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被物理打断过一次后，托雷基亚不再输出那一套套不讲人话的理论。
坏消息，他把黑暗混沌合在一起，又不肯完全摆脱光之国和泰罗，讲起话来扭曲又矛盾，相处更费劲了。
但状态看着比上次离开时稳定，像找到一个锚点，不再浸入想要迫切逃离的错乱中，如果不是表达欲旺盛爱折磨人的破嘴，他还算安分。
摩亚加逼着自己去看托雷基亚选的书，边回忆并努力理解他说过的话，边幻想把人拉回原轨得到泰罗和希卡利的顶礼膜拜，然后对着大段大段神叨叨的字绝望到鼻子发酸。
这东西是给人看的吗？
受到哲学冲击的摩亚加学会了放空大脑思考龙生。
就在以为托雷基亚愿意蜗居这颗垃圾星一辈子的时候，从书房走出的男人嘴角噙笑，问她：“摩亚加，要和我一起冒险，来场朋友间的宇宙之旅吗？”
深知离开光之国后这人的本性日渐糟糕，有无数经验的摩亚加确信，那张笑脸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用心险恶的典范。
龙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会兴奋地跳起来答应，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更新迭代好几回的新沙发里，搂着变成抱枕大小的司纳克。
此时的司纳克经过严格控制饮食，已经是个得到成长的光之蛞蝓了，能够自主巨大缩小控制黏液的渗出，被托雷基亚评价为学习天赋比龙强的聪明学生。
摩亚加看着走过来的托雷基亚，待他坐下后挪过去枕大腿，室内苍白的人工光线，室外淘金城的霓虹灯火，都被那双含笑的眼吸进黑沉无光的渊底。
她问：“目的地是哪？”
“行星博尔赫斯。”
“那上面有什么？”
“坟墓。”
“谁的？”
“太古的混沌。”
被磨平棱角的摩亚加把迷你化的司纳克放到头上，让它缠稳长好的角。
“走吧。”
离开丘之欧拉，离开那间屋子，离开屋里堆满的哲学书，摩亚加感觉星光又灿烂了。
冒险，隔了好多年，终于能实现和朋友一起探索星球的冒险！
地点都由托雷基亚决定，每到达一颗星球他都会拿出材料清单，和乐颠颠的摩亚加兵分两路去收集，然后两人在一群追兵的喊杀中跑路。
当然，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要归功于披着蜥蜴皮的摩亚加，她拉仇恨的本领有增无减，没有奥特曼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道德加以约束，没有追崇的“光”作为参照物，脱离绝对秩序的环境，喜好就成为了行事准则，即便在尚存理性权衡利弊的前提下，她做事仍是随心所欲到了极点。
结果碰上了同样随心所欲的宇宙黑势力，继龙人托雷亚，蜥蜴人摩亚加也上了他们的追杀名单，这让原本计划好的旅程多出不少变故，就好比快要完成的小组工作，却因同事失误而被迫加班。
“我的朋友，希望你能明白，”蜥蜴人揽着男性人类的肩膀，摸着自个脑壳沉醉在情绪中无法自拔，“不管什么样，个人魅力是不会改变的。”
在托雷基亚眼中，能看到皮下那只龙人抬手撩角，把一对金色弯角撸得锃光瓦亮。
他从完工的束缚带中拾出一个用多余材料制作的面罩式嘴套，完美适配龙人的特殊脸型，设计出的锁扣隐藏在角下绑带中，不会被轻易解开。
龙人看着亲切的好友把新发明戴到她脸上，待那双绕到脑后的手收回了也没感到什么特别变化，刚想开口询问，就发现嘴巴张不了了，不难受，但就是一点都张不了，也说不出话。
她拽了拽，拽不下来，于是求助地看向托雷基亚，见他只是背着手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才意识到这位性格已然糟透的朋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变换形态也挣脱不下来后，狂扇翅膀的龙开始横冲直撞乱飞乱滚，不停用嘴巴去拱托雷基亚的脖子和手，直到他烦得不行，得出这方法只会适得其反才把嘴套摘下来。
