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恶趣味
唐一明是那种每个班差不多都有一个的阴暗b,留着长长的、盖住眼睛的刘海,坐在最后一排,每天阴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没有朋友,寡言少语,没人搭理她,她也不搭理别人。
但她却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每周三上午她都要逃掉大课间的操,溜到高二学部的篮球场固定的花坛后面,准时收看高二拉拉队的练操。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目光只是痴迷地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她痴痴地看着那个人起跳、旋转、腾空,小麦色的小腿绷出好看的弧度,手臂的肌肉线条优雅匀称,在她舒展时如天鹅一般从容。跳跃的间隙有时会不注意露出一点腰,同样紧实匀称,上衣下摆若有若无掠过肚脐时,就像也扫在唐一明心上一样,痒痒的。训练的间隙她与队友谈笑风生,那个女孩笑容灿烂明媚,天气再好也敌不过她的晴朗。看见她的那一刻,她的内心会无法抑制地涌出最热烈的喜悦。
这种行为大概是偷窥,想到这一点,她的喜悦怀着同样无法抑制的罪恶感。
她这么做了大概半个学期了,每周三上午的九点半,是她一周中最明亮的时刻。她的日常和其他
人一样,甚至更灰暗。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到了教室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老师说“上课”,她就和周围同学一样拿出书,老师说下课,她就放下,不同的是周围人纷纷与周围人打成一片,而她一天下来话说的不超过十句。浑浑噩噩按部就班的日程仿佛就是为了每周三上午的无上快乐。
——如果那个时候同班的人看到她,会讶异:这个阴沉的人的脸上竟然也会出现那样丰富的表情:混合着喜悦、痴迷、压抑、幸福,情绪汹涌得要溢出来。简而言之,有点疯癫,还有点吓人。
仅仅是这样就很满足了。她知道基于某种约定俗成的评价体系里自己是什么货色,不奢求更多。
然而老天是恶趣味的,他就是要给更多,似乎想看看死鱼一样的人挣扎起来是什么样的。他还故意有偏倚,不完完整整地给,逗狗一样,要她跳着爬着去接受这种施舍。
唐一明和她说上话了。
某个晚自习中间的课件,她去买水。因为老师拖课,错过了人多的高峰,小卖部人烟稀少。唐一明指了指冰柜对老板说要那瓶。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明亮的嗓音。
“老板——来瓶冰水。”
雷达滴滴滴地报警,心跳越来越快,唐一明从来没有听过她讲话的声音,但是她却有强烈的预感。她猛地回头,刘海因为动作很大都被掀开好多。
…果然是她!
发色较浅的的及肩短发,很有层次地错落在好看的脑袋上,昭示着活力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深深被唐一明印在脑海里的灿烂笑容。此时的她应该是刚结束什么训练,细汗薄薄地铺在面颊和鼻尖,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苹果,湿漉漉的脸显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唐一明只觉得心跳得要呕出来了。她拼命抑制这种狂喜,想用正常的样子面对她。
售货员用抱歉的语气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同学,水卖完了,刚刚这位同学买的是最后一瓶。”
“啊…”梁子语气有些失望,“那别的饮料呢?有七喜吗?”
“这个应该有,等我给你找找。”
唐一明的手做出了上学以来或者说出生以来第一次的举动:向别人搭话。不,不能说是别人,是唐一明在世界上第一憧憬恋慕的人。她内心激动,心脏狂跳,害怕拒绝,递出水的手臂微微颤抖。
“喝……喝我的吧。”
梁子这才注意到她。她挑眉。
“啊?谢谢啦。不过这不合适吧。凡事先来后到,况且我也不能乱收你东西。”
“……没事,我不渴。”唐一明咽了口口水,拼命找合理的理由,“你刚训练完……更需要喝水。”
又是一挑眉。唐一明反应过来,对方没说,自己怎么知道她去训练了?配合自己这筛糠一样的举止,不让人觉得遇到了变态才怪。
这时售货员把梁子要的七喜拿来了,“同学,你要的七喜。”
唐一明抢着把账结了。然后在梁子有些怪异的眼神下把两瓶水都塞到她怀里。她不敢看她的眼神,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都是我自己想给你的,请你不要过意不去,请你收下……我……”
然后逃也似地跑离了小卖部,一路狂奔,剧烈的心跳就没有停止过。直至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好久,胸腔里的那玩意还在狠命起伏,要冲出来一样。
窗外的夜空是黑色的,树枝在天幕下摇晃,在风里轻轻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安静的夜晚,与之不相配的是唐一明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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