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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婆婆那边还好吗?”骆应雯忽然问。

阮仲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比预期要好,准备接受治疗。”

“是吗,”骆应雯低头看着面,柔柔一笑,“那就好。”

没有人再说话。仲夏的夜,热汤面吃得两个人大汗淋漓,阮仲嘉吃不完,先停了筷,慢吞吞地说:“后面终于要排《帝女花》了,我最近重新读了一遍剧本。”

骆应雯夹面的动作放慢,应道:“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公主和驸马殉情的故事,对吧?”

“嗯……但是呢,原来人在不同时期看同一个故事,感受是不一样的。”

阮仲嘉低着头,无意识地拾起筷子挑挑拣拣。

碗里大小油花像一个个梦幻泡泡,碰撞,合并,破碎……

“我以前觉得全剧里面崇祯皇帝要宫眷自尽的那一折最伤心,驸马得知皇帝要赐死公主,决定随她而去,说‘执手生离易,相看死别难’;可是公主舍不得驸马陪自己死,哭着劝他走,说‘生离仲有十里长亭可送,死别更无阴阳河界可聚’,”他顿了顿,“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

他这话后面明显还有转折,骆应雯默默听着,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阮仲嘉就继续讲:“可是现在我觉得,真正让人断肠的是崇祯手刃亲儿。”

“皇帝最喜欢长平,说她聪明识大体,可能是因为觉得她像自己——我以前也常常听人说,人总是偏心像自己的孩子的。

“所以城门破的时候他应该是心急如焚的吧,这时候公主还和驸马在殿前难舍难分,所以他只好自己下手。

“皇帝这么多唱词里面,我最记得这一句。

“‘红罗三尺断情难,欲待成全唯有挥剑斩。’”

阮仲嘉忽然停了。

骆应雯抬头,见他依旧低着头,望着桌面发愣,于是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

“‘虽世上虎豹豺狼,亦不反噬其亲’,公主没想过父王真的狠得下心来,她眼睁睁看着昭仁公主对着自己凄厉大喊‘皇姊,父王杀我,父王杀我!’,可是最后,崇祯却还是刺了自己一剑。

“这一剑让她认清了事实,她背负的是宫眷,是皇家的名声,父王要她死,又舍不得她死。

“她终于清醒了。”

阮仲嘉越说越哽咽,视线始终瞧着碗里,好似看着镜花水月。

“她哭着说,父王,一剑系唔死得架,望你再加一剑,免我痛成咁惨——你看,她已经想通了,甚至主动让皇帝动手,不要再犹豫。

“父王,你若不能挥剑成全,真系枉费你一生咁疼爱我。”

骆应雯好像看见了。

披头散发的君王手拄着剑,血顺着颤抖的剑身淌到地上,他回过神来,仓皇四顾,宫殿被黑暗吞没大半,余下半边是森冷月色,地上白茫茫一片,是散落的宫人尸骸。

最疼爱的女儿倒在血泊里,没了动静。

他知道了阮仲嘉的意思,在亲人和自己之间,阮仲嘉其实已经选择了前者。

换做是自己……换做是自己……

他已经举目无亲这么多年,只可以选择阮仲嘉,又暗暗庆幸不得不做选择的是对方,起码不用承受被抛弃的痛。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身体里好像有一种细密如蛛网似的痛苦,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骆应雯抬头,为了不让自己脸上的苦涩被发现,抽了张纸巾过去。

阮仲嘉接过,擦了擦,掩饰一般,瓮声瓮气地问:“你今年还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啊,我……”骆应雯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唇动了动,“拍完手头这部电影,可能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剧吧……你呢?”

“现在排的戏都够我忙到年底了。”

“这样啊。”骆应雯又住了嘴,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隐隐有种预感,阮仲嘉要说离开的话了。

也好,他实在舍不得开口,又不得不开口,现在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好过点。

“我们来看电影吧?”阮仲嘉忽然提议。

骆应雯愕然,但还是起身去拿遥控,“想看哪一部?”

“就《Fight Club》吧。”

看过太多次的电影,连哪里有插帧都一清二楚,骆应雯分了心,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圈住认真看电影的人,偶尔趁对方看得投入,用余光描摹他线条柔和的侧脸。

怎么看都看不够。

影片结尾,男主角放置的炸弹逐个爆破,他安慰惊慌失措的女主角:

“Everything's gonna be fine.

“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

片尾曲响起,男女主角手牵着手,在摇滚乐中看一幢幢大厦接连倾塌。

这是全片他最喜欢的部分,连带地想起那个遥远的雨天,两个人在巨大画作前差点牵上的手。

胡思乱想间,昏暗中肩膀忽然被人按住,原先自己圈住的人覆上唇来,温热,急切,柔软。

背着电视机,蓝白色字幕跳动,鼓点有着某种莫名的,让人动情的节奏,阮仲嘉的轮廓被照得一闪一闪,瞳孔倒映着某种光。

电吉他和贝斯节奏逐渐强劲,亲吻也变得越发急躁,阮仲嘉将骆应雯推倒在沙发上,跨坐上去,反手脱掉了上衣。

“嘉嘉……”

骆应雯被他撩得直喘气,只好见缝插针试图将人叫停,“等等……”

“我不等,你闭嘴。”阮仲嘉干脆将他两手扣到头顶,用刚刚脱下来的衣服绑紧了,毫无章法地开始抚摸,尽管技巧不算好,但胜在熟悉,每一寸都精准地扫过敏.感处。

他可以挣脱的,但是看着眼前流过泪的眼,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就算阮仲嘉当场拔刀要将他开膛破肚,恐怕自己也会放松了筋骨好让对方下手。

