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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延英殿内光影幽邃,鎏金兽首香炉中浮沉着几缕沉水香,青烟袅袅间,一抹细伶伶身影笔直跪在殿中央。

太子自小娇贵,锦绣堆里长大,金尊玉贵的身子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那膝头的皮肤嫩得紧,平日里连锦缎褥子磨着都要泛红,此刻却直挺挺跪在冰冷金砖上。

麻木与钝痛交替啃噬着血肉,这痛虽不致命,但胸腔内翻涌的不忿却格外浓烈,那些往日积攒的委屈与不甘,在心底疯狂滋长。

睿景帝并不是个温情的皇帝,除却面对姜皇后时尚有些温柔,平日里冷心冷情的时候居多,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

即便是对待唯一的儿子,要求也极其严苛——凡是递到御前的作业,抄错一字则罚抄百遍;御前考较经史,错了一问就罚跪御书房;校场骑射三矢未中就加练一个时辰;演武场上被揍得遍体鳞伤也是理所应当……

殷昱忱每日卯时天还不亮便要起床,去崇文馆上学,一天也不敢怠辍;午后申时又要去松竹馆习武,每三日又有骑射课,纵使身上伤痕累累,却也一分气力都不曾偷藏;夜里还常常在背书直到戌时。

他已经竭尽全力去做一个称职的太子,并没有一日闲着。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父皇那里,他似乎永远有犯不完的错。

秋日里,太阳落山得早;走出东华门,暮色如泼墨,浸染天际,宫墙上檐角铜铃在晚风里轻晃。叮咚声中,一个身着缥碧色锦袍的挺拔少年倚墙而立,不知等了多久。

他墨发半束,几缕碎发随风轻扬,侧脸沐浴在最后一抹残阳余晖与初绽的月光交织的朦胧光晕里,眉目俊逸,蜂腰削背,身姿矫健英挺。

若不是手里拿着一根糖画的棍子在胡舔,当真是画中人一般。

楼邑霖一瞥见殷昱忱从宫里出来,忙将手中糖画棍子一扔,迎上前去。见到殷昱忱垮着一张小脸,腿上也不甚利索,于是低头小心翼翼哄道:“殿下走得累了?仆背着。”

说着当真作势蹲下来。

太子殿下单纯仁善,倘若平日这般哄他的趣儿,他早笑嗔道:“马就在跟前,要你背做甚!”

可今日,少年却紧抿着唇,眉峰拧成结,跨着一张满是委屈的小脸,愣是一声不吭。他垂眸绕过楼邑霖,衣角扫过对方手背时带起一阵风,紧接着利落地翻身上马,脊背绷得笔直,仿佛憋着股不愿示人的酸涩。

楼邑这才看到殷昱忱的锦缎靴面上,潮着一片,还有一粒瓷屑。他眸底一暗,将那瓷屑拂了,托着那小小一只靴,轻轻放进脚蹬里。

太子一行人沿着池谷道回东宫,由玄武门前经过。远远看见那抹宝蓝色身形仍笔直跪在门楼下。殷昱忱沉眸望着,指尖攥在缰绳上渐渐泛白,却没上前说话。腿下一夹,径直向东宫行去。

“楼邑霖。”

“我在。”

“以后,孤的后宫会纳很多女人。” 殷昱忱忽然开口,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望着远处红砖碧瓦的宫殿,淡淡地、却笃定地说,“还要生很多个皇子,至少十个。”

到时候,谁有本事谁当太子。

十个不行就生二十个,里面总能挑出一个天赋异禀的来。

像他一般资质平庸的儿子,就不勉强了。

楼邑霖走在太子座驾旁,帮忙牵着缰绳。

迎面的夕阳像是熔化的赤金,浇在殷昱忱玄色锦袍的金线缠枝纹上。枝蔓在逆光中翻涌欲活,映得少年洁白无瑕的侧脸愈发透明。

玉一般的小人儿,却诉说着虎狼一般的雄心壮志。

“殿下威猛。”楼邑霖浓郁的眉眼间笑意漫得太开,竟让高挺的鼻梁都染上几分柔和,“不过殿下也要保重龙体。咱悠着点,可千万别累着。”

