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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终局

“呜——”

号角吹响,城门底下的士兵们严阵以待。

日头高照,城门口前的大片空地和废墟上,涌现了密密麻麻的蛊人。

“来了。”

黎尘鸣举起一只手:“准备!”

城墙上的士兵齐刷刷拉开铁弓,火箭搭在拉满的弦上,蓄势待发。

“放箭!”

唰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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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军营,主帐。

几人在开战之初就设立了几处营地,易居安等人就在主帐内议事。

她们还做了个沙盘,模拟地形和交战策略。

众人围沙盘议事,易居安执红旗插于土坡:“山下林际为第一道防线,可布虫阵,中设火药,掘地为阱,辅以钩绳困之。待蛊人聚多,再发第二波火药。此地交由地冥教诸位,其力更胜,可行?”

“好,就照你说的这么做。”神荼欣然点头答应,黎尘鸣和蚩鸣也立即吩咐下属配合布置好点位。

“废墟至岘山后岭为二道防线,布弓弩、骑兵、盾兵。我军兵力有限,当守而不硬拼,保人命为要。此地便托于黎将军麾下。”

“好。放心。”黎尘鸣沉稳地点点头。

“第三道防线在地下,蚩鸣,那是你们蛊师的主场。所以,这个最艰巨、最困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蚩鸣抱臂,眉峰微挑:“论蛊术,我的蛊师们可是经层层试炼脱颖而出者,岂会弱于那般宵小?”

易居安无奈地摇摇头:“别自恋。”

“哎,你放心,”蚩鸣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哥俩好似的,“它们要想闯入城内,就必须跨过我的尸体!”

黎尘鸣微不可察地皱眉看了两眼他的手,忍住了,没说什么。

李姝忙啐三声:“休出此不吉之言!”

易居安神色坚定道:“你们牵制蛊人,觋王便交予李姝、王忆与我。势必诛其母蛊!”

“我对诸位只有一个要求——”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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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一触即发。

火箭如密雨倾落,燃烧的箭头砸在蛊人群中,溅起成片火浪。焦糊的腥臭味混杂着尘土翻涌而上,城墙上的士兵们却来不及掩鼻。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些没有神智的蛊人。

前排的蛊人已踩着同类的尸骸,如潮水般漫到城墙根下,青灰色的手掌抓挠着砖石,指甲缝里的黑血在墙面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投石!”

黎尘鸣试图压过蛊人的嘶吼。

城垛后立刻响起绞盘转动的吱呀声,数十块磨盘大的巨石呼啸着砸下,瞬间将前排的蛊人砸得骨碎筋裂。

可后面的蛊人毫无惧色,踩着肉泥继续攀爬,有的竟张开嘴,用牙齿啃咬城墙砖,碎牙混着血沫从嘴角滴落。

“弓弩手准备,压制左翼!”黎尘鸣长剑直指西侧,“盾兵结阵,挡住缺口!”

可西侧的蛊人不知何时撕开了一道丈宽的口子,领头的是个身形异常高大的蛊人,脖颈上缠着半截铁链,铁链末端的铁钩还挂着半块腐肉。

它一挥手,身后的蛊人便如疯狗般扑向盾阵,盾牌相撞的闷响中,不断传来士兵的惨叫——

有的被蛊人抓住盾牌缝隙,硬生生拽了出去,转瞬间便被撕成碎片;有的被蛊人吐出的黑涎溅到,皮肤立刻溃烂流脓,疼得在地上打滚。

而地下防线处,蛊师的情况也不大乐观。蚩鸣正率着蛊师们布下各种各样的虫阵。

“万蜈阵,起!”

数以千计的赤蜈从地穴中涌出,螯钳夹向蛊人的脚踝,毒液腐蚀着青灰色的皮肤,啃咬着它们的血肉。

但那些蛊人还是太多了。

“根本防不住!”年轻的蛊师急得满头是汗,他刚放出的黑蝎被蛊人一把捏碎,腥臭的浆液溅了他满脸。

蚩鸣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手中的一碗鸡血上。碗中立刻腾起血雾,化作数条巨蟒。

“去!”