倏地。

“不要,嘉嘉,停下来,你还没准……”

余音戛然而止,骆应雯只感觉到暖意将自己吞噬。

电影已经播放完毕,一室重归寂静。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沙发咿咿呀呀摇着,接着画面又回到最开始,片头很快就端上副歌,尖锐的吉他、噪音以及空灵人声让感官过载,大脑空白,被情绪张力占据,湿滑和泥泞伴随着一种有节奏的起落让他重新陷入混乱。

胸口被人捏了一把,接着那双有力的,细瘦的手箍上自己颈间,逐渐收紧了力道。

红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不说话。

几近窒息的快意中,反而是阮仲嘉先哭了,巨大的挫败夹杂着不舍,还有本能的快.感,让他颤抖着,几乎浑身湿透。

算了。

坏事已经做尽,就让他最后再做一回吧。

骆应雯挣开束缚,伸手抚摸阮仲嘉的脸颊,那里湿润而柔软,拇指试图擦掉源源不断的眼泪,他坐起身,重新拿回主导权……

好安静。像掉落外太空一样。

阮仲嘉突然惊醒,从后抱着自己的人便轻吟了一声,动了动。

有点渴,思绪回笼,他轻轻挣脱了骆应雯的怀抱,起身出去喝水。

城市彻底陷入了深眠,就连窗外也不再有对面人家亮着的灯。

就着月色,阮仲嘉摸黑出去,端着水杯再一次看一遍这个家。

说来奇怪,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里比自己住的公寓还要熟悉。

骆应雯是一个生活风格很强烈的人,可能是出于独自生活了十年的缘故,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就连自己,都不自觉被对方影响、融入。

窗边的盆栽,桌面上摊开的杂志,水龙头上搭着的抹布,没来得及取下来的黑胶碟,写了一半的人物小传,给阮仲嘉次日带去上班的三文治,给阮仲嘉熨好整齐挂起来的衬衣,给阮仲嘉按日期分好的营养补剂,给阮仲嘉……

阮仲嘉抽了抽鼻子,那么小的一个单位,一会就逛完了,连给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都不够,他伸手抹了抹脸颊上的两道水痕,想到这里又笑了起来。

他折返回去,倚在卧室门边,看着床上呼吸均匀而绵长的身影,忽然又很难过。

他也是在我人生中最诡异的时刻遇见了我啊。

就这样看了那张熟悉不过的睡脸很久,久到腿开始发麻,光着的脚感知到地砖冰冷,阮仲嘉轻手轻脚关门,掀被上床。

床头柜的电话忽然叮的一声亮起,他凑过去,两个人都是黑色边框的手机壳,拿起来才发现是骆应雯的。

是手机自带的回忆相册,精选相册里面一些同类型素材自动制作成一则影片,点开播放,黑暗中他的脸在变幻光影中渐渐露出微笑。

有看艺术展的合照,也有各式各样骆应雯拍摄的自己,吃早餐的、夜游大埔海滨公园的、在便利店拿着鸡蛋布甸的、累得微微张嘴瘫睡在沙发上的……

还会穿插一些片段,例如笨拙地给煎蛋翻面,还有一段,因为比较暗,看得出来是地下停车场。

这一段出现得太突兀,阮仲嘉心存疑惑,但手机是按人物分类的,应该不会搞错。

然后就见到自己穿着卫衣,帽子遮住半张脸的样子从影片中走过,身旁还跟着伍泳秋等人,一时间他记不太清,仔细看看伍泳秋的衣服样式,才隐约想起是回国那夜。

影片因为光线不足,清晰度不算高,但收音很好,可以听到拍摄者有几下急促的呼吸声,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吃惊。

不论是哪种情况,拍摄者的手倒是很稳,颤抖的,是他自己的手。

身侧安恬睡颜依旧,鼻梁挺而直,往日阮仲嘉总会伸出手指来回摩挲几下,此时此刻,一切忽然陌生起来。

他麻木地翻开相册,找到那则影片的完整版,手指往上一扫,清清楚楚地显示参数信息。

日期,设备,像素,以及地图显示拍摄于戏曲中心。

是使用这部手机拍摄的,完全没有解释的余地。

浑身血液似乎在倒流,然后时间也在急速后退,后退,回到那一天。

外婆家新年插的桃花下,有个男人伸手递给自己散落的利是封,上面还用描金覆文写着吉祥词,他双眼不笑时含情,看自己又添了几分善意,仿佛那是什么喜剧电影的初遇。

他感觉到周遭一切正在化成碎片。

有人处心积累搭起来的华美影棚轰然倒塌,原来不过是绿幕,断壁残垣矗立其中,有种可笑的认真。

乌托邦轰的一下灰飞烟灭了,只留他抓着骆应雯的手机,呆呆地钉在废墟里。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出自歌曲《倾城》

帝女花相关:

一剑系唔死得架,望你再加一剑,免我痛成咁惨:一剑是死不了的,望你再加一剑,别让我痛得那么凄惨(「口架」字无法显示,只能用「架」代替)

你若不能挥剑成全,真系枉费你一生咁疼爱我:你若不能挥剑成全,真的枉费你一生这么疼爱我

这两句粤语是唐涤生创作粤剧《帝女花》原文,所以直接用在文中,不作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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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破百收,给大家磕个头m__ __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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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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