晚膳后,殷昱忱一声不吭来在箱箧前,从箱顶挖到箱底。

青云问了两番“殿下要何物?”,他只是埋头不理。无法,青云也只得退了,留太子一人在那里折腾。

今日在延英殿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太子少傅穆启璋来了,才放他出宫。

父皇说他‘弃栋梁而倚蓬蒿’,很明显‘蓬蒿’指的是黎渊,那‘栋梁’肯定就是范钰了。

范钰数次在战场上立功,能得父皇器重也在情理当中。可说黎渊是‘蓬蒿’就有些过分了。毕竟他十岁就曾手刃一个被通缉的燕国奸细,也因此被睿景帝选中进了东宫。

可见一个人当皇帝当久了,难免有些独断专行。

偏偏父皇又极看重那逆臣,又是‘嘉禾’、又是‘栋梁’的,话里话外责他‘刻薄能臣’。圣意既如此,纵有百般不愿,也只得压下心底嫌隙,虚与委蛇地笼络一二。

终于,殷昱忱在床尾处一个不起眼的檀木椟的夹层里,翻到了所寻之物。

青云嬷嬷自小便教他,这物什可是每人的命根子,至珍至贵之物,时刻不得离身、不佩不能出门,更不能示人。

那逆臣今日都没去崇文馆上学,想来是昨日那一招当真把他的整坏了。毕竟当时演武场上,他使出大力鹰爪功,出其不意、用了十成的功力,牢牢抓住、连抻带拽,也是狠命窝折了一番的。

父皇大发雷霆、迁怒于黎渊,未尝不是为这‘栋梁’撑腰、主持公道的意思,大约也是他把那逆臣的物什破坏得不成样了。

既如此,他赔他一个便是!

殷昱忱在那箧箱里埋头苦翻,可他挑来挑去,都找不出合意的。他又细细回想昨日情形,无论怎么比量,非但大小长短都比那人的差一大截,再者材料好似也没人家的弹润。

一时竟感觉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罢了!

殷昱忱从那檀木椟里随手捡起一个,恨恨一攥。

就这样罢!纵是细小些,他太子殿下亲赏的,他还敢嫌弃他的不成?!他不计较那人时常大逆不道来殴打他,还愿意示恩,合该是那人祖坟上冒了青烟。

宁泰殿大门前,青砖冰凉如水,反射着稀薄月光。宫道上并肩走来两个少年。

其中一人青碧襕袍,身如修竹,格外高长,只是稍显清濯瘦削、有些单薄。他每一步都踩在宫砖缝隙中央,衣袂轻扬,端方得如同画中走出的礼法范本。

再观他右侧少年,身量也甚挺拔,却偏偏在那副利落骨架上,生出了全然的散漫。他走着路,不见半分拘谨用力,倒像是被风托着,步子里透着股懒洋洋的松弛。

这二人正是顾淮安与范钰。

东宫六伴读自小被睿景帝收进宫里养。既为伴读,又为太子家臣。

因太子殿下暂无妻妾,这六人便住在东宫后院。二人分住一处,黎渊与楼邑霖住在端仁殿,距太子寝殿丽正殿最近。池临与斐哲住在听涛殿,这顾淮安与范钰住在宁泰殿中。

顾淮安放慢脚步,袍角扫过廊柱时顿了顿:“今日我去崇文馆代你请假,殿下闻言十分挂心,特唤我询问你缘由,嘱你好生休养。”

“好生休养么?” 范钰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的漫不经心:“倘若殿下勒令我滚出东宫,倒还可信些。”

说着,他斜睨了一眼顾淮安,“你想让我为殿下卖命,却也不必撒这种谎。”

顾淮安无奈,“你既知自己不受待见,却仍每每寻殿下的不自在?殿下年纪尚小,演武场上就不能让着些?”

范钰闻言,用靴尖轻佻踢开脚边一颗石子,石粒骨碌碌滚向宫墙根,“你怎知我没让?”

顾淮安冷笑。“你还无辜了?你可知,也就是演武时外臣不在场,否则单单不敬储君一条,你一早被御史参了。”

范钰显然不为所动,散漫道:“陛下所托,职责所在。我能有什么办法?”

“只你受陛下所托了?楼邑霖、黎渊他们几人,哪个没被陛下指派去同殿下演过武?怎么不见他们伤到殿下?”

范钰眉梢挑着讥诮,不屑嗤笑一声:“那二人恨不得变成两只王八,轮流驮着殿下,他俩往殿下跟前一站就已经迈不开腿了,还打什么?”

