班会。
刘均手上拿着教案本走进教室,他讲话前都习惯清清嗓子:“虽然还不是高三学年,但你们学长学姐一毕业,大家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高三生了。”
刘均指了指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板:“现在高考还剩下多少天?”
大家纷纷回答刘均的问题:“360天。”
刘均:“所以在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同学们必须加把劲,让高考不留遗憾。当然学校也给我们这些重点班下压力,必须全员过特控线,80%同学被双一流录取。”
苏虞听得既慷慨激昂又有些恐惧。
或许大部分同她一样,在高二的末端和高三初始阶段都会充满焦虑,说不上的内耗,担心一年后的成绩,恐惧高三的生活。
害怕承受不住压力,害怕成绩下滑,害怕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在这种恐惧中又期待奇迹发生,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段难熬的日子。
班上很多同学都是笑着回应刘均:“80%肯定有我一个。”
杨志:“必须的必啊。”
刘均看向杨志,忍俊不禁:“你小子要是不把我的数学提上来有你好看的。”
班上顿时哄堂大笑,苏虞也被这氛围感染。
刘均指了指高考倒计时的板子:“大家记得每天换数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高考越来越近。”
刘均:“高三将是你们高中生涯过得最快的一个阶段,特别是百日誓师后。所以大家现在想想你们的目标院校,一年后问自己目标实现了吗?给大家讨论五分钟我们再上班会。”
刘均这样说后,班上的同学纷纷开始和周边的同学讨论,参考意见。有人早就定下了目标,有人则还是茫然。
苏虞是属于半明白未来走向但又茫然的人。
夏沁手肘撞了撞苏虞,看了过来:“欸,你打算去哪所学校?”
这个问题把苏虞问住了。苏虞也没有规划目标,她现在的状况是高考为主留学为辅,父母早就替她铺好了路。
苏虞摇摇头:“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可能去沿海地区。”
她现在也不确定最后一定会在国内念本科,如果高考失误她就立马换条赛道。
提到沿海地区,夏沁拍了下手:“刚好我想要去怀川,那里名校多,经济又发达,就业机会肯定也多。”
苏虞投来欣赏的目光,直抒胸臆:“你考虑真周到。”
她垂下眼睫,沉思了片刻:“我应该是我爸妈给我规划好了。”
苏虞有时庆幸家里对她未来做了规划,不会像其他人焦头烂额,有时却又觉得束缚了她,展不开身手。
苏虞笑了笑,故作轻松:“我常以为人只要努力就可以翻身,长大了才发现这只是概率问题。人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由家庭出身决定,既然我父母给我铺好了路,我何尝不去走一条轻松的路。”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至少,他们替她探索过了。
但苏虞不肯放弃,虽然家里会替她铺路,但一切都还是得靠她自己:“但是我还想努力一把。”
通过自己的努力,往高处爬。站在巅峰之处,俯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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