血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蛊人,獠牙刺穿蛊人的胸膛,最终穿过它们的身躯,带走成片的蛊人。

但时间长了,蚩鸣自身的消耗极大,他抹去嘴角的血,声音因内力透支、血流过多而发哑。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看着身边的蛊师一个个倒下,眼睛最终只是缓慢地眨了两下。血流多了,连眼泪逗留不出来了,他踉跄地爬起来,擦掉唇角的血液:

“我答应你了,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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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居安:“怎么找?”

李姝掏出罗盘:“用我们最擅长的老方法!”

“这一招还真是屡试不爽!”王忆一直很崇拜李姝。

李姝将内力覆盖在指针上,指针随之而动,极速转了起来:

“若是用蛊师的方法,反而可能会被母蛊察觉,不如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起卦算卦,这是我们的主场,觋王肯定想不到。”

“妈呀,邪修。难怪能带出公主这样的人。”王忆鼓起掌来。

“啧,”易居安瞪了她一眼,“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呢,夸你呢。”

指针慢慢停下,指向丛林深处北方。

李姝抬手:“别吵。”

两人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易居安三人循着罗盘的指引,穿行在密不透风的丛林里。

腐叶在脚下发出吱呀的碎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气,偶尔有不知名的飞虫撞在脸上,留下黏腻的触感。

“怪事,我感觉罗盘指针越来越沉了。”李姝攥着掌心的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预感就快到了,源头就在前面那片乱石堆后,只是……”

她抬头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光线格外昏暗,连风都绕着走:

“这里太安静了,不正常。”

易居安一脸那还用说的表情:“正常才奇怪好不好。”

李姝另一手握紧长剑,剑身在斑驳的树影下泛着冷光:

“越是平静,越藏着杀机。”

王忆点头,指尖在剑柄上摩挲。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圆形空地。

空地中央立着块丈高的黑石,石上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凹槽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液。

而觋王,就背对着她们,盘膝坐在黑石前,黑袍垂落地面,与阴影融为一体,一动不动。

“终于来了。”觋王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纹路仿若细长的黑蛇在他脸上盘踞一般,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比我预想的要慢些。”

王忆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易居安剑指着他:“杀了那么多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觋王轻笑一声,笑声在空中回荡:“死期?小姑娘,你可知这黑石是什么?”

他抬手抚过石上古老的符文,暗红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脸上黑色的纹路也在他说话间亮起闪烁:

“这是聚魂台,我用上万具生魂,和他们的每一滴血,炼成了世间最强的母蛊。你们以为找到的是我,其实……是走进了我的牢笼。”

他呵呵笑起来:“蛊人只是最低级的蛊虫,接下来的,才是正餐。”

他鼻子翕动,脖颈前倾,像个只有原始本能的虫:“好香啊……”

他空洞苍白浑浊的眼珠最终盯着易居安:“是龙脉的气息……原来是你。”

他欣喜若狂:“真香,我要把你吃掉!”

易居安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

“……恶心。”

话音刚落,空地上的树木突然开始扭曲,树干裂开一张张人脸,枯枝化作手臂,朝着三人抓来。

李姝迅速转动罗盘,金光在三人脚下铺开,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可那些人脸却在金光上不断啃咬,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易居安凝神细看,那些人脸中,有被蛊人撕碎的士兵,有她幼时没能救下的红衣,有虎头,易道生……

“是幻术!”

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青龙剑嗡鸣出鞘,金蓝色交织的灵力刹那间暴力将幻象劈开:

“无聊的把戏!”易居安哼哼两声。

王忆也反应过来,剑势凌厉如秋风扫叶,将缠来的枯枝斩断:“李姝,找出阵眼!”

