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针锋对决
母子就那样对视了一会儿,一个看到的依旧是温柔和善的目光,一个看到的却是阴冷凛冽的目光,也许就在这一刻,原先的母慈子孝会从这对二十多年的母子身上消失。
息侯冷冷道:“太后说得多轻巧啊!只是纵着王后和徐夫人动了寡人的梦儿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寡人顶多就惩治一下那两个可恶的女人,把徐夫人扔进悔过殿,让王后禁足一段时间,也就罢了。太后,您老人家,向来是聪慧绝顶,今日寡人如此大的动静,您觉得就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太后干笑两声,声音依旧温和:“大王,那哀家可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哀家哪里动了大王的利益,大王也不应该如此啊!还有,哀家的两个奴婢,何云施和青络呢?大王把他们二人弄到哪里去了?”
息侯冷笑道:“太后很想知道他们二人去了哪里吗?那寡人就告诉你,他们都在悔过殿,这辈子都不用想出来了。何云施受了大刑,大概活不了几天;至于青络,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让她到悔过殿受罪,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会跟随何云施去的。”
太后微微变了些脸色,她最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留着何云施和青络,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早。如果妫梦不来息国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惜,妫梦来了息国,而且还去了悔过殿,所以这一切都发生了。
太后心里苦到了极点,悔到了极点,但她面上依旧如往常般慈祥,声音依旧如往常般平和:“大王啊!你把何云施弄成什么样子,哀家也就由着你了。有时候,当奴才的啊!可怜不得!为什么?因为为了活命,他会什么事都做,什么话都说!可有些人呢!却偏偏就选择相信。这可真是件可恶的事情啊!”
息侯冷笑一声:“太后说得对极了,有些主子就是这样,当初自己昧着良心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当然是奴才们帮着。经年之后,为了自己的安危,可以把为他卖命的奴才一脚踢开,不管他们的死活。这也是件可恶的事情啊!”
太后的脸红了,然后脸上的慈祥不见了,她看向息侯,平和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冷意:“那么,大王,哀家的那两个奴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哀家倒是很想听听。”
息侯淡淡道:“太后,你急什么?桃红和柳绿也都讲了,林将军都把她们说得记下来了,太后想看看吗?”
太后哼哼一笑:“这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哀家派她们去的,也是哀家默许了她们如此做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大王,为了不让大王过于宠爱一个妃子,让后宫的女人们有怨言。所以哀家就参与了王后和徐夫人的这件事了。
“大王,这也没什么不对啊!后宫女人争斗,很正常,不为别的,就只为自己在宫中能立住脚;而作为君王的母亲,哀家更不能让你过分宠爱一个人。咱们息宫人丁不旺啊!哀家还希望大王能够多到后宫其他妃嫔中去,唯有如此,才能多生子嗣啊。”
息侯冷冷道:“照太后这么说,为了自己在宫中立住脚,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吗?太后满嘴的仁义道德,可太后哪点做到了仁义,哪点又是道德之人所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寡人,可寡人自从认识梦儿,梦儿自来到我息国,太后何时为寡人想过?我息国的女子在梦儿的影响下,改变了许多。不用说民间女子,就连宫中和朝中大人们的女子,都向梦儿学习。太后却说寡人专宠,会让后宫失衡。恐怕不是这样吧?而是因为梦儿无意间发现了太后不为人知的可怕秘密,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太后一顿,但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她呵呵一笑:“大王啊!哀家能有什么秘密?你可不能只是随耳听几个奴婢的话,就搞个大动作啊!哀家可是息国的太后,难不成大王还要废了哀家不成?”
息侯突然狂笑起来,太后两眼盯着他,直到息侯笑够了,太后依然两眼盯着息侯,脸上又带上了笑。
息侯看着太后,一字一句地说:“太后,你是太后,请太后看下面的蒋太夫人,她应该是什么身份?”
蒋太妃一听息侯说自己,立时从座位上走了下去,她走到太后和息侯跟前,老老实实地跪下了。
太后眨巴了几下眼,这是怎么了?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去年冬天,何云施不是已经把她和邱太医处理了吗?怎么今天……?不对不对,这是哀家做的一个梦。
如此一想,太后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生疼,她张着嘴,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知道,一切大概都将结束,可她太不甘了,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输?
太后张着嘴发着呆,蒋太妃已是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哭道:“奴婢见过公主,看到公主依旧安康,奴婢心里万分欢喜。”
太后瞪大双眼,张着嘴,愣了一下神,但当听到蒋太妃说话时,她立马从混沌之中把自己调整过来。调整过来的太后,这才抬头看下面跪坐的人,竟是这样一群人?悔过殿的五位都来了,去年已报死了的邱太医,也来了。
当太后看清眼前人时,她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尤其是看到跟前跪着的蒋太妃,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再听着那人永远温柔的声音,她几乎要发疯。
太后冷哼一声:“不是去年冬天报了你因天气原因离世了吗?如今倒是好好的啊!哀家真是托你的福!很安康!”
