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
方荀上前:“回来了?女鬼捉到没?”
燕长留颌首:“有保安巡逻,先离开再说。”
三人原路返回,周迟开车,方荀懒洋洋的坐在后座:“周迟看得到鬼,有什么说法吗?”路灯一晃而过,精致的锁骨,澄澈的瞳孔,在光影变换中一览无余。
车子匀速行驶,周迟也好奇的问:“看得到怎样,看不到又怎样?”
燕长留深邃的眉眼浸在阴影里,沉吟片刻:“鬼分六级,一级灰心鬼乃低级鬼,肉眼难以察觉,与人并无威胁。”
“二级白衫鬼乃新魂,运气极差者则会遇到,但亦无危险。”
“三级鬼黄页鬼通常死于自杀或他杀,被金钱困扰之人可见此鬼。”
“四级黑鬼,乃恶疾及枉死之人所化,死后最爱找替身,身患恶疾之人可见此鬼。”
“五级为红鬼又名厉鬼,他们要么枉死,要么因感情自杀,怨气重,十分危险,不常有但肉眼可见。 ”
“而六级鬼唤摄青鬼,极其凶险且有法力和实体,生前为恶贯满盈之人,死后为祸人间,此类鬼怪稀有且可见。”
涨知识了,方荀以为鬼就是鬼,没想到还分三六九等。
“所以今晚的女鬼是……?”
男人娓娓道来,用最简练的语言解惑:“女鬼因感情自杀,身携怨气已化为厉鬼,若有心示人,你们便可以看到。”
女鬼愿不愿意现身全看心情,乔森一个灵异主播看不到,方荀明白了,她专挑胆子小的人下手。
后视镜里,周迟肃然起敬,茅塞顿开:“原来如此,燕哥真是博学多才,我算是长见识了,这玄学门道挺深呐,今儿晚上也算是弥补了我看不到鬼的遗憾。”
方荀瘫在后座:“燕哥略施小计就让你败倒在长袍之下,我给你记了多少笔记,打了多少次饭,你有算过吗?怎么不喊我哥?”
“我拿你当亲生儿子,你却想当我哥?这辈分不乱套了吗?”
“装什么蒜,我还吃亏了好不好。”俩人互损几句才正常,哪天正经说话才要命。
笑过闹过,方荀正经起来。
他们今晚遇到个厉鬼,可燕长留还不是三两招就拿下了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嗯,燕长留更厉害一点。
所以说,鬼怪嚣张是因为没遇到克星。
就冲他那纵身一跳,方荀真心实意佩服他:“燕长留你真的很厉害,厉鬼再凶到你手里乖得跟鹌鹑似的,话说,你出去那么久有没有找到那个厉鬼?”
窗外景色倒退,燕长留神色淡淡,他按住袖带里躁动的女鬼,平声:“嗯,多亏女鬼带路,我及时赶到才阻止他酿成大祸,跑出来的几只不足为虑。”
——当时,燕长留踩着九十度高墙一路追着女鬼来到废弃的化工厂,那里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一丝风都没有。
他绕着厂房走了一圈,女鬼在这附近跟丢的,燕长留猜厉鬼和女鬼没跑远,掏出张符,一晃,符纸无火自燃,照亮他英俊的侧脸,紧绷的嘴角。
猎豹在捕猎时悄然无声,待时机成熟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燕长留便是这深夜最好的狩猎者。
鹰隼般的眸子凌厉灼亮,猎物一旦出现绝对逃不过他的双眼。
