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睁眼，天鹅姐就收到男友的问候短信：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如果下午有空，能来陪我一起上课吗？
回复完男友，她翻下床，睡眼惺忪去洗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滑下去——滑下去——”
仔细一看，原来是丸子，对着电脑自言自语。
她走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只在重要部位横着一条浴巾，这是哪个明星天鹅姐不知道，只是确实很帅，那白皙如玉的皮肤，那欲盖弥彰的下一秒就要滑下去的浴巾，真是让人血脉喷张，欲罢不能。丸子喃喃自语：“（浴巾）滑下去，滑下去——就不能把该死的浴巾拿开吗？看一眼怎么了？”
丸子盯着帅哥看得入神，不自觉弯腰驼背，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宽松的领口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已经春光乍泄了，天鹅姐看了一眼，脸微红，提醒道：“丸子你衣服弄一下，你的大白兔蹦出来啦！”
丸子低头，把领口往上提了一提，然而三秒钟又滑下来了，她索性不管了，直接对天鹅姐说：“来来来，给你看个够，我不怕看。”
拽姐也看到丸子那白白软软的春光，不禁感慨：“胖也有胖的好处啊，这一点还真是羡慕不来，不像我们，只能穿厚一点的内衣，来营造一种假象。”
丸子自嘲：“也就这点好处了——不过，你们说，假如我减肥的话，会不会胸也跟着缩小？”
天鹅姐说：“我觉得会，世上安得两全法？”
拽姐说：“可是你看那些女明星，那么瘦，胸却跟充了气似的，看得我都想摸一下真假。”
啪啪啪——有人敲门。
是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自称是学姐，手里拎一个鼓囊囊的漂亮包包，很神秘的样子。
学姐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大学生活习不习惯呀？学校食堂吃不吃得惯呀？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呀？
然后，学姐切入正题，从包包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热情地介绍起产品功效，边说边往天鹅姐和丸子手上涂抹。——为什么不往拽姐手上涂，可能是因为她“杀气”太重，也可能是，她桌上那一堆化妆品，看起来比这位学姐还专业。
“滑不滑？手感很好吧？像这样轻轻抹开，再按摩一下，就吸收了。闻一下，是不是有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吧？”学姐热情介绍。
天鹅姐和丸子，像两只听话的小鹌鹑，使劲嗅了嗅，确实好闻。
“咱们女孩子，上了大学，就要开始保养自己了。基础的水乳必不可少，眼睛也是很重要的哦，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漂亮了，整个人都会神采奕奕，光彩照人。”说着，学姐又拿出一支细长管的药膏模样的眼霜，挤了一丁点到丸子手上。
拽姐是个有经验的人，一眼看穿学姐的意图，好心提醒：“小天鹅，丸子，咱们现在才十八岁，胶原蛋白满满，不需要用太多护肤品。”
其实并不是不需要护肤品，只是，这种推销，一来品牌不一定可靠，二来肯定比外面卖得贵。拽姐化妆时间长，对这些有经验，但是天鹅姐和丸子，两个人傻里傻气的——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0。
学姐猛攻：“女孩子，一到了18岁，皮肤就容易缺水，严重的长斑，所以要让自己的皮肤变好，水水润润，才会更加动人。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喜欢的人啊！”
学姐提到“喜欢的人”，击中了天鹅姐的软肋，她脸上一热，是的，她现在有男朋友了，迫切需要打扮自己，女为悦己者容嘛！
而丸子，竟然也有点脸红，还有点走神，好像陷入什么美丽的幻想，天鹅姐笑嘻嘻：“丸子，你谈恋爱啦？”
一向大大咧咧的丸子，难得露出羞赧之色：“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本仙女今晚拿下！”
“哇哦，加油！”天鹅姐握拳。
“我要这个水，这个乳液”丸子说。
“我要眼霜，隔离霜，BB霜。”天鹅姐抢着说。
“我要防晒霜。”
“我要精华水。”
“……”
学姐走后，天鹅姐和丸子守着桌上一堆护肤品发呆，哎呀，怎么越买越多呢？这个月又要节衣缩食啦！
下午，天鹅姐跟男友来到他上课的教室，这个教室很大，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趁老师还没来，她忙着跟男友分享搞笑图片，比如被换上憨豆先生的脸的蒙娜丽莎，添加了可爱表情的汤圆，被P上了人的大嘴巴并咧嘴笑的狗狗，做“剖腹产”手术的橘子……
她咯咯咯笑个不停，她对男友说：“生活里所有有趣的东西，我都想跟你分享。”
