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头是什么人,但是祈煌肯定不能以修明真人的身份去了,他暂时没有将身份公之于众的打算。
还是之前那个祠堂,止彦在一旁看着他又是换衣服又是梳头发的,这是要重新做人一样。
他想起之前祈煌正面迎战承天宗大长老云将的时候似乎也有变装,虽然只是很敷衍地带了个面具,尹风华来檀山那次似乎也戴了面具。他算不算唯一一个一来就见了檀山君真容的人?哦不对,还有谭秋期......
檀山君此人,确实神秘得很,他很少出现在檀山以外的地方,但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檀山之内,就连路过的狗都得轻手轻脚。
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止彦觉得传言终究也就只能是传言。
祈煌把鬼面戴好,转过来问止彦:“我这样看起来凶吗?”
止彦:“......”
但也不排除有本人添油加醋的可能。毕竟他另一个身份可是在舆论浪潮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江山卷修明真人。
修明真人喜素,但从他凡事都想亲力亲为看来,也有可能是不会染布,或者懒得染布。与此相反,檀山君就得喜好大红大紫,得亏他气质尚可,才没那么俗气。但是他不仅要穿成这样,还涂了唇和指甲,止彦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现在呢?看上去是不是很不好接近?”
的确是不好接近,但止彦认为不好接近的原因有可能是觉得此人多半有病。
“只是这样就不方便背箱笼了。”
眼瞅着他又要说须弥戒了,止彦连忙开口:“我跟在你旁边便是了。”
祈煌摸了摸下巴:“也是,应该没人敢动我身边的人。但是你的身体可以吗?”
止彦沉默了。祈煌觉得有一瞬间他眼中的光都黯淡了。
“只是不想进须弥戒,里面又冷又暗,不是什么好地方。”止彦缓缓道。
恰巧都是他讨厌的东西。祈煌也明白了,他想了想,拿出了一个真的木偶,是他闲得没事做的东西,小脸还涂得通红,非常滑稽。
“你可以把神识附在这木偶身上,然后跟在我身边,本体放在须弥戒,这样就没事了。应当要不了多少时间。”
止彦看了看开怀大笑双颊绯红的木偶:“......”
真是一个困难的抉择。
但是他还是决定选择木偶。
木偶不足两尺,也不知道祈煌想做个什么东西,止彦是觉得看不出男女,两条腿似乎还有些偏差,一边长一边短,走路还好,跑起来就不协调了,手指的精细度也不行,做不来什么复杂的动作,确实是个随便做的东西。
但总比在须弥戒里好。止彦选择默默地忍受。
“那我们就走吧。”
止彦还在那里测试抓握的力度,忽然就被人提了起来,祈煌将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的右手臂膀,从这里只能看见祈煌的鬼面,也好,他看见祈煌涂的红唇就觉得瘆人。
檀山君是个洒脱的人,来去如风,疾行只顾风度,不顾还带着一个人,止彦伸手揽住了祈煌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去。
檀山君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说难听点是嚣张,当他起手一道罡风将话都没得及说的承天宗弟子扫得远远的时候就看得出来。
祈煌站在城门之下,做做样子地敲了敲结界,朗声喊道:“岁宁老弟开开门,本尊檀山君,想进来找个人。”
遮了脸的人是比较放飞自我,止彦只觉得长期以来祈煌在他心中建立的文雅人形象土崩瓦解,只剩下眼前这个从形象到行为都一言难尽的檀山君。
被罡风扫飞的弟子又跑了回来,但都远远地看着,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上前,只是叽叽喳喳地互相议论着。
止彦是不知道自己附身这个木偶也成了檀山君邪恶形象的一部分,毕竟这木偶就是单独拎出来也像是某个邪物。
檀山君的名号确实好用,不多时,止彦就看见鉴冰城的城门之上立了个白衣飘飘的人影。想来那便是鉴冰城城主,九魔王之一的岁宁了。
此时此刻,岁宁比祈煌更像是修明真人,他着素衣,还本分地束了冠,只是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看上去身体不太好,也比止彦还像一个病人。
“檀山君?”岁宁站在城门上,俯视着他们,他这话是疑问句,毕竟檀山君鲜少出现在檀山之外,和其他魔王也算是素不相识,祈煌就算作为修明真人,四海之内皆是朋友,此刻也只能装作不熟。
他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鉴冰城主近来可安好?”
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岁宁是不可能“安好”的,他不知为何落下了一个病根,体温异于常人,轻则咳嗽,重则四肢僵硬施法有碍,这些年来四处求医问药都没什么好法子,只能靠一些名贵的补材将其维持在轻症。
祈煌自然也晓得,只是檀山君必须得嚣张一点,他便暗道抱歉,还是出言挑衅了。
岁宁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他甚至极其正式地做了个揖:“承蒙檀山君关怀。”
但是祈煌也知道岁宁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谭秋期和尹风华带走:“行吧,那快开门吧!我急着找人。”
岁宁并没有动作,他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檀山君要找的是何人?”
