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初觉得,有时候这话是真不能乱说,你说了什么,它可能就来了什么。
再次以蜷缩之态侧倒在榻上的她此时表示无话可说。
说来也怪,今儿个晚膳时还好好的,夜里人就倒了。忙了一天公务回来,魏令钧见到的,就是墨如初那么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对方这副样子迎接他,他倒也没觉得如何,轻笑一声,没有扰她,自行宽衣上榻。
薄被掀开一角,身侧传来动静,墨如初皱了皱眉,微偏过头,声音还有些犯迷糊,“殿下回来了?”
“嗯。”
应声之余,手指驾轻就熟地解却她内衫的衣带……
若是以往,接下来,他的手掌会微紧住兜衣,等着颈后系带被解却后好直接带下,可现今,他的手却是自兜衣下摆向上探去,寻至小腹,置于其上静静地贴着。
热力暖在那儿,墨如初眉头渐松。
似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魏令钧开始同她搭话,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早间被长乐,拉着去了趟御花园,回来跟裳儿月儿,下了两盘棋,午间理了上月的账目,之后,就这样了。”
乍听这段,魏令钧都被逗笑了。
墨如初虚张着眼,话声懒懒,“我都这样了,殿下还笑。”
魏令钧忍俊不禁,“好,不笑了,说正经的。账目交到你手里也个把月了,就没有看出些什么?”
太干净了,事无巨细,就像……有人刻意为之。
“别的没看出来,但就是细目太多,看得妾身头晕眼睛疼。”
不说疼字还好,一说疼字,那无法忽视的痛又卷土重来。
“殿下,妾身想睡了。”
言外之意——
殿下,可以不要再和妾身说话了吗?
“还很疼?”
“好是好了些,但也没比以前好上多少。”什么嫁人后会好,都是假的。
“或许,因人而异吧!”
“……”
此后,墨如初确实没再费力开口说话,倒是魏令钧在给她讲一些宫里的趣闻,听着听着,也就渐渐沉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间,她的手自发搭上他的手腕,往小腹中间带了带。
魏令钧笑了笑,由着她去。
……
……
一晃八日过去,是日,朝议上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等魏令钧,包括魏奉言,底下的朝臣们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自打太子参政以来,每逢朝议,定必出席,从未漏过一日,就是陛下不到,太子也一定会到,可如今,就连陛下,亦在等着太子,这……
金阶之上,魏奉言转头看了王直一眼,王直会意颔首,随即下阶,去往东宫。
墨端行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那位大内总管,目中隐有忧虑。季学渊淡觑了他一眼,讪笑一声,后一排的方槐书,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回望半个时辰前,东宫寝殿内,云裳云月立在白玉珠帘前,轻唤了一声,“太子妃。”
犹在睡梦中的墨如初听到声音,徐徐睁眼,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滑出来,转头撩开一侧帷幔,顺到一边挂起的同时,里侧的魏令钧手抚向前额,眉头紧皱着沉出一口气,慢坐起身……墨如初循着动静一个扭头,惊讶之下,彻底醒了,“殿下怎么还在,今日没有朝议?”
但见他一手扶着额,勉强偏头看她一眼,动作很是闷重,最后,回应她的,是魏令钧整个人斜倒过来的身躯。
她忙接住他,顺势抬手一摸,眉心当即一跳,“殿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说着立时转头向外,急道一句:“快传太医。”
吩咐完,她回过头,轻拍他的脸,“殿下,殿下?”
他却低埋在她的颈窝里,除了鼻间热烫的气息外,毫无反应。墨如初只得先将他扶躺下,盖好薄被,接着自己起身,穿戴整齐。
之后没多久,就到了朝议时分,这边王直步履不停往东宫去,那边太医院的几个老太医背着药箱那是着急忙慌往一处赶,两拨人恰好就在东宫殿外撞了个正着。
待到老太医们挨个给魏令钧请过脉,王直才赶回去复命。
太子病了,劳累过度,风邪入体引发的病症。说到底,还是被案头堆积的政务给压垮的。
想魏令钧这些年来,身体那是好得不行,突地一下,说病就病。偏这病症,搁别人那儿是小事,搁他这儿就是大事,足够东宫震上三震。
这一震,两个侧妃少不得要来上一趟。
墨如初这边方给魏令钧喂完药,人就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说着,拾起绢帕为榻上仍旧处于昏迷中的人拭了拭嘴角。
稍顷,殿外的两人便被请了进来,看那架势,墨如初识相起身退开,但见方倩茹一下扑到榻边,一脸哭容,泪如雨下,“殿下……”
墨如初看着这一幕,他是要咽气了吗?
不知是忧心过度,还是气急迁怒,方倩茹哭了一会儿,忽地泪眼望来,“太子妃就没有什么说法?”
这话倒是把她问糊涂了,禁不住皱了皱眉。
“殿下好,妾身就好,殿下不好,妾身恨不得以身代之。”
墨如初唇口微张。
“如今殿下这副样子躺着,太子妃却似没事人一般立在边上,这算哪门子为妻之道?”
眉色一动,这下,墨如初懂了,这是开始问责了,她眉眼微覆,转而抬眼,言语间温和得很,
“太医来过,不是什么大的病症,喝几帖药,将养几日便好,方才没来得及说,你便先哭上了,我念你对殿下情意颇深,关心则乱之下,方才口不择言,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下次,我饶你,宫规也不会饶你。”
方倩茹猛地一颤,微微低头,一下嘴抿得死紧。
“若没有其他事,你们就先回吧,等到殿下好些了,我自会告知,你们来过。”
“那便辛苦姐姐了。”这回说话的,是季晚凌。许也是舍不得,走前,还不忘目露担忧地向着榻上之人望去一眼。
与此同时,方倩茹也收了泪,不情不愿地起身。
……
……
一行人出来后,方倩茹和季晚凌在前头走着,两人的侍女在后头并排跟着,主子还没说话,她俩已经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先开了口,
“这天,这日头,会风邪入体?”
“就是。”
“若是今日在殿下身边的是我们家小姐,定然事无巨细,怎可能连殿下病了都未曾发觉?这不是侍上不周是什么?”
“若真只是侍上不周那还好呢,怕只怕——”
方倩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季晚凌的侍女欢儿,“怕什么?”
那丫头看了眼前头的自家主子,没有回身,于是放心开口,“早闻太子妃是个病秧子,若是奴婢记得不错,去年太医例行请脉之时,就是无功而返。再想想这么些年来,太子殿下几曾病过?怎么偏偏太子妃入了东宫之后,同榻不过一年就病了?”
“可太子妃瞧着也不像是病秧子,难不成,是在行——”房事二字被她咽了回去,顿了顿后才一脸狐疑地不确定道:“在那时……把病气过给了太子殿下?那之前,还连着要了三天水——”她手一掩唇,慌忙低头,不敢再说。
“狐媚惑主。”方倩茹说出了自家侍女不敢说出口的那四个字,还顺带着甩袖不屑哼了一声,随后,更是气得直接把身旁的好姐妹都丢下了。
自家小姐一走,身后的侍女赶忙跟上。
看着前头的主仆二人,季晚凌勾着嘴角,稳步向前。
……
……
转眼正午,明明是外间日正当空的时候,京中某个官宦之家的姑娘,指腹为婚的聘礼,还就是专挑这个时辰送上门的,足见日头之好,可病中神志难以清明的魏令钧,却觉得此时浑身都冷,如坠冰窖。
“不就是抓到了个玺印吗,笙儿他还这么小,如何挡得了大皇子的路?陛下,大皇子这心,也忒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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