摩亚加护住嘴，不开心地看着他把超讨厌的嘴套收起来而不是扔掉：“我的朋友，你真可恶。”
“说这话前先反思一下你自己。”
“我不需要反思，不可能有人说我可恶的。”
还未接触过银河网络也不会读心术的龙人自信满满。
在银河间飞行的旅程漫长到连感知都要迷失在时间里，于某颗星球稍作停留的摩亚加偶然听到消息，星际联盟启用了一条新航线，航线直通另一个据说存在光之巨人的宇宙，星际联盟正与那片宇宙的主要秩序势力银河联邦进行对接。
巧了吗这不是！
东西才买到一半的摩亚加找到坐路边的老乡友，激动地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垂着眼睛的托雷基亚慢条斯理挖外星蛋糕吃，睫毛看起来又多又密：“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
“这样就能知道回去的是哪个星门了！”
“你想回去现在就可以回。”
“不要，和你的冒险还没结束。”
摩亚加低下头把脸凑近，抹抹他嘴角沾的奶油，再舔干净手指：“我看你不也挺开心的吗？”
托雷基亚微微侧脸，露出讥讽笑容的全貌。
“我听到了更有趣的事。”
不过他把蛋糕吃完了也没说是什么有趣事。
两人继续前往行星博尔赫斯。
作为早早就见识过托雷基亚有突破道德底线趋势的人，摩亚加一听他的目标是什么坟墓，就有种这人准备掘坟挖尸的预感。
博尔赫斯之名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少数的书面记载也都是由古代宇宙文字遗留的寥寥内容，托雷基亚花了大把的功夫调查、研究、解读、寻找进入博尔赫斯的道路、自学古代咒术、制作封印用的束缚带，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摩亚加清楚地知晓这一切……
等等，那儿有什么是能封印的？
探索之旅，散心之旅，摩亚加是依此看待这次旅程的，直到跟随托雷基亚来到博尔赫斯，这个传说中有着扭曲时空的危险禁地，看他对一口老井碎碎念，看他邀请雾状的邪神“吃掉”自己，把那群奇怪家伙吸进计时器用束缚带封牢。
穿过扭曲的黑暗领域花了她一番力气，而托雷基亚于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摘下了由他亲手戴上的黑暗抑制装置。
没防住的摩亚加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托雷基亚，深蓝近黑的面具下红色的眼灯，多出大面积黑色花纹的身体，脑海中还是前一秒那身漂亮淡蓝。
感受到体内的强大力量，托雷基亚满意舒展开指尖变为金色锐爪的手，走向被负面能量压制的龙人，让浓郁的黑暗气息化作囚牢，无时无刻不侵扰着她。
缠在龙角上的司纳克不停发出啵啵声，它弹到两人之间等身化，被邪神的容器踢到一旁滚了满身泥。
“我不做奥特曼了，摩亚加。”
望向哭哭蛞蝓的目光移回前方，摩亚加慢吞吞地上下扫视：“这就是你的决心？把自己变成黑色样子？”
“决心……”托雷基亚反复玩味盘绕在舌尖的字眼，“摩亚加，你有梦想吗？”
“把你带回去算不算？”
“这是幻想。”
“我知道。”
黑蓝色的巨人轻笑着，带着奇特的蛊惑与吸引，下巴搁到她肩窝，手臂亲密拥来：“很不好受吗？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来尽情夺取我的光粒子吧～”
龙人嗅嗅他的黑脖子：“你的光粒子变浑浊了。”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后颈处的背鳍随着诱导被掐住下压，痛感蔓延，托雷基亚扩大了嘴边笑意：“继续，摩亚加，再与我签订契约成为邪神的眷属，我们今后也能——嗯？”