目前看来尹风华是关键所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直觉提她结果不会太好,他斟酌了片刻,便应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谭秋期!我让他替我照看仙草,可人却跑了!我不得讨点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他演技太浮夸了,岁宁呵呵一笑:“倒是第一次见到檀山君会为了这种事而出山。”
他话中有话,祈煌听得出,但是他也未过多刁难,话毕便伸手一挥,祈煌面前的结界就出现了一道能容许一人进的窄缝。
岁宁伸手便是一个请:“檀山君做客我鉴冰城,是我的荣幸,请吧。”
祈煌并不是第一次来鉴冰城,他甚至和岁宁都一道喝过几次酒,但是是第一次以檀山君的身份进来。鉴冰城里也没什么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近天堑,倒是很容易让人忘记这里是魔修的地盘。
岁宁看了一眼祈煌怀中的人偶,止彦也在看他,但什么名堂也看不出来,岁宁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话也是斯文得很,他还故意隐去了修为,走路也不带风,像鬼魂一样就飘过去了。
但是岁宁能看出他不是什么玩偶:“我听说檀山君向来喜欢独处,不知道这位是?”
祈煌目视前方,并未正眼看他:“我徒弟,一个魂修,他还小,哪里若是不周到,还请城主海涵。”
突然就被降了辈分的止彦:“......”
他伸手卷了卷祈煌的头发,还扯了扯,现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不周到。
祈煌当做看不见一样任他玩,他们步入城中,鉴冰城的人也看见了他们,大都自觉地避让了,生怕自己因为走路幅度太大而遭殃。
“城主似乎认识谭秋期。”
“当然。”岁宁微微一笑,“他欠我不少攸凝草,只是没想到他是为檀山君做事的。”
祈煌:“......”
这意思,四舍五入似乎就是他欠岁宁的了。
“那城主也知道他在何处?”
“好巧不巧,他正在我府上做客。”
做客?祈煌不觉得谭秋期是这么胆大的人,看来他和尹风华极有可能都在岁宁府上,而且不是自愿的。
“那真是巧了,久闻鉴冰城的雪花酿清冽怡人,我还没有尝过呢,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檀山君谬赞了,酒水而已,尽情便是。”
两个人一来二去,表面上是恭恭敬敬和和气气,就这么一路闲扯到了岁宁的府上。
因为岁宁的身体原因,他府上处处都有火炉,其他人都觉得有些闷热,只有他一人自在。府中也没什么闲人,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杂役,但是今天,祈煌发现里面多了几个清秀的丫鬟,只是看着脸嫩而已,实则个个都是金丹期。
其中有个走到了岁宁的面前,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认得,直接无视了旁边的祈煌,向岁宁直言道:“她还是不肯。”
“倒是犟脾气。”岁宁也不避着,继续吩咐丫鬟,“那就告诉她,不肯的话我就把她送到承天宗去。”
承天宗?祈煌觉得这十有**和尹风华有关,他带着某种打趣的意味道:“城主这是在恐吓啊,不知道是哪位伊人让你这么上心。”
岁宁微微一笑:“让檀山君见笑了,她必然会答应的,几日后的喜宴,还请檀山君务必参加。”
喜宴?
“是风华姐姐吗?”
怀中的木偶突然开口,声音稚嫩,确实像个小孩。惊悚得祈煌差点没把他扔出去。
岁宁笑意渐深,只是点点头。
止彦很努力地将童言无忌贯彻到底:“来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人在说。好奇怪哦,她是怎么和你认识的啊?”
尹风华和岁宁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转眼就要成亲了,祈煌也很好奇。
岁宁眼也不眨:“一见钟情。”
是就有鬼了。祈煌觉得其中必有猫腻。
“我好像看见秋期哥哥和风华姐姐在哪里了。”
木偶突然偏向一边,伸手指了指。这一路过来,止彦当然没有干看着,他的神识在鉴冰城里扫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进了岁宁的府中却有了发现。祈煌给他编的身份倒是能很好地利用一下,魂修善于找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岁宁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不知道这个东西原来是檀山君的,多有得罪了,就在此归还吧。”
他手中就是那块本来该在谭秋期身上的玉璧,祈煌低头看着它,他好像没有发点什么不该有的话吧?
想是在想,他也没愣着,笑着接了过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岁宁给了玉璧,却是伸手朝另一边请:“檀山君若是要留下来观礼,我可得好生安排一下,只是我这里鲜少有客人,好一点的厢房也就这边一处了。”
他明显不想祈煌他们接触到谭秋期或者尹风华。
祈煌怀中的木偶突然跳了下来,就往谭秋期和尹风华的所在之处跑了过去,边跑还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风华姐姐,你在这边吗?”
止彦突然觉得这个身份也没那么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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