大长腿绕过一堆堆锈迹斑驳的机器,终于!厉鬼主动现身,它早布下陷阱准备享用今晚的美食。
可惜,狩猎者不上当,双手结印,符纸燃烧着,呼啸着,摧毁它精心布置的法阵,冒着滚滚黑烟的鬼门强行关闭,一人一鬼缠斗不休,机器零件漫天泼洒,尘土飞扬,草木伏倒。
赤色火焰冲天而起,燕长留双指一并,阴阳阵以他为中心涟漪般扩散,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厉鬼遇到天敌,十分钟不到偃旗息鼓。
阴阳阵分阴、阳,作为防御法阵强大无敌,阳面为使用者带来力量,阴面可吸收对手的法器武器力量为己所用。
厉鬼节节败退却不肯善罢甘休,操纵女鬼誓要撕碎这个难缠的家伙。
“姓燕的,你追了我四年有余,有完没完!”厉鬼恨声,黑雾遮面,边操纵女鬼边开启嘲讽模式;“追了这么久都没杀掉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其实也不是不行,你长得不丑,我也不算吃亏。”喋喋不休,啰里八嗦。
燕长留沉默,眸子幽深,符纸不要钱似的撒出去,金光爆闪,空气扭曲,女鬼受不住,鬼气渐弱,终因体力不支偃旗息鼓。
“没用的东西。”女鬼失去利用价值,留着无用,厉鬼想也不想丢下她独自逃跑。
燕长留将女鬼收进无尽瓶,追着厉鬼一路向西,招式越发凌厉,大地寸寸开裂。
尘土飞扬,草屑漫天,铁皮房房顶倒飞出去,在这无人的荒郊野外,正上演沙尘暴一样的末日场景。
幸好地方偏僻,这要是换成闹市区,非得引起轰动不可。
厉鬼躲在黑雾后面,笑得咬牙切齿:“想抓我,做梦!”
燕长留正眼不瞧它,鼻腔里发出嗤笑:“呵。”
厉鬼破防:“你呵什么?最讨厌你这种装逼的人。”
这话燕长留穿越过来后不止一次听过,厉鬼与时俱进,学了不少新鲜玩意。
趁厉鬼分心,燕长留抓住对方破绽,符纸变作桃木剑凶猛地刺了过去。
厉鬼躲闪不及,捂着腰腹部气急败坏:“阴险狡诈!”
话落,身影疾退。
燕长留本想趁胜追击,厉鬼徒手撕开漩涡一样的黑洞飞身扑了进去:“腾蛇乘雾,终为土灰①,你别得意,走着瞧。”黑洞合拢消失。
厉鬼不知跑到了哪个角落,燕长留感应不到它的气息,对方受了伤暂时不会出来捣乱,女鬼也捉住了,他不再停留开疾行符返回学校。
“这厉鬼战斗力不太行啊,也就跑得快。”红灯亮,周迟刹车。
“是啊,跑这么快,目的达到了吗?”方荀摸着下巴,“今晚可是开鬼门的好时机,他就这么放弃了?”
燕长留:“鬼门每年仅可开启一次,阵法已破,他若想打开唯有等待明年。”
车子拐弯,方荀身形微晃,眉毛一扬,恍然:“算计得再好,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六级鬼有实体会法术,它是摄青鬼?”
燕长留平静道:“不算,他的等级介于厉鬼与摄青鬼之间,实体不稳,靠吞吃魂魄获取法力,四年来我与他无数次交手,他贯会逃跑,是以才逍遥了如此之久。”
怪不得跑那么快,原来是战斗力有限需要不断“充电”,要不是这样,早死个八百回了。
方荀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要杀他吗,你跟他之间……什么仇怨啊?”