王忆咬破指尖,精血滴在罗盘中心,指针突然静止,直指黑石顶端。

觋王似乎早有预料:“有点意思,可惜……还不够。”

他抬手一挥,空地上突然涌出浓稠的黑雾,黑雾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还有蛊人嘶吼,层层叠叠,钻进人的耳朵里,搅得心神不宁。

易居安只觉头中剧痛,眼前幻象再生:

她看到城池被蛊人攻破,百姓们哭嚎着被拖走;看到李姝倒在血泊中,抓着她的手说“我就想听你再喊我一声娘”;看到黎尘鸣浑身是血地跪在她面前,问她“为何不守信约”;看到蚩鸣满身血泊痛苦地倒地,蜂拥的蛊人将他的尸体踩成肉泥;看到王忆被割断头,挂在城墙上;看到莹玉在尸山中捂着嘴,无助地痛哭流涕……

“啊——!”

她猛地挥剑刺向自己的大腿,剧痛让神智清明几分,“娘!王忆!别信这些!”

李姝也被幻象困住,她看到易道生浑身是血地倒在怀里,问她“为什么来得那么慢”。

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阿生……我来晚了……你和安安都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易居安冲过去,用剑背狠狠砸在李姝背上,“那是假的!醒醒!”

李姝一个激灵,幻象瞬间破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雾人脸,后怕地攥紧了剑:“不能再待在这!”

就在这时,觋王突然动了。他化作一道黑气,瞬间出现在王忆身后,枯瘦的手指抓向她的后颈。“抓到你了。”

“小心!”易居安想也没想,扑过去将王忆推开,自己却被黑气正中前胸,顿时如遭雷击,喉头涌上腥甜。

“嗬!”

李姝怒吼着扑向觋王,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觋王不闪不避,黑袍上突然钻出数条触须,缠住了李姝的剑,另一条触须则绕过剑身,抽向她的小腹。

“噗——”李姝被抽得倒飞出去,撞在黑石上,咳出一口血。

王忆此时也清醒了,学着李姝的方法趁机催动罗盘,金光暴涨,将觋王暂时困住:

“快走!”

易居安扶起李姝,看着被金光包裹的觋王。

他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聚魂台上的符文已完全亮起,暗红色液体顺着石缝流淌,在空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易居安迫不得已,跃上高处,再次从天而降施展剑法。

砰——

阵法塌了。

“不——”觋王那卡痰般嘶哑的嗓音响彻云霄。

于此同时,战场上的蛊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母蛊的危险,纷纷退回丛林之中。

蚩鸣盯着蛊人离开的方向:“遭了!她们有危险!”

他召集剩下的蛊师:“随我进去,支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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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易居安当机立断,没有恋战,她架着李姝,与王忆一起冲出黑雾笼罩的范围。

身后传来觋王恼怒的狂笑,那笑声穿透树林,震得她们耳膜生疼:“逃吧!你们逃得出去么?你们逃得越远,恐惧就越深!”

三人冲出丛林时,皆是狼狈不堪。

李姝脸色惨白,捂着小腹不断咳嗽,罗盘上布满裂纹,显然已濒临破碎。

易居安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筋骨,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们靠着一棵树喘息,看着彼此身上的伤,谁都没有说话。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们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这第一次交手,她们不仅没能伤到觋王分毫,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到底是小瞧了他!”王忆声音发颤,“我们根本赢不了。”

李姝拭去唇角血迹,眸光倦怠却凝着深忧:“依圣子所言,觋王早已篡改禁术。此番炼就母蛊,纵是上古所载、后世难寻,纵观千古,亦属独绝。”

“从他出招来看,母蛊应当是在他丹田处。和其他蛊人不同,蛊人是被子蛊驱使,而他则能驱使母蛊。”

“母蛊比之子蛊不知强了多少倍,能驾驭母蛊而神智不被反噬,他果真是个天才。”

易居安握紧了手中的青龙剑,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剑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毁掉那聚魂台,都要杀了觋王,诛灭母蛊。

因为她答应过大家——

要让所有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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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互搀扶着,隐隐听到了越发靠近的脚步声。

“是蛊人!”

