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芳被惊得一时说不上话来，她倒不是怕了姜临了，只是没想到，一贯温顺了的小绵羊，竟然也敢和她打架了。
“你，你，你，你，你，”孙桂芳磕巴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要说的话，“可不得了了，临哥儿要打他二嫂了。”
孙桂芳拍着大腿要往地上坐，地上泥泞不堪，她坐到一半又站了起来，只一连气地拍着膝盖撒泼。
刘老夫郎不知从哪过来的，站在孙桂芳和姜临中间：“孙桂芳，你可行了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你什么意思？”孙桂芳抹了一把鼻涕眼泪。
“你们家人什么样还用得着我说吗？村里人谁不知道啊？刘老夫郎高声喊道，“是不是啊？”
孙桂芳这么一闹，这阵又围上来不少的人，还是头一回见她吃瘪。有人跟着喊：“是啊！孙桂芳，你闹什么闹！”
孙桂芳一张脸拉不下来，冲着在场人吼了起来。刘老夫郎朝后面摆摆手，姜临会意，趁着这空挡，带着吉如意他们悄悄走了。
上山挖菌子本来还挺开心的，遇到了这事，原本叽叽喳喳和吉如意说的正欢的乔哥儿也蔫了。
吉如意和霍云铮走在最后面，将上山遇到孙桂芳的事情说了一遍。霍云铮知道，这事和他拒绝了吉有志家的亲事有很大的关系。吉如意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霍云铮暂时将渐渐升起的暴戾压了下去。
今天的收获颇丰，到了家里，将背篓摘下来，看着三大框满满登登的菌子，喜意一点一点涌上来，盖住了因孙桂芳的那点不快。
姜临回屋换衣服去了，顺便把见到孙桂芳的事和吉上进说了。
吉如意和霍云铮负责晾晒菌子。
“晚上吃野鸡炖榛蘑？”
这是霍云铮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吉如意早就发现了，每每这道菜上来时，霍云铮都不怎么吃肉，只吃里面的榛蘑。刚开始他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吃肉，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里面的榛蘑。
“好啊。”霍云铮对这道菜表示很满意，“等咱们整完了菌子，我就去看看鱼笼。”
吉如意边将菌子从背篓里拿出来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行，咱们晚上再炖个鱼汤喝。”
“那我再拌个凉菜，炒个土豆丝怎么样？”
霍云铮当然没意见：“行，都听你的。”
“你们俩要去河边就快些去吧，这些菌子我来处理。”
姜临换好了衣服从屋里走出，吉上进跟在他身后。大黑甩着尾巴显得很兴奋，似乎听懂了主人们要去河里捞鱼。
“还是弄完了再去吧，现在天色还早着呢。”
人多干活快，吉上进也上手帮忙。吉如意把晚上要做的菜说了一遍，姜临说他来做，让他们俩弄完菌子就走，吉如意答应下来。
几人说说笑笑，手里的活已干出大半。霍云铮来到大吉村这么长时间，也认识了不少的菌子。边往外面挑菌子时，边和吉如意说菌子叫什么。每每得到吉如意的夸奖，都高兴地恨不得手舞足蹈。
姜临和吉上进看着乐在心里：“我在一棵椴树上找到了很多木耳，瞧——”
几人朝姜临的方向看去，果见姜临从背篓里掏出很大一堆木耳来。木耳还颤颤巍巍的，十分惹人喜爱。
霍云铮惊喜道：“今天炖鸡时放一些吧。”
吉如意笑道：“鲜木耳不能直接吃的，有毒的，得晾晒好了才能吃。”
霍云铮还真不知道这个，他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来没吃过木耳：“竟是这样，我以为木耳和其他的菌子一样，能鲜着吃也能晾干了吃呢。”
姜临道：“家里还有些木耳，云铮既然想吃，晚上就做道木耳吧。”
吉如意道：“那就不做土豆丝了，换成黑白菜吧。”
“黑白菜？这是什么？黑的是木耳，白的难不成是菘菜？”霍云铮问。
“小霍真聪明，”姜临夸赞着，“黑白菜也可以叫菘菜炒木耳，得多加些醋才好吃呢。”
“好好好，那就吃黑白菜。”霍云铮想了一下，晚上肉多，再来上一道酸口的菜还能解腻开胃，最合适不过。
吉上进也没意见，他另外取了筐，将那堆木耳装起：“看样子能有四五斤，应该能晒出半斤的木耳。”
“一斤木耳能卖多少银子？”耳濡目染的，霍云铮现在对这些事情也很敏感。
“不一定，和木耳的种类也有关系，像秋天的木耳会更贵一些，那种木耳形状跟小碗似的，叶片小但是厚实，吃起来口感很好，”吉如意说的是干木耳，“普通的黑木耳一斤差不多要七八十文，秋耳的话八.九十文。”
霍云铮惊了：“这么贵！能买得起它的都是那些有钱人？”
“当然不是了，”吉如意解释着，“拿一斤八十文来说，买上二两只需要十六文，可以吃上很久了。”
霍云铮问：“二两就可以吃上很久了？那一斤木耳能泡发出多少木耳？”
吉如意说道：“一斤干木耳能泡出八到十三斤的木耳，这也是木耳的品种不同，泡发出的木耳重量也不同。”
