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来,无妄觉得身上热乎乎的,睁眼一看,身上竟盖了一张被子又多了一件斐慈的太子大氅,那衣裳织得密极了,用的又是上好的缎,怪不得那么热。
“诶……慈哥哥和西岑他们去哪了?”
无妄捂着脑袋起来,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记得早上有被斐慈他们吵醒过。待无妄穿戴整齐,只见他们早就在师拥的呵斥声中进行训练了,师拥本就是个将军,平时训练士兵很有一手,直接将丹枫几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唯有斐慈还是一脸淡定。
“出拳要迅速!否则等你反应过来,坏人早就把你打死了!”师拥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地上炸响。他穿着一身布衣,可依旧不怒自威,即使给丹枫摆正动作,身姿也严肃宛若一尊铁铸的雕像。
“一、二、一、二……”给丹枫调整好姿势,师拥继续喊着。
斐慈、丹枫、夕岚和其他一同在此学习武道的少年齐刷刷地挥动木棍,一点都不敢怠慢,发出整齐的“唰”的一声。师拥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一旦看到有人动作稍慢,眉头就立刻拧成一块疙瘩。
“那个鬈发少年,出列!”
斐慈被师拥直接点了出来,作为太子他自然心底不大服气,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只能忍下这口气。他走出队列,冷冷看着师拥。
“知道为什么叫你出来吗?”师拥严肃问道。
“我出手慢了。”斐慈有自知之明,毕竟昨晚拉着无妄亲了许久,没有休息好,自然反应比别人更慢。
师拥紧皱眉头,指着旁边的空地喊道:“很好。还算清楚自己的缺点。若是你遇到坏人,你这犹豫一下,就已是生死之别。你去旁边做五十个深蹲,自己数,少一个都罚。“
斐慈贵为太子,虽勤奋习武,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但他此时此刻也没说什么,在丹枫和夕岚着急的目光下出列做起深蹲。
丹枫张了张嘴,似乎轻声说着可以为斐慈代罚,可斐慈只是摇摇头,继续蹲下起立。无妄虽有些心疼,可为了套到师拥的话,也不敢去说什么,观察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西岑怎么不见了,往日里西岑可是个开心果,要发生任何事,他说话声肯定最大,现在找了一圈了都没找到,肯定是不知道去哪了。可是现在不是在做任务吗,他怎么给跑了?
“呼——呼——大叔,你要的柴我给带回来了。你看看够不够数?”
无妄顺着灵鸢的眼望去,只见靠着山的那条小路上站着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定睛一看竟然是西岑!他拿着一个斧头,肩上担着两捆柴,与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样子截然不同。
无妄看了差点笑弯了腰,可又很快想起自己正在做任务,不能随意有情绪波动,以免被师拥看出破绽来。
师拥瞥了一眼西岑担着的柴,满意点头道:“嗯……够了。你去擦擦汗,随后过来训练吧。”
待西岑擦完汗回来,他腰酸背痛地厉害,站在原地偷偷捶腰。他平日里虽常常和丹枫他们练习对打,可砍柴这些功夫真不熟练,今天挥斧头的时候还闪到腰了。他心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哪里惹了师拥。
等到做完五十个深蹲的斐慈归队,无妄也换好武袍加入了训练。无妄知道师拥严格,也清楚师拥对自己有怜惜之意,无妄担着武仙之名,不好让师拥为自己降低要求,因此特意专注注意力,力求每个动作都做到完美,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
不过无妄从小跟着苍宿习武,苍宿待自己严苛得很,比师拥还要严肃十倍,因此这种强度的训练,对无妄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但无妄心想到待会要和西岑配合演一出戏,紧张得竟满面通红。
听见西岑故意咳了三声,无妄赶紧往后踩错一个步伐,随后他倒在西岑身上,踩了他一脚。
“你个死瞎子,看不见就可以踩我吗?看我不揍你一顿!!!”
西岑抱着脚丫子嗷嗷直叫,随后抓住无妄手腕和无妄扭打起来。无妄故意抬起左手去挡,然后装作抵挡不住地咬牙喘息,直接往后倒去。
一旁早就做好准备的斐慈顺势将无妄抱进怀里,然后拿着木棍和西岑互骂起来,丹枫和夕岚拿着木棍跟在西岑后面帮忙,场面一时混乱得很。师拥见状,赶紧快步跑过去,将两拨人迅速拉开,怒骂道:“让你们学习武功,不是为了伤害同门的。你们若是继续各有异心,那就不要在我这里学习了!回你们的靖山镇去!”
见到师拥发怒,早就排练好对白的邓英桦走到师拥身旁将西岑训斥了一顿,随后又礼貌给师拥道歉,然后佯装关心地拉开无妄左手袖子,来回翻开他是否受伤。为了让师拥看清楚无妄的假胎记,邓英桦还故意将无妄的手臂一扭,将胎记清清楚楚露在上方。
师拥本没故意去看无妄的手,结果被邓英桦这样一提醒,神色竟变得凝重起来。他颤着口唇惊讶问道:“邓娘子,请问你之前是在哪儿捡到旺旺儿的?”