男人置若罔闻,开始闭目养神,掌心里握着五帝钱摩挲,动作小心又温柔,仿佛它是一碰就碎的瓷器。
方荀不再问,这一刻他无端感受到男人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狭小的车厢内,灵犀香缠绕,方荀打个哈欠也闭上了眼。
周迟专注地开车,车内沉寂,一路无话。
-
送两人回去后,车子一溜烟的跑远了,屁股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凌晨两点四十九分,人困马乏,方荀踢掉鞋子,开了灯,走进客厅,燕长留关上门将他换下的鞋子整整齐齐收好:“时辰不早了,女鬼之事明日再说,先休息吧。”
“好,哈……,好困啊,晚安。”他打个哈欠,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浴室。
一晚上楼上楼下跑,衣服上一股汗臭味,大夏天的就这么睡一觉,他可受不了。
黑发覆盖着修长如玉的后颈,身上薄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抬臂时蝴蝶骨若隐若现,往下是窄瘦的腰,两只腰窝对称而明显……,浴室门咔嗒锁上了。
方荀不是故意耍流氓,他还没有习惯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燕长留回到客卧,正画符呢,外面传来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燕长留!燕长留!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荀炮弹一样闯进客卧,飞身挂到男人身上,“救命救命……,浴室有鬼,有鬼!!”
客卧门大敞,一只挂着黑眼圈,脸色惨白的男鬼堵在门口,贪婪地盯着方荀,因顾忌燕长留而不敢靠近。
是一只猝死鬼。
“好香啊。”
方荀浑身炸毛,头发倒竖,脊背发寒:“ 我靠!!我受不了了!它要吃我!它要吃我!救命啊!”
真·见鬼·了,他只是想安安静静洗个澡而已啊,谁知道伸手取沐浴露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呸,多了只鬼,他像被踩到了尾巴,立即跳了起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找燕长留求救,毕竟要他独自面对实在做不到哇。
“我方荀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不偷不抢,有爱心有善心,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
“燕长留,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自从遇见你,身边鬼怪不断,走哪都能见鬼,啊?为什么?为什么?!”
方荀太害怕了,忍不住开启话唠模式。
燕长留敛眸,脚下生根,八风不动,单手虚扶着他,防止两个人一起摔倒。
“嘘,我来解决,你先把衣服穿上。”燕长留一如既往的冷静,“一只猝死不久的鬼,没有危险,它不会伤害你。”
肩头一沉,灵犀香的味道袭来,是燕长留把长袍披在了他身上,方荀察觉不妙,万分懊恼,他在燕长留面前怎么老是出糗,相似的情节重复上演。
他就这么**的投怀送抱了?
该死,好丢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吸引对方的注意呢。
好尴尬啊。
“抱歉,抱歉。”灵犀香让他头脑清醒,他耳垂泛红,紧紧抓着身上的长袍,背对门口,朝身后一指,“它它它交给你了?”
“嗯。”
袍子宽大,穿在方荀身上直接拖地,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躲到燕长留背后,只见对方凭空变出一张符,看似随手丢出去,火符‘咻’的钻进猝死鬼百会穴。
猝死鬼原地消失。
就……解决了?
方荀悄悄擦冷汗,毫不吝惜夸奖:“燕长留,还得是你,太帅了,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面前的青年裹着长袍,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燕长留看着他,眉眼柔和,平淡道:“若不是我,你便不会遇到这些事情,说起来倒是我的出现为你带来诸多不便。”
他的碎碎念对方听进了心里,搞得方荀不好意思了,那都是紧急情况下,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胡诌的,他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方荀摆手,露出一截皓白手腕:“嗐,没有的事,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迁怒你,口嗨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你住进来以后,家务有人做,卫生有人打扫,就连一日三餐都不用点外卖了。”
“我觉得挺好的,真的,燕长留,你是很好的人,总之,谢谢你,事情解决了我回去睡觉了。”
门关上没两秒,又被打开:“你的衣服帮你洗了。”门又关上了。
燕长留笑了一声,原地站了会儿,伏案继续画符。
方荀进浴室,先把木鱼狗牙五帝钱挂起来,脱了青衫连同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
冲澡间隙,回忆最近的经历,好跌宕起伏的生活啊。
睡觉前想到明天还要上班,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距离上班倒计时五小时二十一分钟。
方荀想还不如让鬼把他吃了呢。
啊!
“好想明天世界末日。”打工人方荀睡前最后的幻想。
谢谢观阅。
①曹操《龟虽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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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洛城大学(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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