易居安皱着眉:“怎么都往这边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正要躲起来,却发现那些蛊人对她们视若无睹,直接穿行而过。

李姝若有所思:“看这些蛊人如此着急,证明你刚刚伤到他了,他并非是毫无弱点。”

三人在出去的路上还碰到了蚩鸣,蚩鸣在看见她们后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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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人退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拄着兵器瘫坐在地,有的在默默流泪,有的在啃着干硬的饼,咬着咬着就哭了——

他们的同伴,昨天还和他们说笑的兄弟,现在变成了城墙下的一滩肉泥。

黎尘鸣站在城头,望着空荡荡的战场,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被打弯了,剑柄被他攥得发白。

他脚下的城砖,已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

神荼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声音沙哑:“将军,清点过了……第一道防线,地冥教总共还剩十七人能战,第二道……加上吴军所剩的兵力也不足百人,地下蛊师们只剩二十几个蛊师。不过,蚩鸣还带着一小队蛊师前往密林之中。”

黎尘鸣没接水,目光仍望着蛊人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有断戟残垣,没有易居安的身影。

“将军!”

黎尘鸣回头一看,是莹玉她们。她们怎么回来了?甚至还带着二十几个百姓!

“怎么回事?小心我告诉公主。”黎尘鸣威胁到。

四大判官笑嘻嘻地说道:“不愿战斗的我已经送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自愿随我回来的。你们放心,我们不拖后腿!”

这是拖不拖后腿的问题么!

神荼:“……算了。还好蛊人已经退了,你们也跟着帮忙收尸吧。”

“好!”

“她们是不是找到了母蛊?”黎尘鸣喃喃自语,又继续盯着远方,像是在说服自己,“她那么聪明,一定是找到了,不然蛊人也不会退。”

神荼叹了口气,别过脸去。战场上,乌鸦开始盘旋,啄食着地上的尸骸,发出“嘎嘎”的叫声,听得人心里发寒。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盯着远处的树林,林子微动。

她们心心念念的人影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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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所有的蛊人都聚集在了破碎的阵法周围。

觋王突然狂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你们当真以为毁了阵法就有用?”

觋王坐在破碎的阵法中央,黑袍早已不见,露出的身躯一半是人形,一半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脖颈处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脸上的五官已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

“哈哈哈……我在,阵法在,”他抬手,指骨又细又长,指甲泛着乌光,“尔等蝼蚁,也敢逆天?龙脉算什么!此天下……终将归我!”

他的声音忽男忽女,像是无数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周身的蛊人如飞蛾扑火般将他覆盖,最终化成灰烬,飘进他体内:“我本不想吞噬这浊臭的肉身,但谁叫你们逼我的!待我执掌三界之时!谁能阻我?!”

无人应答。

只有他拼命压制愈发强大的母蛊而发出的痛苦的喊叫声,混合着血腥味和阴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母蛊吞食蛊人肉身长达几个时辰,最后,蛊人被吞噬了将近一半,而觋王全身上下,像个甲壳虫一般,躯干中还伸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唯有半张脸还保有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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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易居安等人互相搀扶着出现在营地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李姝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半边脸缠着绷带,露出的眼睛红肿不堪。

易居安原本就没好全的伤又裂开了,看上去流了很多血。

黎尘鸣冲上前,一把抓住易居安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克制地松开手:“……怎么样了?”

“没事,昂。”易居安安抚般拍拍他的肩膀。

他看着遍地的尸体,喉头酸涩:“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嗯,回去吧。”易居安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用非常认真的笑容回应了他。

但黎尘鸣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本来说好今晚要开会,商讨详细事宜,但临到开会时间,易居安却不见了。

李姝:“公主不见了!”

黎尘鸣不敢相信,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什么时候的事?”