邪神的力量凝作锁链，停住身后袭来的尾巴，而弯曲五指抓向巨人腹部的手，被不同往日的原蓝族扣紧。
他沉下面色，重新看向被黑暗压制着还要动手的摩亚加，见到一张龇牙咧笑的龙脸。
“黑暗也侵蚀了你吗，托雷基亚？我先恭喜你，变强了呢。”
托雷基亚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阴阳怪气，他冷笑出声：“不乖的小龙，你会后悔的。”
“我是得后悔，当初怎么没丢掉你的书把你打晕直接带回去。”
“你能对朋友做出这种事吗？”
“我没这么丑的朋友。”
久违的特制嘴套上岗。
“你总算像点样了，摩亚加。”托雷基亚抚摸她焦躁的脸，“黑暗没有侵蚀我，这就是我的选择。”
黑紫色的雾气压缩再压缩，迫使龙人变成小龙，接着化作牵在黑蓝巨人手里的细链，绕紧龙的身躯使她再无法变回。
无计可施的摩亚加降落到地上，四肢用力抵住地面凹陷处，朝司纳克的方向拼命拽动，链子稍一松劲，她便失去平衡往后滚去。
摩亚加坐起来，一只小蛞蝓被扔到龙脑门上，触角弯成倒U，顶端小黑点滴滴嗒嗒地渗出清润水珠。
小龙擦擦脸上的细流，把蛞蝓摘下来拍了拍泥巴。
可怜的司纳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爸。
司纳克的狠心爸低头看看唉声叹气就是不起来的摩亚加，腰都不用弯，打个潇洒响指召唤出一团雾状能量把她送到眼前。
黑蓝的巨人用温柔到诡异的手法把小龙抱进怀里，指节轻拭蛞蝓因他而流的眼泪，在小龙见鬼的眼神中隔着嘴套亲了亲她的吻部。
“亲爱的摩亚加，我们可以继续冒险了。”
话刚说完，托雷基亚被龙发狠撞上嘴巴，他用手虚捂住脸，像在细细品味这份痛楚，笑得身体颤抖，愉悦又快活。
这副发癫的样子实在令人侧目，摩亚加盯着戴个面具换身皮就彻底放飞自我的托雷基亚，发自内心地认为，能治疗他的最好良药当属塞进等离子火花核。
托雷基亚如约带她和司纳克踏上新的冒险旅程。
他多了些方便好用的新技能，特别是有个托雷拉门，能够穿梭空间乃至次元，得到力量的托雷基亚从默默无闻到闻名多个宇宙，以宇宙重刑罪犯代号“蓝色恶魔”的身份正式出道，还赠予邪神的力量让别人一块出道。
曾经对社交接触一向敬而远之的冷淡蓝族，如今却能无视距离感流畅闯进陌生人家里，微笑着倾听，实现他们的愿望，还要问怀里小龙的感想。
这人会变何种模样？
那人会有什么下场？
她努力追求的愿望会引发悲剧后果？
他渴望实现的梦想会酿成痛苦结局？
托雷基亚，“托雷基亚”。
好奇漫溢，逐步疯狂。
这次，是观看一颗星球如何在野心统治者手里实现覆灭。
“摩亚加，看啊。”
托雷基亚轻抚沉默的小龙，他精心照料的好友，对方只是四肢搂抱住蛞蝓，没给出任何回应。
锁链被解除，嘴套许久未带，她仍然安安静静的，比在光之国还要乖巧。
行星爆裂的炫丽奇景变得食之无味。
注定会踏入自我灭亡的生命所做出的选择，远不如盛大的光明被黑暗倾覆那般精彩。
托雷基亚对四分五裂的星球感到无趣。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冒险呢？”
他吻了吻小龙的头，抬手打开一道托雷拉门，身体上浮准备穿过。
臂弯里忽然出现异动。
迅速变成等身大小的摩亚加掐住蓝色恶魔的腰，使足了劲报复性地咬在他脖子上，随后一脚蹬开人，看也不看那张惊怒交加的脸和伸来的黑金色尖爪，带着肩上的司纳克飞窜进托雷拉门内。
“滚蛋吧托雷基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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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托雷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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