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不要杀我！”男生情绪激动，方荀指尖刚触到他，那人浑身一抖，脑袋埋得更深了，边抖边尖叫。
“别杀我！不要杀我…… ”嗓子颤抖，充满绝望。
胆子这么小还敢半夜乱跑？
方荀后退，不敢碰他了，斟酌道：“呃，兄弟，别怕，我不是鬼，鬼已经捉住了，你要不…… 先起来？”
男生小心翼翼抬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至极：“捉……捉住了？”
方荀说：“对，没事了。”
男生抖抖索索，眼神畏惧，靠着墙站起来，神情恍惚。
周迟问：“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方荀也奇怪：“对啊，你待了多久啊？为什么说不要杀你，你做了什么？”
教室前方那女鬼正跟燕长留对峙，看到男子的脸躁动不已，怒吼着：“杀了他！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女鬼除了一张血腥的红唇，找不到眼睛在哪，不知道她怎么辨认出男生的。
吼声凄厉，男生如同惊弓之鸟，嗷一嗓子又抱着头蹲下了：“不要！不要杀我！”
这一嗓门令方荀猝不及防，他太阳穴猛跳，耐着性子问：“哥们，你怎么招她了，它那么恨你，你们之间该不会有情感纠葛吧？”狐疑地打量他。
男生垂着脑袋，挡住半边脸，微胖的身躯不停颤抖，结结巴巴：“没没没没有，我，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哈哈哈哈，不认识……”女鬼疯狂大笑，阴森讽刺，字字泣血，“你不认识我？！”
怎么个事？方荀长眉一挑，听着有隐情啊，不会上来就抓到真凶了吧？！
可他还来不及细问，德馨钟当当当敲响了，钟声浑厚绵长，震耳欲聋。
阴历七月十五号！中元节来了！
女鬼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身形晃动，竟破开符咒飞出了窗外。
燕长留等的就是这一刻，眼神一凛，纵身跃起，跟着女鬼翻了出去。
方荀瞳孔扩张：“燕长留！”
周迟震惊：“我靠！”
乔森：“卧槽！？”
乔森同事（？）：“卧槽！”
方荀不知道这俩货啥时候跟过来的，看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不过眼下顾不上找他们麻烦，方荀快步来到窗前，扒着窗框往下瞧，他要确认燕长留的安全。
六楼啊！这里可是六楼，燕长留怎么敢？
循着光线望去，方荀亲眼目睹燕长留踩着九十度的外墙一路丝滑的下到一楼。
不是，这对吗？正常人做得到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师？
可这根本不符合万有引力定律好吗！
周迟大脑宕机，喃喃道：“哥们蜘蛛侠吧？”他伸着脖子往下瞅，一寸寸抚摸敲打墙壁，“学校这墙跟别地儿不一样？”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生也呆住了，这一跳估计cpu都给他干烧了。
从楼上跳下去人却毫发无伤，这事儿怎么琢磨都不寻常。方荀脑子疯狂运转，该怎么合理的解释这个问题？
要知道不借助任何安全措施直接跳六楼，并且安全落地，放眼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成功，偏偏燕长留做到了，这要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大事不妙哇。
科技时代，想搜索一个人分分钟的事。
“直播间的家人们，喜欢的话点个关注吧，这位叫月亮月亮你别睡的家人问‘是不是有人翻窗户了，主播刚是不是说这里是六楼’？”乔森笑容迷人，“家人问得好，这里…… ”
“别播了！”方荀低声呵斥，白皙的面孔冷得掉渣，抢过他的手机直接关机，丝滑流畅，一气呵成，完事丢给他，“不要再播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圆润的鼻尖，修长的眉宇，就连左唇角的红痣都透着严整肃穆。
“怎么？要抢我饭碗啊？”乔森手忙脚乱接住手机，笑得无所谓。
方荀陷入沉思，刚才关机的时候，他瞄了眼观看人数，直播间有两万人观看，说不定还录了屏，传出去的话，燕长留会被当成异类关起来研究吧？
不行，得找个合理的说法平息这件事。
方荀冷着脸问：“学校是你直播的地方吗，你偷拍征得我们的同意了吗？！”
乔森不以为意：“学校是公共场合，有什么不能播的吗？是你们闯进我的镜头，怎么叫我偷拍？”
哈，什么叫强词夺理？这就是强词夺理！方荀气笑了。
“谁让你们跟过来的？想干什么？”周迟转身，横眉竖目，“还有你，说了不让播不让播，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关掉，马上！”
他去抢男孩的手机，有了乔森的前车之鉴，男孩防备他来这招，轻易躲过一劫。
周迟怒：“你怎么回事？！”俩人你争我夺，快干起来了。
这边方荀跟乔森吵了几句，发现并不能解决问题，马上转变策略：“迟子，等一下。”他转身，“乔森。”抬抬下巴，示意借一步说话。
乔森得意地笑了声，跟着他来到门后站定：“怎么？”
方荀假笑：“开直播，告诉你的家人们，刚才是演员在吊威亚，你误入拍摄场地，因拍摄需要保密，工作人员不让拍。”
银链子反射着金属光泽，乔森叼着烟，眯着眼：“你是在求我吗？”
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人，眸子一弯，干脆道：“算我求你。”
乔森吊儿郎当，吐口烟：“要是我不答应呢？”
猜到这狗东西没那么容易配合，求人不如求己，方荀果断转身：“我自己来。”
他抢了男孩的手机，满脸微笑：“哈喽，刚刚我们的演员演得怎么样？有没有吓到大家？哈哈，大家别担心，演员拍戏都有安全措施的哦，鉴于正在拍摄阶段，希望大家不要传播哈，我们这边拍摄结束了，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屏幕上一溜：“小哥哥好帅。”
“小哥哥考虑出道吗？有没有微博，关注一下。”
“老婆，老婆，我宣布这是我新老婆！”
“明明是老公好吧，这是我老公。”