王忆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旗杆上。旗杆剧烈晃动,上面的旗帜哗啦作响:

“她怎么能,又擅自做了决定。”

当夜早些时候,蚩鸣的帐外响起轻微的叩门声。他以为是属下,随口应了句“进”,抬头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易居安,她身上还缠着绷带,左半边脸覆盖着青灰色的淤青,看着有些滑稽,眼神却异常明亮:

“蚩鸣,我有个绝妙的想法!你加不加入?”

“你……”蚩鸣狐疑地看了她两眼,感觉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不听,不干,不上当!”

“你听我说嘛!我的计划不能没有你!”易居安亲昵地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咦~”蚩鸣打了个寒颤,他搓着两个胳膊,“你居然会撒娇!”

易居安不管他,继续说:“圣子天生聪慧,敏而好学,为了打败觋王也研究了很长时间的禁术吧!”

“昂,有拍马屁,说吧,怎么了?”

易居安眨着两只大眼睛,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肯定也会这禁术吧!”

“……理论上会。”他在这样的眼神下再次感到一阵恶寒。

“那你也可以用母蛊把我炼成蛊人呗!”

他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药碗。

他简直无力吐槽:“不行!你怎么能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讲出这样的话!”

“可是要想打败觋王,终结这乱世,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易居安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我之前在云州死过一次,是我娘以命换命才为我搏得了新的生机。”

“不——”

易居安逼近他,目光如炬:“我听说金蚕蛊乃万蛊之王,或许可以用它来抗衡觋王所炼之母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帮我做到。”

蚩鸣叹口气:“我当然能!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金蚕蛊与觋王的母蛊同源,入体即会吞噬神智,老练如觋王那样的蛊师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更何况你这样从未接触过蛊术的普!通!人!你就算炼成蛊人,也只会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

“我知道。”易居安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但我如今还有龙脉之力,若是能护住心脉,未必不能保留神智。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炼制。除了我,没有别人符合炼制条件了。我要炼蛊,哪怕只剩一丝神智,也要杀了它。”

“你真的疯了!”蚩鸣猛地一拍桌子,“我学过怎么炼制,但从来没真正炼制过!我怕……我怕你会变成和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

“我相信你,你可是苗疆圣子啊!”

“不!”蚩鸣对着她怒目而视,“好公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真的会担心你……”

他转过身去不说话,脸色通红,易居安心想他可能是气的。

易居安凑过去:“哭啦?这么担心我?”

“呆子,别欠揍。”蚩鸣恨得牙痒痒,一把推开她的脸。

“可总有人要试,”易居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果我不试,所有人都会死。姝姨、王忆、你、黎将军……还有城里的百姓,都会变成蛊人的养料。”

她开始解开衣襟。

蚩鸣连忙捂住眼睛:“你干嘛?你想色诱我?你居然对我有这样的心思!”

“喂!”易居安无语地露出左边锁骨下一道细小但狰狞的伤口,黑气在伤口周围盘旋,“我今日碎了他的阵法,但也被其反噬到。阵法上的黑气已经侵入我的心脉,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与其烂死在床,不如搏一次。”

蚩鸣看着她胸口的黑气,又看看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捂住了脸。

“帅气可爱英武的圣子大人,帮帮我呗!”易居安强行掰正蚩鸣的脸。

“唔唔,”蚩鸣脸上的肉被挤到了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

“所以你是答应我了?”易居安笑嘻嘻地。

蚩鸣打掉她的手:“你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你很可能丧失神智,忘掉一切美好的事物,忘掉我,呃,我们,更会痛不欲生——”

“我明白。”易居安打断他,拿起桌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涌出的瞬间,她咬着牙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死了,你要……白白……浪费我的牺牲吗?”

“你!”

蚩鸣颤抖着手,恨恨地说道:“你惯会逼我!”

