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你要去哪里?”朝鲁下马挠挠头“我去问问阿塔”说着转头冲马上的谢寻扬了扬下巴,“他来找人”诺敏看向谢寻笑着挥了挥手,“是去找木阿塔吧?快去吧不然木阿塔又要醉在马奶酒里了”
两人到达毡帐时,木阿塔佝偻着背跨出帐门,羊皮囊在腰间晃出细碎声响,古铜色的脸膛被岁月刻出沟壑,眼尾耷拉着却掩不住精光。朝鲁快步迎上去,“木阿塔,有件事要问你。”
木阿塔眼一瞪,鼻腔里哼出浑浊的气音“哼,你能有什么好事”朝鲁冲谢寻使眼色,后者立刻展开怀中泛黄的羊皮纸,粗粝的指尖抚过上面暗褐色的图腾,木阿塔看完之后先是喝了口酒,他斜睨谢寻,目光像被磨过的马刀,带着草原人特有的敏锐“你,跟我进来。”
谢寻跟随木阿塔走进毡帐,“中原人你惹上麻烦了”谢寻诧异的问道“此话怎讲?”“这个图腾的是朔月部的象征,那帮人狠起来像冬月的饿狼,,皮子底下流的不是血,是冰河里的冰水”
“实不相瞒,祖父曾与该部有旧交,我此来是为寻一位故人。如今举目无亲,唯有这一线希望”谢寻抱拳回道
“罢了,让朝鲁送你一程。那小子腿脚利索,识得朔月部,愿长生天的鹰隼护佑你,别被狼叼了去。”木阿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知道是朔月部之后朝鲁和谢寻回到朝鲁家的毡帐,而木阿塔又拿着马奶酒去找其他人一起喝去了
在朝鲁的毡帐里收拾好物品小五艰难的骑上骆驼,三个人向北走去
朝路边骑着马边对谢寻说“没想到你要找的部落竟然是朔月部,我从小就听过几个关于朔月部的消息,听说他们部落里的人一出生就带着狼的图案,还听说他们吃人肉”说完好像想起什么是似的把肩膀抖了抖,好像要抖去刚才说的话
谢寻不以为然,祖父既然能跟那个部落的人相处那么不一定就会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送我们过去呢?”朝鲁拍拍胸脯“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定会跟你去。”小五在旁边也说道“朝大哥,你真好,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要回报朝大哥”
“好啊等你跟你哥安顿下来。我就带着礼物去朔月部落……附近找你们!”
三个人两匹马一匹骆驼休闲地走着,谢寻想了很久还是问道“朝鲁,那个木阿塔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呢?”朝鲁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在我小时候就知道有什么问题就去问木阿塔,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谢寻闻言也没有再问下去
两日后日仄时当秋风裹着奶酒香气掠过草场,谢寻终于看清了朔月部的轮廓。连片的毡帐像撒在金黄草地上的黑芝麻,炊烟袅袅升起,奔跑地小马惊飞了几只啄食草籽的灰雀。
朝鲁这时停下“我只能送到这里了,我不属于他们部落也没有相熟的人,会被赶出来的”谢寻看着朝鲁认真的行了一个漠北礼,临走之时谢寻把马还给朝鲁,小五也爬下骆驼,三人就此分别
骆驼踩过满地晒干的沙葱,惊得毡帐前的黑狗“嗷呜”叫着转圈。,谢寻看见一位老妇人正弯腰挤着羊奶,木桶里的奶浆泛起细碎的泡沫。她抬头时,眼角的皱纹堆成深沟,似乎眼神已不大好了眯着眼努力地想看请来者是谁
“你好,我是中原人我来找一个人”说完拿出了羊皮纸给老妇人看
老妇人摆摆手指了指远处棕色的毡帐,示意他去那里,来到毡帐旁谢寻询问毡帐内是否有人,接着便传出一道暗哑的声音让二人进去,掀开帘子,屋内的家具摆放跟朝鲁家的没有太大区别,一位女人坐在火炉边旁身边跟着两个小孩儿,女人正在拿着刀切羊肉
谢寻询问“阿嬷,我们两个来朔月部想找故人”女人放下切羊肉的刀转头看着二人说“你有什么信物吗?不然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是来找人的”谢寻拿出羊皮纸递给女人,女人接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就把羊皮纸撇给谢寻
谢寻心想:难道找错了?好在女人吃了一口羊肉慢吞吞地说道:往西走,最外围青色的毡帐就是你要找的地方。”谢寻道谢之后和小五一起前往毡帐,一路上穿过几顶飘着奶香的毡帐,谢寻看见河边歪歪扭扭立着几排木架,上面挂满了深红色的肉条。树下坐着个戴羊皮帽的老汉,正用削着箭头,脚边趴着三只耷拉着耳朵的黄狗。
黄狗看到生人冲着两人汪汪大叫,小五有些怕狗平常看到狗都是躲着走,谢寻把小五拉到边,老汉此时也抬起头看了一眼黄狗“你个缺的,叫什么叫?”黄狗委屈地爬到老汉身边,老汉又好像才发现似的看着谢寻问“你们找谁?”谢寻回道“西边青色毡帐里的”老汉点点头又继续削箭头,待二人走远才猛的想到那不是……
这边谢寻已经来到毡帐前,刚想询问有没有人可不可以进去,青色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一位暖褐色皮肤,眼角刻着皱纹,腰间牛皮绳挂着铜铃,眼神温柔透着草原的利落与坚韧的女人,女人温柔的用着并不是很顺口的中原话“你们来找谁?”
