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是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中恢复意识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单调的输液架。
他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除了输液留下的胶布痕迹，上面……一丝薄茧都没有。
不是那双布满劳作痕迹、属于公输班的手。
他……回来了？
如同潮水般的失落和心痛瞬间将他淹没，甚至超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带着几分疲惫和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渊僵硬地转过头，看到的是吴起难掩倦容的脸。
吴起似乎一直守在床边，手边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
见陆渊醒来就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表情像是要哭出来，吴起皱了皱眉。
“你看手干什么？医生说了，就是突发性脑梗，压迫神经导致昏迷，手没废。”
陆渊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那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在确认自己真的离开了那个有墨翟的世界后，终于彻底决堤。
穿越后的惶恐、伪装的压力、还有最后那撕心裂肺的离别……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法控制的泪水。
他猛地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紧紧抓住了吴起的胳膊，
然后，像个走失了太久终于回家的孩子，把脸埋进了吴起的臂弯里，失声痛哭。
那不是委屈，而是某种更深沉的悲伤。
吴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措手不及，身体僵了一下。
他从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更别提是这个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的‘躺平二代’。
他想推开他，骂他是不是脑子梗坏了。
可是，陆渊的哭声里那种几乎要碎裂一切的痛苦，让他抬起的手，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陆渊不断颤抖的背上。
他听到陆渊埋在他怀里，用模糊不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我好想他……”
“我真的……好想他……”
吴起沉默着，任由对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
他并不知道陆渊口中的‘他’是谁，或许是他某个重要至极的故人吧。
他看着窗外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又看了看怀里哭得几乎脱力的陆渊，第一次觉得，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家伙，心里似乎藏着一段他完全无法想象的过往。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又拍了拍陆渊的背，用一种近乎安抚的语气，低声道：
“醒了就好。”
“工作……我都替你顶着了，等你好了，再……慢慢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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