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熙童老师-星大：下周就答辩了，毕业论文改完了吗？
周三上午十点，李岩看着蹦出来的新消息，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咖啡，将手机倒扣过来，眼不见为净。
兰熙童老师-星大：之前给了详细的批注，是不是哪里不懂，不知如何下手，下午来我办公室，我帮你过一遍，教务处老师都催到我这里来了！
周四上午8点半，李岩再次收到兰熙童的消息，干脆设置成不提醒，再次将微信倒扣过来。
兰熙童（老师）：沁蕴，你知道他宿舍都有谁吗？我给他发消息，竟然都不回复我，真是急死个人！
陈沁蕴：兰老师，他就在图书馆呢，我刚才找书的时候看见他了，这就去找他。
陈沁蕴穿过图书馆大厅，来到下一层的古籍阅览室，这里更加安静，找到了正在角落里皱着眉发呆的李岩，未免影响他人，低声问道：“李岩，兰老师找你找得着急，你怎么不会她消息？”
“我论文改不出来呀，不敢见到兰老师！”
“兰老师那么温柔，你就算不知道怎么改，她也能理解，然后调整指导方式，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呀。”陈沁蕴无奈说道，“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怎么改还是拖延症犯了，没改完呢……不然你早交给兰老师了。还不知道你的德性。快去找兰老师，她很忙的！”
陈沁蕴不允许李岩逃避，甚至动手帮他收拾起来。
“你说我现在递交延毕申请还来得及吗？”
“……你是故意扎我心是不是？我还想跟大家一块毕业呢！”陈沁蕴和李岩曾在一个挑战杯团队待过，很是熟悉。
“sorry啦，我这就走，你别催了，帮我看着这些东西！”说完，抱着笔记本电脑便离开了阅览室，没看到陈沁蕴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将东西帮李岩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回到她原本待着的自习室。
偌大个图书馆，能有人偷你的这些破笔记？陈沁蕴觉得李岩的脑回路真是搞笑。
笃笃笃。
“你可真是神龙啊！”兰熙童见到李岩，忍不住开口阴阳。
“啊？啊——老师，对不起，我拖延症犯了，加上选的这个题目您指出了方向，我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实在是愧对指导，所以就更拖延了……”
“你拖延，但是不能耽误别人。我记得你说过放弃考研正在实习是不是？我虽然对公司工作方式不理解，但是无论在哪里，都要要懂得珍惜别人的时间。比如说，你们作为实习生，交代的任务做完还要提交更高一层的校领导，他们阅读你们提交的方案什么的不也要花功夫吗？你拖延到5点才交方案，你组长就得加班看完才能在第二天上午给你们新指示。”
积攒了几天的怨气在见到李岩的瞬间，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面对兰熙童如疾风般的说教，李岩也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行了，多的就不说了，赶紧过来，我跟你一块看论文。”
兰熙童的办公室里有一张靠墙的长桌，李岩拉开靠近办公室房门一侧的椅子，坐下，放下笔记本和电脑。
“你先说改到哪里了。”兰熙童也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对面，手里还拿着打印出来的论文。
李岩看着上面数不尽的红笔勾画，触目惊心。
“……老师，我才改完引言……”
“3万字就改到……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兰熙童的急性子都被逼了出来也只能按捺下去，“说吧。”
“哦哦，好，引言部分，我直接把第一段的头三句删除了，然后把第三段提前放在了第一段后面。倒数第二段删除了，然后我又添加了一些新的内容……”
“等等，这个新的你还没发给我，先把文档发给我，我看看。”
接受中……点开，滑到第二页最上面，红色的修订痕迹下是李岩新增内容，阅读。
1秒，2秒，3秒，5秒，10秒，30秒……
短短30秒，李岩却只觉得煎熬，只好无意识地向下滑动，却忘记为接下来的介绍做准备。
兰熙童停下阅读，换了一支其他颜色的钢笔：“好了，你继续。”
“最后是研究问题这一段，我根据您之前的而建议调整了研究问题的提问方式，现在这个问题可以吗？”
兰熙童早不记得自己提了什么建议，好在旁边的批注里有，她迅速读了一遍，才重新回去看修改后的意见，就这样来回读了几遍，反复比较。
李岩那跑马的思想也忍不住被兰熙童的小声阅读影响，注意力终于放回到改论文上，跟着重复了两遍前后不同版本的研究问题，还不等咂摸出味儿，就听兰熙童说：“暂时先这样，我先高亮，等我们后边看完了文献综述，再回来看看研究问题还有没有问题。你继续讲……”
