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贵妃死,匈奴戎卢举兵造反,城门外尸横遍野,沈将军死,大齐战败,宫中皇亲贵族纷纷逃窜,城外烽火连天,尸横遍野。
戎卢要求大齐派出一人为质,以确保两国和平共处。
大齐最小的长公主就被选为这次为质的人选,她去戎卢时仅有八岁。
宋锦书日夜兼程,赶在第十日才终于到了戎卢,其实她能察觉到越到戎卢这边越不太平,一路上烧杀抢掠,易子而食,野兽撕咬人身,兄弟自相残杀……
马车里的宋锦书,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双手紧紧的攥着衣物,都不敢大声喘气。
“到了,下车。”车外的马夫语气生硬,带着不屑。
宋锦书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本想着跳下车的,却被那马夫猛地一拉,直接摔下去了,手在地上摩擦了一下,染红了碎石。
马夫嫌她慢,给宋锦书脖子上套上绳子,任由她拼命挣扎,自己全当没看见一般。
宋锦书被拉着走了多久,地上就有多长的血迹,周围是不绝于耳的欢呼声,指甲早已和血肉分离。
就在宋锦书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松,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就直接昏过去了。
“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在马夫右手臂上是一支箭尾挂有白色碎石的长箭。
马夫刚想骂人,抬头就看见一男一女朝他走来,这二人在戎卢身居高位,见者不行礼就地斩杀,忍着疼也给二人跪下。
明珠夫人给他儿子示意:“赛罕,把她带过来。”
“是,母亲。”
“夫人。”马夫挡在赛罕面前:“这是首领要的人,您要和首领做对吗?”
在戎卢,明珠夫人看上的人,首领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珠夫人也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从赛罕手中拿了弓箭,马夫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钉在了最高台的柱子上,死不瞑目。
“只有我同意,他才是首领。”
……
账房内。
赛罕和明珠夫人给宋锦书寻来最好的医师给她治疗身上的疤痕。
宋锦书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她疼的都皱起眉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全身都疼。
许是受不住了,她呼吸沉重的不行,感觉自己快背过去的时候,猛地睁眼,就看见雍容华贵的妇女正坐在床边低头看她。
“醒了就吃饭。”那人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却还是把吃的给她端过来了。
戎卢的饭菜宋锦书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难以下咽,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吃,就活不了,尽管手被包住,她也不在意,拳头放在碗中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
咸菜并没未洗干净,泥土的腥味充斥在喉间,宋锦书差点把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但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狼吞虎咽的吃着。
“会功夫吗?”明珠夫人问她:“你这样在戎卢活着都难。”
“不会。”宋锦书摇头却也坚定的说:“我可以学,我想活着。”
明珠夫人佩服宋锦书如同当年的妹妹一样,稚嫩的脸上虽是伤口,但依旧坚定。
“你跟着我儿,能学多少,看你本事,若是你能活着回去,记得调查你母亲的死。”
宋锦书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帮她,但是正如她所说她这样活着都难,更何况母亲死的蹊跷,一介贵妃居然被五马分尸,本朝从未有过如此酷刑,若是没扣上什么大罪名,绝不会如此。
宋锦书立马下地,下跪磕头:“是,多谢夫人。”
但母亲向来贤良淑德,不与人交恶,除了……除了皇后。
……
夜间,宋锦书做了个梦,梦里是另一个自己和她对坐,那人身着龙袍,眉眼间都是上位者不容忽视的气势。
“宋锦书,我要你争那皇位,为天下女子做表率,你要庇佑天下女子再无一人像你一样为奴为质,在无一人和亲。”
梦中惊醒后,宋锦书知觉心脏跳动的厉害,手掌心都渗出冷汗。
她抬手,仔细看去,月光透过布窗洒在她身上,她忽然觉得若是父皇依旧昏庸无能,她愿意和皇兄们去争一争那皇位。
……
明珠夫人既然答应宋锦书会教她,那必然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她,现在戎卢首领虽不是明珠,但是所有权利都在向她这边倾斜。
桃花开了整整七次,宋锦书想要坐上那皇位的心愈发浓烈。
“当啷。”
赛罕手中的剑被宋锦书挑落在在地,银光闪过,宋锦书的剑已经到了赛罕的脖子上。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赢了赛罕。
赛罕看着抵在脖子上的剑,轻推开,递给了宋锦书一块刻有“禁”字的令牌。
“母亲手下的禁军,从今往后听你号令,禁军只要有一人活着,也会效忠于你。”
宋锦书捏着手中的令牌,只觉千斤重,她见过那些禁军,那是明珠夫人几十年培养出来的,就这么给她了。
她抬头问他:“夫人呢?怎么突然把这个交给我了?”