邓英桦轻捏下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他啊……是在君靖山里捡到的,那时他身上穿着一身锦缎,看起来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可惜咯……”
师拥听完只觉一头热血冲上脑袋,随后抱着无妄双肩追问道:“旺旺儿,你多大?属什么?”
无妄被师拥捏得生疼,蹙眉回道:“大叔……晚辈生于丁亥年……肖猪……大叔,怎么了?”
师拥听完面露惊讶之色,又来回翻看无妄左手那黄豆大的淡红胎记,最后将无妄紧紧搂在怀里,眼眶发红道:“玥儿……玥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无妄被师拥紧紧裹在怀里,恍然间以为自己真的找回了家,蓦地也流下热泪,染得蒙眼布都湿透了。
师拥感觉胸前被眼泪染湿了一片,赶紧问无妄:“你怎么哭了?莫非是你想起什么了?”
无妄吸了吸鼻子,害怕自己笨拙的演技被师拥看穿,赶紧解释道:“没……只是方才被师兄们欺负,如今大叔你护着晚辈,让晚辈觉得你像我爹似的。晚辈想起自幼无父无母,人海茫茫中只有我孤苦伶仃,忍不住落泪罢了。”
师拥将无妄的蒙眼布扯下,来回打量、欣赏着无妄那淡琥珀色的眼眸,急急说道:“好孩子,让敝人好好看看你的眼……这……孩子,你的眼睛,和我的玥儿一模一样……你就是玥儿吧?孩子,我是你爹爹……“
无妄险些入了戏,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接话,他扑进师拥怀里放声大哭:“爹!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师拥本就寻儿心切,加上胎记、生肖还有捡回来的地点也对得上,更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他拉着无妄往屋子里,离开前不忘和学武的少年们叮嘱一句:“好好练,若是待会我回来发现你们偷懒,一个人罚一百个半蹲。”
无妄进了屋子,只见师拥从被窝里拿出昨晚他悄悄观赏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一个虎头娃娃塞到无妄手里。
师拥高声问道:“孩子,你摸摸,这是你娘亲手给你做的虎娃娃。你摸摸,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娘呢?当时就一个人在山上么?”
无妄一时分不清真假了,他有些入戏了,深吸一口摇摇头回道:“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记不清了,都是我长大了,师娘才告诉我,我是捡来的。”
师拥又将那翠玉镯子放到无妄手心,继续说道:“玥儿,你再摸摸这个,这个是你娘的手镯。那块玉是当年我在天黎国淘回来的,后来我特意找工匠给她打了一对镯子,可漂亮了。你娘特别喜欢,你摸摸,是不是很舒服?你娘最喜欢这个玉镯子,你小时候也很喜欢,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在你娘的手,冰冰冷冷的,你贴着镯子,很快就睡着了。“
无妄心中一惊,这近距离一看,只觉得那玉镯子无论是色泽还是触感,都和之前师尊给自己的那个玉镯子一模一样。当时师尊说过,捡到自己的时候,那玉镯子就在自己身边,应是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无妄心想道:“莫非师拥真的是我爹?可惜为了演戏,我将那玉镯子摘下藏了起来,不然就可以好好对比一下了。若他真的是我爹,我应该怎么劝他不要再为空明做事了呢?他明明是个正义的大将军,为什么要为失智的旧神做事,想不通……”
正在无妄思索之时,师拥暗自低语道:“空明果然没骗我……我儿果然还在世上,可是我妻又在哪……哎……不行,还是得听命于祂。”
师拥虽说得很小声,可也躲不过无妄的一双“狗耳朵”,他抓住师拥手臂问道:“爹,你刚刚在说什么?”
师拥听到无妄这样喊他,兴奋极了,遂大笑道:“没什么……玥儿,你方才喊我什么?”
“爹……”无妄小声喊了一句。他内心过意不去,毕竟这样认一个陌生人做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很是不敬。
师拥一时开心,抱了无妄许久,随后说是要去外面买些好肉,回来给大家做些好吃的。趁着师拥离开,无妄想跑回房间找自己的包袱——自己的翠玉镯子就在里面。
可刚离开师拥的房间,无妄就发现窗外不远处有一个陌生人,那人虽是生面孔,可好像见过几次,应该是前阵子找过师拥习武的村民。他慌慌张张的,似乎很害怕见到人。无妄没太在意,推门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斐慈见无妄进来,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笑眯眯问道:“无妄,你回来啦?怎么样,师拥相信你么?”
无妄点点头,开始翻着柜子,心里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嗯……他已经上钩了。不过我心里有个疑问,所以需要回来找个东西。”
斐慈放下手上话本,温柔道:“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就在无妄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无果后,他忽然想起刚刚那个慌慌张张的陌生人,他问斐慈:“你方才进门,有没有觉得屋子里有些不对劲?”
见无妄额头冒汗,斐慈适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给无妄揾了揾细汗关心道:“呃……方才屋子没关门,我以为是西岑他进来午歇,就没在意。怎么了??”
“我爹娘留给我的玉镯子……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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