“……啊？后边没改了……”李岩呆愣了一瞬，不知道要怎么接着讲，只好硬着头皮回复。
“那批注都看了吧？说说是怎么进行不下去？”
兰熙童很是费解，她已经尽量详细说明质疑的点，而不是留一串问号给学生们去揣摩哪里有问题，结果看着李岩呆愣的样子，她都要怀疑李岩当年的文科省状元这个成绩是假的了。
“哦哦，那是看了，不过后边的不太记得，我先说前边的吧……”李岩这才一边回忆看批注过程中产生的问题，一边给兰熙童讲述，间或由兰熙童作出解释，为什么在此处提出这样的质疑或疑惑。
随着兰熙童的解惑，李岩仿佛被打通了经脉，之前十窍通了九窍，现在是剩下的那一窍也通了。有时候，人便是这样，通了一窍便一通百通。后续进展便快了许多。
不过三万字的论文到底还是花了一个半小时还多才终于弄完。
“谢谢兰老师，那我……”李岩话还没说完，就被兰熙童打断。
“你今天没什么事儿吧？陈沁蕴说你本来在图书馆？”
李岩不知道兰熙童要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只听兰熙童继续说：“笔记本先留在这里，回图书馆把你的充电器什么的拿过来吧，今天就在我办公室里改论文，哪都不许去了！”
面对学生一向克制的兰熙童突然发出强硬的命令，李岩“啊”了一句，挠挠头，说了句“好的”，才转身离开，正要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听兰熙童说：“敞着吧，快去快回！”
不来点狠的，学生就不听话！
兰熙童看着李岩离开后，敞着的房门，内心发狠道。
长桌横在房间的左侧，兰熙童的办公桌在房间的右前方，李岩改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兰熙童正在工作的电脑屏幕。
李岩觉得这一幕竟像是在梦中见到过，他知道这只是一种既视感，并未真正发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兰老师，又看到了小学时候的自己和被叫到办公室补作业的语文老师；初中时候被叫进办公室罚站的自己和训斥自己的地中海班主任；高中时候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讲题的的自己和那个小小身体但大大能量的数学老师。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抬头是为了什么，忙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放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前。盯着文献综述的第二节看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老师……”
“嗯？”
“您有这几本书吗？”李岩报了一串书名。
“大部分有纸质版，就在书架上，你自己取，还缺哪几本，我看看我的电子书库里有没有，有的话给你发电子版。”兰熙童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把没找到的几本书发我手机上。”
兰熙童感觉到饥饿，一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再看坐在斜后侧的李岩，正专注地在书上找寻被着什么，似乎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脸上带着急躁。
“好了，先别找了，到饭点了，去吃饭，下午借着改，有午睡习惯吗？没有啊，那正好，吃完饭就回来接着工作。”
兰熙童着急，听到李岩没有午睡习惯，自然她自己的午睡也没了，从二教穿楼而过，途经一楼的咖啡角，点了两杯美式。
“谢谢老师！”李岩从兰熙童手中接过自己那杯，拿在手里，还有些热，一会儿才能喝。
兰熙童想问问进度如何，想了想还是算了，在老师身旁改论文，估计压力已经很大了，便问起工作的事儿。
“周一、周二全天和周三的上午实习，实习期间有交通补贴，但是没有工资。还行吧，带教的前辈都挺好的，就是活儿有点多。嗯，转正后不一定留在公司吧，毕业以后不想一直在星都待着，可能会去海城？现在不太想读了，之前有想过读研，但是毕业论文太折磨人了，我可能还是不太适合搞学术，坐不了冷板凳。不过也可能以后读一个在职？谁知道呢。”
一问一答之间，二人很快回到系楼。
“歇会儿，喝完咖啡再干活吧。”兰熙童不是什么周扒皮，要不是把她逼急了，她也不至于将一个学生拎到眼前盯着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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