谢寻不知道第几次拿出羊皮纸,递到女人面前说道“这是十几年前我祖父来朔月部时故人送的信物,说以后有困难了就来找他。”女人接过羊皮纸点点头“这是图布信的东西,你们进来说吧。”围坐在火塘旁,女人娓娓道来“三年前图布信,想去冰面打鱼却失足掉到冰窟里等发现他时,已经是一日后了,既然你们是,他中原朋友的后人也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吧”
小五担心的在谢寻耳边小声问道“哥,祖父的故人已经去世了,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谢寻沉思,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女人开口叫两人留下但是……
女人看出了两人的犹豫,毕竟一大一小的表情一模一样明摆着把:不知道怎么办写脸上了女人打趣道“我都这么说了,你们两个还不愿意的话也太驳我的面子了。”谢寻立马表示不是这样“我们并不是亲人,你们没有缘由让我们留下。”女人温柔的笑着“举起手里的羊皮纸这就是缘由,我们漠北人最讲究承诺了,你不让我完成当初的诺言,图布信晚上要来找我的。”
谢寻明白了女人是真的想让他和小五留下,他真的很感激“嗯,那我们就留下来,多谢……还不知道阿嬷的名字?”女人道“其木格,叫我其额吉就好”
“其额吉谢谢你”其木格让两人把物品从骆驼身上拿下来,看着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布包,“就这些?”小五弱弱的回“就这些”其木格点点头把小五叫到身边指着西边的毡席“你睡那里,上面有帐帘睡觉的时候拉开”说完对着谢寻招手“寻,你得去旁边的小毡帐里面,那里面什么都有天马上就黑了,我先去烤肉、热奶酒了,你把自己的物品放到那里去”
谢寻来到小毡帐里环顾四周屋里挂着很多箭类物件挂得随性又粗犷——几张硬木弓横七竖八倚着毡帐立柱,弓弦松垮地垂落,牛皮弓袋被刀鞘磨出毛边,露出里头斑驳的桦木箭杆。
谢寻看着毡帐内的物品找到一个空木箱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装到里面,收拾好之后谢寻坐到毡垫上累的想马上躺到地上,小五拿着陶盆来到毡帐内看着干净的毡帐,把陶盆放到一边走到谢寻面前说“哥,其额吉对我们真好,我们还要走吗?”
“我们先住一段时日,看有没有叨扰到其额吉,如果有我们就离开。”“好。哥,其额吉说让我拿一个陶盆来给你用。”谢寻看到陶盆里面还放着软羊皮和皂角,把陶盆放到木箱上面,两个人去大毡帐里帮忙
来到大毡帐,火塘上铜壶里的羊奶已经热好,烤肉也放到了木盘上,把热奶倒到木碗里配着烤肉在有些冷的秋天傍晚里却是不错的享受
其木格又拿出了两件漠北衣服让他们两个换上,谢寻看了看干净的衣服和这几天由于赶路没有怎么清洗过的自已和小五,还是先擦洗干净吧
在小毡帐内擦洗完后,小五穿着干净的里衣走到谢寻身边“哥,洗干净之后我好香啊,我闻闻哥。”小五凑近谢寻像小狗一样闻来闻去,然后一把抱住“哥,我想到之前我们在府上的时候了,那个时候谁都欺负我们。”
谢寻也想到那天晚上,父亲决绝的背影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一定是个好臣子,“哥,你说大哥和大夫人他们怎么样了啊?”
谢寻摇头他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于王府里的一切事他只当是一场梦“小五,以后我们就不提过去的事了,就从今天开始好吗?”“好!”
待小五回到毡帐,谢寻用牛皮绳将帘子边缘与门框上的木栓交叉捆紧,这是他跟朝鲁学的,伸了个腰边拍着腰边朝帐内的毡席走去走近了才发现上面没有毛毯!在旁边放着的箱子里拿了两块一块铺,一块盖,谢寻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掌他真是太聪明了
正要躺下休息帘子都动起来了,谢寻连忙过去万一是其额吉找自已,把绳子解开,一双大手撩起帘子
谢寻刚要开口询问,撩开帘子的男人已跨进毡帐。来人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动作轻晃,毡靴上还沾着新鲜草屑。他解下肩头的兽皮箭囊,又把背着的行囊放到地上
“我叫阿日斯楞,其木格的儿子”男人注视着谢寻,谢寻看着阿日斯楞琥珀色的眼睛说“我,我叫谢寻”后者点点头把帘子重新绑好
谢寻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其额吉没有孩子呢,坐在毡席上看着男人收拾带回来的物品,男人好像是收拾完了往这边走沉默地站在毡席旁边
谢寻眨眨眼:他要干什么?
“只有一张毡席,所以我们两个一起睡”谢寻慌忙往里面挪了挪,阿日斯楞捏着灯盖轻轻把油灯盖灭,随后脱下袍子躺到毡席上
谢寻想到他只拿出了一张毯子,旁边人怎么办,犹豫了一下把毯子的一角扔到了阿日斯楞身上,感觉到毯子动了动谢寻慢慢地闭上眼
谢寻在毡帐里醒来时,身上裹着全部毛毯旁边的人已经出去了。他这时才惊觉这个小毡帐里没有火塘,难怪有些冷,他掀开裹在身上的毛毯
帐外传来细碎的声响,谢寻扒开毡帐帘子,晨光酒进来,照得人眼眶发涩。远处的草场蒙着层薄霜,不知道哪里来的黑马正在帐前啃食冻硬的沙葱,尾巴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裹着霜的蚂蚱。
眼前突然被遮住,“吃饭了”阿日斯楞站在帐前说道,谢寻点点头穿好衣服跟着男人来到大毡帐内
其木格从陶罐里把奶盛到碗里,旁边的小五揉着眼睛,头发乱得像鸟窝,手里攥着块饼正努力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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