蒋太夫人擦了擦泪,道:“太后安康就是最好的,奴婢命不该绝,总逢贵人相助,奴婢也是万分感谢上苍。去年冬天是林将军救了奴婢,当然,是息夫人吩咐的。”
息侯看着蒋太妃还跪着,忙走下座,上前扶起蒋太夫人,柔声道:“太妃,快请起,别再跪,放眼整个屋内,没有任何人可让您跪。”
蒋太妃哭泣着站了起来,下面跪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妫梦上前搀扶着蒋太夫人。蒋太夫人在息侯和妫梦的搀扶下又跪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息侯回到自己座位,其他人看到息侯坐下,才都跪坐下。
太后面沉如霜,她两眼死盯着眼前的母子二人,她想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搜寻一下昔日与大王的相处中有没有如此动人的场景,可她搜肠刮肚,也没忆起哪怕一丁点大王曾对自己如此上心过。
愤恨!恼怒!忌妒!他们父子竟都一个德性,先王宠爱她,大王竟也孝爱她!我蒋明珠算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奴婢,我是蒋国的公主,曾是先王的王后,如今息国的太后。
太后想发狂,但她还是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然后抬眼冷冷地看向蒋太夫人。
蒋太夫人慢慢抬起头,对上太后的目光,她止住哽咽,轻声道:“太后,二十几年前,您用一个所谓的‘怪物’换走了奴婢的孩子,然后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奴婢关到悔过殿。二十几年啊!奴婢不是怕身子受苦,而是心里苦。奴婢想不通,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会生了个怪物?还让先王大怒。二十几年了,如果不是息夫人出现,也许奴婢这辈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丽姐姐总提醒奴婢,可奴婢从来没听过,因为太后是奴婢的公主,在奴婢看来,公主不只是奴婢的主子,还是奴婢的亲人。可没想到,公主竟如此对待奴婢啊!”
说完,蒋太妃再次泣不成声。
太后看着她,挺了挺身子,依旧傲气十足,声音依旧威严:“蒋太妃,你听好了!二十几年前,将你赶进悔过殿的不是哀家,是先王;二十几年前,你生下了怪物,不是哀家说的,是接生的婆子说的;至于息夫人让林青去救了你,那哀家可就说不清了。何云施好像受了刑罚,一个人受刑,要是咬不住的话,那可就什么都会说,逼急了,说不定还会咬人呢!”
蓼太夫人忽的站了起来,指着太后,厉声道:“蒋明珠,你可真是个不要脸到了极致的人啊!要是何云施和青络那两个狗奴才现在还站在这儿的话,听着你那不是人话的话,他们大概会指着你的鼻子大骂,我还真是服了你!咬着屎头子打哆嗦,说得就是你这号人吧!”
太后气得一拍桌子,向着蓼太夫人大声怒骂:“姓蓼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跟哀家如此讲话?你是活腻了!哀家真是后悔啊!当初先王驾崩时,就应该让你们悔过殿的去为先王陪葬。当初哀家仁慈,如今倒是给哀家惹了麻烦。来人哪!把那姓蓼的女人推出去,砍了!”
息侯冷冷道:“太后,不会有人来了,整个太后宫,都被寡人换掉了,如今也就只剩下几个宫人。太后还想如往常一般颐指气使,是不行了,因为太后的行径着实令人不齿。四位大人,你们觉得呢?”
令尹元蒙和三位大夫都低着头,他们不敢看太后,也不敢看大王,像犯了罪般低垂着头跪坐着。
太后的脸变成了铁青色,她望向元蒙,放低了声音问:“令尹,怎么!连你也要背叛哀家吗?你们都是怎么了?啊!息国如果没有哀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哀家跟各国的关系你们不是不知道,难不成,就是为了几个女人,你们要逼哀家下位吗?”
散大夫急忙把话接过来:“回太后,微臣都知道太后对我息国的贡献,可太后啊!微臣斗胆,您做过的事,也的确让微臣无话可说啊!何云施什么都招了,再就是您陷害蒋太夫人的事,您设计害息夫人的事,这些微臣不能提,可也不得不提啊!在悔过殿时,元大人不是没有据理力争!可事实如此,我等该如何面对太后?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蒋太夫人啊?”
听着散程的话,太后暴跳如雷,她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散程,大骂道:“散程,如果不是哀家提拔你,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大夫?很好,如今一个个翅膀硬了,就来哀家这儿讲起了人生大道理。不用讲那些没用的,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离不开阴谋和手段。哪个国家不是如此?你们还以为个个冰清如水吗?”
妫梦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向太后施一礼,道:“太后,后宫或前朝,离不开阴谋和算计,这样的言语,也只能从您的口中说出来!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相互之间礼敬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相互残害?您那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和凶残找借口罢了。不用说太后对息国有功,就是那前朝的纣王,他还是天下之王呢!他不仁不义,残害忠良,最后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如果按照太后说的,他是天下的王,就不能动他了?”
妫梦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太后终于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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