“先别……告诉她们。”

“嗯。”他无奈地取出一只通体金黄的小蚕虫,那蚕虫足有手指长,眼睛是血红色的,刚一接触到易居安的血,便发出尖锐的嘶鸣,钻进了她的伤口。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易居安觉得有无数把小刀在撕扯自己的五脏六腑,她感觉到蚩鸣在摆弄着她的身体,将她放进药浴之中,而金蚕蛊在她的血管里疯狂游走,所过之处,血肉都在燃烧。

“尝试着用你丹田里的内力包裹心脉,然后引诱蛊虫到膻中去。”

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意识好似被割裂成两部分。

一部分自发顺着蚩鸣的话而走,一部分让她看到了许许多多温馨的场面。

难道她是在慢慢忘却这一却吗?失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她看到流浪时住过的小茅屋,李姝正把热好的粥端到她面前,蒸汽模糊了姝姨的脸;

看到了黎尘鸣带着小皇帝闲云野鹤般在云州的路上尝试民间美食;

看到了易道生在灯下为她缝补划破的衣角,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格外认真;

看到了莹玉崇拜地看着她耍招式,拍手说“好厉害”,而王忆在一边不服地说道“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她好似走过了无间之地,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走过了空无一人只有无尽黑暗的混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弃吧……”觋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的甜腻,“只要你让金蚕蛊吞噬你的神智,就能不痛了,还能永远留在这些幻象里……”

“不,我要杀了……觋王。”

易居安像是从溺水之中醒过来,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金蚕蛊似乎被她的意志激怒,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她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皮肤下鼓起一条条青筋,像是有虫子在里面游走。

月光下那身影蜷缩在地上,左边颈侧连着下颌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她的瞳孔瞬间散大,青筋暴起。

易居安挣扎着站起来,每走一步,地面都被她的力道划出深深的痕迹。

她如今眼中只有一件事,她要杀了觋王,杀了母蛊。

易居安转身跃出帐外,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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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鸣掀开帐帘时,人影已经消失了。

李姝从他身后走出来,她看着地上挣扎留下的痕迹,脚步踉跄,一瞬间脱力坐在地上,也说不出话,愣愣的。

“对不起……”蚩鸣喃喃自语,炼制成功了,但他眼中却没有半分喜悦,满是自责。

李姝张张嘴,才道:“……你不必自责,她决定的事,我也拦不了。”

王忆转身走出去。

“你去哪?”

“深林,我们还可以尽可能地帮她拦住其他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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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尘鸣立刻点了三十名精锐,带着李姝、王忆还有蚩鸣,循着地上若有若无的爪痕追了出去。

追至岘山深处时,突然从林中冲出数十只蛊人。

“小心!”

李姝为护着王忆,被一只蛊人扑倒在地,那蛊人张开嘴,咬向她的脖颈。

“吼!”

一声嘶吼划破林间,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利爪瞬间撕开了蛊人的头颅。

“这是哪来的怪物?”

“这怎么那么像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窃窃私语。

易居安落在李姝面前,背对着她,侧边的鳞片上沾着黑血。

王忆震惊地捂住嘴,满眼不敢置信:“公主!”

黎尘鸣感觉自己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蚩鸣早已想过这样的场景,可是他没有预想到当这一幕来临还是如此痛彻心扉。

“……安安。安安。”李姝轻轻叫着她的乳名,想要走过去。她看着易居安佝偻的背影,心像是被人扎进去,碾碎了,嚼烂了。

易居安像个只有生理本能的虫子,不断嘶吼警告着周围的蛊人。大部分蛊都会害怕金蚕蛊,一个个蛊人被驱使着跑开了。

“吼!吼!吼——”

蚩鸣:“先别碰她!”