“母亲很好,她让我告诉你,别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宋锦书垂眸,敛去神色:“我记得。”
赛罕听见远处的一声爆竹声,环视了一圈,安顿好宋锦书:“最近戎卢不太平,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动。”
说罢赛罕转身离去,却再也没有回来,她很听话的在此处一直等待,斗转星移,日月变更,大雪落了三场。
“回不来了。”宋锦书低声抽泣:“哥,你是骗子。”
……
直到这天夜里,她突然听见战马的声音,一位大齐长相的少年,身穿银色盔甲出现在她面前,眉间染血。
宋锦书望去,视线陡然一凝,那人的脸庞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她也只是凭借那眉间的红才勉强认出。
她依稀记得,那年桃花开,年纪尚小的她在他面前高傲的抬头:“我是大齐唯一的公主,金枝玉叶。”
而他只是跪在她面前,神色定定的说:“公主金枝玉叶,我定护公主周全。”
而今再见面,他是少年将军,而她只是敌国质子。
“公主,臣来接公主回家。”幽深的目光落在宋锦书身上,带着浓浓滚烫。
“沈……”话未落,宋锦书只觉得脑袋昏沉,天旋地转,胸口处积压着对大齐十年来的愤怒与不甘。
即将倒地的刹那,她落入一个怀抱,带着丝丝血腥气将她紧紧抱住。
“为何来的这么迟?”宋锦书迷迷糊糊间问了一句,她感觉到那人身子僵硬了一下,没听见有人回答她,宋锦书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抱歉,让我那金枝玉叶的公主受委屈了。”
沈怀瑾看着宋锦书单薄的身子,立马上前将她抱起来,往营帐中心走去。
此地阴森寒冷,宋锦书不自觉的往沈怀瑾处靠了靠。
沈怀瑾将她放置在马车内,紧接着去了副将那边:“现戎卢已降,你留下处理后续事宜,我先带公主回城。”
“好。”
……
戎卢距离大齐相隔甚远,中间路途颠簸,沈怀瑾带兵过来时尚未觉得此路如此难走,现在回城放缓,才发现当年宋锦书来戎卢时更加艰难。
“沈怀瑾。”
马车内传出宋锦书细微的声音,沈怀瑾停住,低声询问:“怎么了?”
宋锦书从车内探出身来,和刚回头的沈怀瑾四目相对,视线上移,看见那抹血红。
她仿佛回到六岁生辰那年,父皇让满朝文武来给她庆生,宫中百花盛开,送礼的官员数不胜数,沈将军因病未到,来的是沈怀瑾。
这是记忆里她第一次见沈怀瑾。
那时他的眉间并无这血色痕迹。
那天父皇命沈怀瑾护她周全,她因性子顽劣,去假山玩却不小心掉落,沈怀瑾为接她,磕在尖锐的石头上,自此落下这一伤疤。
血顺着脸颊流下,她当时就被吓哭,沈怀瑾也只是递给她一块棉巾:“公主不必哭,护公主周全,是身为臣子应尽的职责。”
仅隔一年,他们国破家亡。
宋锦书从袖口抽出断刃,按着沈怀瑾的肩膀,在他眉间用力划出一道血痕,沈怀瑾也只是垂眸。
“沈怀瑾,你眉间的红淡了。”
一如当年,血顺着鼻梁流到左脸颊。
他眼神微动:“未护公主周全,是臣的失职,臣任凭公主处置。”
当时沈怀瑾年纪尚小,宋锦书自知不怪他。
她顺势倒在沈怀瑾怀中,趴在她肩头低声抽泣:“你们都是骗子。”
沈怀瑾担心盔甲的寒会刺到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是环住她。
怀中人身体颤抖的厉害,沈怀瑾顾不得君臣之礼将她紧揽在怀中,抱她进了马车。
取出厚毯将宋锦书紧裹起来,收回时却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却是惊的他心尖都在颤抖。
他将身上的外袍解开,在她身上又加盖了一层,看着她的身子不受寒风侵袭,才退出车外加急赶路。
宋锦书将整个身子都缩在毯子和披风里,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想到马车外的人还在,她竟然也能在这颠簸的路途中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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