顾淮安无奈深皱了眉。

“殿下品性至纯至善,赤诚勤勉,年纪虽小却心性坚韧,心有丘壑却不藏城府——这样的人,如晴雪映日般剔透,如幼松承霜般坚韧,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范钰转头望着顾淮安,目光凝滞了许久,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唇角勾起抹恍然的笑意:“我先前竟没发现,这里还漏了一只王八。”

顾淮安面色微变,神情复杂难辨,好生无语。不再理会那人,径自转身往宁泰殿走去。

走了好一段路,眼看快到院门,才停住脚,回头正色道:“你我六人自小流离,蒙陛下垂青,收养于宫掖之中,理当披肝沥胆,报效君恩。”

“在报。”

“你每每在演武场上,那是报恩么?”顾淮安眼下在御史台任职,是大洐最年轻的监令史,平日里补阙谏言也是一张好嘴。此时面对这样一个混不吝,还是被气得顶生烟、口不择言。

范钰却依旧一副疏懒模样,眉梢微挑,唇畔勾出三分哂笑,“每一脚都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我这才是真‘誓死报恩’。”

他边说,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一脚蹬开院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却忽地愣住了。

太子殿下立在庭院中央,緅絺色长袍被夜风掀起衣角,月光掠过他白如初雪般的面颊,眼尾泛红,像是被压抑着烧灼过的琉璃,透着冷冽的锋芒。

殷昱忱刚刚好听到了二人站在门**谈时的最后一句,气得手指发颤。

好一个‘誓死报恩’!你真是有种!

他每每遭受这逆臣的殴打就已经够窝囊了,还被用这般戏谑。

亏他今晚还存了笼络能臣的心思,东挑西找了半晌才翻出来,想要赏他一个,殷昱忱眼角掠过内侍初五手上捧的锦盒,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臣等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顾淮安匆匆进院,二人跪着见了礼,诚惶诚恐道:“适才从御史台当值回来,怠慢殿下,实臣之罪。”

这人规仪极好,举手投足尽是坦荡恭谨,倒教殷昱忱一时不好发作。

就这么一眨眼睛的工夫,他也便冷静了下来。

他虽身为太子,却也并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缘无故治人罪过。况且这逆臣眼下还在军中担职,便是以‘妄议皇室’的罪名处罚也需督察院出面。然而他说的‘誓死报恩’什么的,单从内容上说,恐怕连‘妄议’也够不上格。

可恶!总不能以‘揍了太子洋洋得意并且阴阳怪气’的罪名让大理寺办他。

殷昱忱捏紧了拳,也不喊起,走到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前,一抬手。

不料范钰竟像被针刺了,一下跪着就退开半丈。

行为突兀且怪异,还没看清是怎么做到的,人就已经滑出很远。殷昱忱冷不防竟被吓了一跳,就连身侧东宫侍卫都下意识瞬间护到太子身侧。

范钰面上尴尬神色一闪,将手自小腹前复又放回地上,闷了头跪着。

他这动作只在瞬息之间,旁人全不知是何用意,唯有殷昱忱看明白了——他是怕他再对他那命门下手!

殷昱忱登时心情舒畅起来。用方才伸出去的手,将地上跪着的顾淮安虚虚一托,让他起身。

然后他负手缓踱两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不疾不徐,直至在范钰面前站定,緅絺色衣摆随动作曳出一道沉稳的弧。

他离他很近,一双小巧的、墨色锦靴的尖尖都要触到他压在青石板上的手。这人手指修长遒劲,骨节分明却不嶙峋,皮肤虽然谈不上白皙却十分润泽,血管隐现如蜿蜒的墨线。此刻指尖微微用力地蜷起,净白的指甲被石板压得泛白,指节处泛起淡淡的红意,青筋随着隐忍的力道微微凸起。

太子殿下不喊‘起’,地上那双手便不敢擅自退后,只能僵硬地按在太子殿下的靴子跟前。

殷昱忱忽觉茅塞顿开,思路登时宽了许多。

他垂眸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薄唇轻抿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清越婉转:“范骑都尉也去御史台当值了?”

“臣不曾。”

“哦?”殷昱忱故意拖长尾调,“那必是去兵部当值差使了?”

范钰低着头,眼角余光扫到太子殿下的盘云暗纹锦靴,近在咫尺,小巧且精致,灵动又固执:“回殿下,臣未去兵部。却是有几好友相邀,去酒楼吃了晚饭。”

“嗯,”殷昱忱忽然展眉轻笑,眼尾弯出狡黠的弧度,“范骑都尉交游广泛,当真好人缘。”

那盘云暗纹锦靴终于移动起来,绕着对方踱步,緅絺色衣袍扫过范钰僵直的小腿,带起的风里似有若无地飘来一种未名的清香气息。

范钰背上微微绷紧,莫名冒出了些许汗意。

殷昱忱突然驻足转身,声音陡然冷下来,朝向立在一旁的侍卫统领,“李卜。”

“臣在。”

“去将詹事府詹事周砚大人、崇文馆吴林总学士请来。让两位大人参详一下,伴读未经报备擅自出宫、无故不去学馆,可合东宫的规程?!”

范钰颈间一僵,腰背硬生生绷成了满月未发的铁胎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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