姜临在一旁说道：“据说有钱人说，木耳和肉差不多，但咱们老百姓还是觉得肉好吃，哈哈哈哈哈哈。”
吉如意道：“到冬天的时候，菜不像夏天这么多。总吃那几样菜也够，就会泡发些木耳吃，也能换几个花样。木耳的做法也很多，跟菘菜炒，跟萝卜炒，跟鸡蛋、猪肉都能炒，或者泡发好了以后用水焯一下，蘸酱油吃也好吃。”
霍云铮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那买的人是不是很多？”
一斤的价格虽然听起来贵，但其实很实惠，而且晾晒后的木耳保存时间很久，不必担心短期吃不完坏掉的问题。
“是很多人买，”吉如意边说话边手脚麻利的干活，这会儿已经快弄完了，“不过木耳少，谁知道山上的哪棵树上什么时候能长木耳啊。镇上也有卖的，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有时候去晚了，就卖没了。”
霍云铮便没有再说话了，手中的活计也干得很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一直没动的霍云铮突然说道：“咱们能不能自己种木耳？”
“自己种木耳？”
吉如意父子三人相互看看，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过。
“是啊，你们看，只一小截椴树就能出半斤干木耳，那差不多就是四十文。一亩地卖粮得的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如果全都种上木耳，会出多少斤干木耳？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四五百斤肯定是有的，每斤木耳按照八十文算，一亩地按照四百斤算，一亩地能卖三十二两银子。”
这么多！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想过一亩地竟然有可能卖出这么多银子。
吉上进手都有些颤抖：“可是要怎么种呢？咱们谁都不会啊，也没听说过有谁种的。”
姜临也跟着激动起来，自打霍云铮入赘以后，他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摆摊卖烧烤，这可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们以为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但霍云铮告诉他们还能再好。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如果真能种起来，那不光他们家能过上好日子，两个弟弟家也能跟着沾光，这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了。
“会有办法的。”霍云铮敢想敢干，“我明天再进山一趟，去找找还有没有木耳了。小爹爹，如意，你们再和我说说，木耳只长在椴树上的吗？椴树上没生长木耳之前，和其他的树一样吗？”
***
处理好了所有菌子后，吉如意和霍云铮洗净了手，带着早已等待多时的大黑去了河边。
河边处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有的汉子打着赤臂。
本来哥儿和姐儿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不是他们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里汉子多，又有些汉子上身什么都不穿。刚才吉如意从村里走过来时，很多人都知道他要去河边看打鱼，就跟着来了很多哥儿和姐儿。
有那汉子远远地见来了一群哥儿、姐儿，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把衣服穿上了，也有的汉子根本不在乎。上了年岁的老夫郎、老婶子离着老远地喊着，叫那些打着赤膊的汉子把衣服穿上。
河里的水到了成年汉子腰那里，倒不是很深。
“捞到鱼了吗？”吉如意看着河里忙活得正欢的吉安问道。
吉安正专心打网，没瞧见吉如意他们来，听到他说话，这才往岸上看去，朝着他们俩来了，用力地摇晃着手：“哥，云铮哥！我都捞上来几条鱼了！我爹跟大哥他们在前面呢，云铮哥你也下来啊。”
霍云铮也看得心喜，当下把鞋脱了：“我也下去看看，你在岸上等着装鱼。”
他们还特意带了背篓来，就为了装鱼回去。
见霍云铮下了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高大的汉子总是惹人注目的，更何况还长得好看。
霍云铮往下了鱼笼那里慢慢走去，到了那里，伸手一提，感觉到了手中沉甸甸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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