“老公放一千个心，我嘴最严了。”
…… 诸如此类。
该说的说完了，方荀笑着关掉直播间：“谢了哥们，不要再播了。”他继续瞪着乔森，“你都看到了什么？”
乔森无辜，取下口中的烟，弹掉烟灰说：“看到什么？看到你们像神经病一样，闯进教室就开始哐哐砸墙踹桌子？没事吧你们？”
方荀怀疑地打量他，担心他在说谎，可对方十分淡定，目光坦然，身体放松，不像见鬼的反应，方荀暂且放过他，也懒得跟他解释。
走之前方荀一把抓住乔森领口，恶狠狠的威胁：“你和你朋友不想死的话嘴巴最好严实一点，否则你们会像那三个男生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森耸肩，指尖烟火猩红：“ok啊，我什么也没看到，对吧？”他侧头问同事。
男孩疯狂点头：“嗯嗯嗯，我也没看到。”
周迟松开男孩的手腕，道歉：“不好意思哈，不是有意的。”
道歉归道歉，周迟脸上没有多少歉意。
男孩打又打不过，抢过手机，揉着手腕，一脸不服气：“强盗啊你们。”
强盗二人组扬长而去，解决完前男友，痛哭流涕的男生也要解决，走时顺便把他给捎上了。
到了楼下，燕长留人影都找不到了，顺着主干道望出去，黑洞洞的路口宛如野兽，正张着巨盆大口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暖黄色路灯下，方荀侧脸线条柔和，白净面颊细腻无暇，影子团在他脚边安静蛰伏。
“同学你叫什么？哪个专业的？大半夜待在教室做什么？”方荀三连问，审视对方。
满脸青春痘的男同学抬眼，几秒后盯着自己脚尖，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宋瑜，我叫宋瑜，我…… 我不知道，我走着路突然晕倒了，再醒过来就…… 就在教室了。”
周迟单手插着口袋：“是吗？那确实古怪，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后走路可要注意点。”
阴阳怪气，摆明不信对方胡扯。
宋瑜偷瞄二人，眼珠子乱转，脚尖调转方向，语速飞快：“那个，要没别的事，我……我先走了。”
做贼心虚，可不像没事呢。方荀拦住他：“等等，你确定没事吗？女鬼找你一次，就有可能找你第二次，你不想一直被纠缠吧，说说看，能帮我们一定帮你。”
宋瑜：“谢谢，不不不用了。”
女鬼吓得他哭爹喊娘的，方荀打保票这个叫宋瑜的绝对认识女鬼，搞不好就是他害死的，女鬼死了不甘心找他报仇来了。
至于女鬼的死因，线索太少，方荀暂时想不出来。
宋瑜作为知情人，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方荀有心想从他这里套点有用的消息：“我朋友的身手你也看到了，女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真不需要帮助？”
更深人静，虫鸣蛙叫。
宋瑜摇头：“谢谢你们，但是我真的要走了。”
周迟：“那三个死者你认识吗？”
宋瑜身体小幅度的抖了抖，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认识。”
呵，说谎，方荀发现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他在害怕。
女鬼是他害死的……吧。方荀想。
“那女鬼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方荀冷不丁问，“她盯着你不放，你跟她的死有关？是你杀了她？”
宋瑜脸色煞白，猛地抬头，情绪愈发激动：“没有！我没有杀她，她跳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杀人！”
哦豁，说漏了吧。
跳楼？女鬼就是去年跳楼的女生！
连女鬼的死因都一清二楚，还嘴硬。
方荀追问：“跳楼的女生叫什么？”
当时航空系一名女生跳楼全校轰动，但方荀上学期间不是在做兼职就是在做兼职的路上，忙碌是常态，真没仔细打听过这事。
周迟提醒他：“叶凝，航空系系花。”
听到名字，宋瑜抖得跟筛糠似的，脸色惨白。
只言片语中，方荀大致拼出了地图一角。
第一天死亡的岑寂，第二天死亡的江则、凌余，面前的宋瑜和女鬼叶凝之间有仇怨。
——死者名字是方荀翻同学群翻出来的。
宋瑜受不了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我得走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话落，撞开方荀一头扎进夜色里。
方荀没有追，知道男生的名字就好办了。
此时早过了零点，夜风微凉，掀起方荀额前碎发，饱满的额头下眉眼温柔精致，他盯着男生仓皇的背影，好半天没说话。
宋瑜不仅看得到女鬼，而且害怕女鬼，他是加害者吗？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我飞天遁地的燕哥怎么还没回来，我们在这等他？”
周迟掏出手机看了眼，“01:42了。”
方荀回神，中元节过去快俩小时了，校园里安安静静，不像有鬼的样子，那也就是说燕长留找到厉鬼了，鬼门没有被打开。
方荀抬眸，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待这也找不到线索了，不如找他去，燕长留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他身手挺好的。
难道穿越回去了？都没来得及告别，真遗憾。
“在等我？”燕长留足下无声，自黑暗中显露身形轮廓，颀长挺拔，高鼻凤目，青色衣袍在夜风里飞扬，腰间那串五帝钱晃来荡去。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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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洛城大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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