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郑焱明最喜欢在夏天张开手臂吹风，汗还黏在身上，跟风一起变成凉意。
道路两旁如果有树荫，梁佑就自发自觉地骑在树荫底下，郑焱明就睁眼仰着头笑。没有树荫，郑焱明就闭着眼正着脸，鼻尖的汗珠在颠簸中粘在梁佑后背的布料上。
两周前的那一天，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没头脑还是张着他的胳膊，一边吹风一边跟不高兴说一些令人高兴的琐事。
说着说着突然停下，然后郑焱明的胳膊收回来，轻轻抱住了梁佑的腰。
郑焱明坐他后座很久，以各种理由抱过他无数次。冬天冷的时候天天抱，夏天热的时候嫌手累，举一会儿就搭在他的肩膀或者腰，最后因为嫌热又离开去追风。
梁佑以为他又会没一会儿就撒开，但是这次有点久，久到不高兴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
然后听见他说：“你以后别天天粘着我。”
不高兴一脚蹬在地上，车停在树荫底下，风静止了。
不高兴的眼睛是棕琥珀一样的质地，跟臭脸配合在一起看人的时候会有一种诡异的温柔感。只不过他长得高，脸臭还不爱说话，所以很少有人在跟他对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睛。
郑焱明坐在后座没动弹，保持着仰头笑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他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臭脸，“你不高兴了吗？”
“你要跟我吵架？”
梁佑盯着他浓黑的眼，里面的阳光很细碎。
“不吵架不吵架，”郑焱明两只手都揉上他的脸，把臭脸揉得更臭了。
他笑着说，我没想跟你吵架啊。
梁佑还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有辆大货车从不高兴身后轰隆隆开过来，尾气喷了闻声而动但只来得及回了个头的不高兴一脸，郑焱明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肩膀缩在他的背后，笑得不行。
后来老老实实贡献出自己带的湿巾给梁佑擦脸的时候，梁佑忍住不接，他就笑着拿湿巾给人臭脸擦擦。
湿巾有点淡香，于是不高兴的臭脸在热空气里飘出点香味。
但始终都没有再给出那个真的可以让臭脸香起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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