易居安突然被人抱住了。

是李姝。

“安安。”

“娘……我不能……我不能……停、停下……没有……回头……路……”

李姝听着她艰难地尝试说话,心头又是一痛。她满满收紧手臂,想将她一直怀抱在怀里。

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宝贝啊。

易居安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去吧。”李姝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她慢慢放开双手,“去做你该做的事。娘在这里等你,等你回家。”

易居安没有回头看她,朝着深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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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之中,觋王正盘坐在祭坛中央,周身的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茧,茧中不断传来母蛊的嘶鸣。

易居安冲上去时,黑气茧突然裂开,无数条触须如毒蛇般窜出,缠向她的四肢。

“哦,金蚕蛊……”觋王的诡异的口器和触须歪向一边,“难怪幻术不起作用了,我现在很愤怒。”

他带着三分讥笑,腹前的触须一张一合:“你以为把自己也变成蛊人就能战胜我用千万生魂炼制的母蛊吗?”

易居安嘶吼一声,任由触须缠上自己的身体,同时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利爪,猛地刺向黑气茧的中心。金蚕蛊在她体内疯狂嘶鸣,与母蛊的气息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

“啊——!”

易居安和觋王同时发出惨叫。

其他蛊人四散逃窜,对这两个蛊王级别的蛊虫避之不及。

觋王怒吼一声:“吼!”

易居安知道他在召唤其他蛊人,也释放出威压。

但终究是长期浸淫蛊术的觋王赢了。

无数的蛊人冲上来压倒她,撕扯她,啃噬她。

金蚕蛊冲破她的皮肤,化作一道金光,与觋王缠斗在一起;母蛊的触须则疯狂钻进她的七窍,吞噬着她的神智。

“哈哈哈,我的母蛊也会吞噬你!你的龙脉之力,你的金蚕蛊,都会变成我的养料!”

触须好似要在她体内生长发育,不断扩张。

好痛。

她看到了蚩鸣红着脸,傲娇地说“不许忘了我”。

好痛。

她看到了王忆为她的鬼点子拍手叫好,莹玉也跟着笑嘻嘻地附和。

好痛。

她看到易道生拿着戒尺满院子追着她,而李姝在旁边抱住了易道生,冲着她眨眼,示意她快溜。

好痛。

她看到了黎尘鸣持剑位于萧稷洹身后,而萧稷洹正对着一个老臣的折子大批特批。

母蛊贪得无厌,吃得忘乎所以,易居安体内的能量味道好极了。

两蛊在体内相争抢夺蚕食她的内力。

母蛊完全钻进了她体内。

易居安呵呵笑起来。

觋王:“你笑什么?……不,不可能!”

易居安不让他有任何机会逃离。

觋王恨恨地用长了鳞片和利爪的手臂穿过她的膻中:“去死吧!”

“咳,”易居安喷出一口血,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中计了。”

“不!”

两蛊相噬的瞬间,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山巅裂开,巨石滚落,觋王的身体在黑气中寸寸消散,易居安因异化程度较轻,保留了下来。

她支撑不住,跪了下来,上身直立,头颈低垂,胸口正中露出一个巨大的洞,阳光穿过去,却温暖不了她。

所有的蛊人像是突然被抽离了灵魂般,软软的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具真正的死尸。

当黎尘鸣、李姝等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山风吹过,吹动她破烂的衣角,她像一尊雕像,屹立在山巅,胸口的伤口还在滴落黑血,却始终没有倒下。

她们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

也不知过了多久。

跟来的士兵们跪了下去,返城的百姓们也跪了下去,哭声在山谷中回荡。

李姝一步步走上前,轻轻抱住易居安冰冷的身体,泪水滴在她青灰色的鳞片上:

“回家,我们回家。”

[垂耳兔头]准备可以开新文了,在火车上库库写[狗头]我要为了我的三只小猫努力挣钱。因为换到新校区了,北三环那边老破小租房可贵了,只能被迫寄养[爆哭]本来想送走小猫找领养的,结果我没过两天又接回来了,太心疼我的宝贝了,我也太想他了[爆哭]半夜想他到直接哭出来[爆哭]接回家的那一刻我发誓在穷苦也不要抛弃我的小猫!所以前段时间搬家什么的真是忙坏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准备好好完结这本过签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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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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