其实她天生就很爱笑，尤其在遇到男友之前，她跟丸子两个人，整天没心没肺，笑个不停，因为她觉得生活里的一切都很可爱，大学多么自由，可自行支配的生活费，悠闲的周末，少得可怜的作业，简直是人间天堂！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笑呢！只不过，遇到男友之后，因为他不笑，所以她不好意思笑。
男友好像笑点很高，对于她分享的图片，他只是挤了一丝笑。
上课了！
老师点名，替人答到是常有的事。为了不被发现，有人捏着嗓子变声，结果弄巧成拙，太监一样的声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其中，天鹅姐笑得最大声，成功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老师犀利的目光射过来，不怀好意地一笑：“我们就请最后一排穿碎花裙子的女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看看上节课的知识点，有没有好好复习。”说着她指了指ppt上呈现出的问题，又一字一句读了一遍。
天鹅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这怎么回答得了？我一窍不通呀！只好像根木头一样，尴尬地杵在那里，她只希望老师放过她，赶紧点下一个同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煎熬无比，她窘迫得脚趾扣地，教室里静悄悄。
“老师，她不是我们班的学生。”男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所以，我来回答吧！”男友站得笔直，不卑不亢，他的左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右手，那温暖的触觉，从手背逆流而上，直达大脑，又顺流而下，直抵心脏。
老师也看出了他们的关系，有点想笑但又不方便笑，其他女生纷纷扭过头，小声地偷笑，窃窃私语。天鹅姐觉得更尴尬了，但是，心里却又闪过一丝甜蜜。她感觉身边的男友，此刻更高大了，像一棵树，一棵笔直挺拔的大树。
下了课，男友带她到溪边散步，就是那个月夜，那个崴了她脚的小溪。
他们沿着田间小路一直走，听溪流潺潺，看小草青青。
天鹅姐捡起几块小石头，“咻咻咻”地打起水漂。
“你竟然还会这个！”他笑眯眯，“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乖乖女。”
“我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天鹅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爬墙上树，下河摸鱼，我还是会的。有一次，我还学习电视里练轻功，从我家二楼往下跳，幸好下面有很多稻草。还有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个恶霸，喜欢往睡午觉的女生头上放毛毛虫，我把他打了一顿，打得他哭爹喊娘，后来他见了我就绕道走。”
“看不出来，你还会打人。”他噗嗤笑了，“——但是，我觉得你很乐观，像一株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永远都那么开心那么爱笑，在你身边的人，也会受到感染，变得开心起来。好像，在你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他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越看脸越圆，越看越像一朵真正的向日葵。
“那是因为，生活里本来就有很多开心的事啊。”天鹅姐说，“读到一本好看的书我会开心，吃到好吃的东西我会开心，去一个陌生但好玩的地方我也会很开心。所以上次我们徒步去火车站，走了6个小时，我不觉得累，反而非常开心，因为我从来没有徒步走那么久。”她一边说，一边脱下凉鞋，坐到溪边的草坪上。
她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把脚丫子伸进水里，啊，凉飕飕的，太舒服了，她不停地用脚滑水，像一只快乐的小鸭子，她开心得要叫出来了。他喊她，她一扭头，咔嚓一声，他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圆溜溜的李子，青的红的都有，在小溪里洗干净，递给她。她原本不喜欢吃酸溜溜的东西，她不喜欢酸，不喜欢苦，她只喜欢甜，但是今天，这些李子进到嘴里，好像只剩下甜味，酸味像自动过滤掉了似的。是今天的李子本来就甜，还是她心里甜，所以吃什么都甜呢？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椰子壳，上面有刀刻的字母“NRBL，WDBQ”。他说是“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的意思，他用小刀刻了好几天，现在把它送给她。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她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就想摘一片芭蕉叶给她挡太阳，但是芭蕉树离田埂有点远，斜长在田埂的一边，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到田埂下的小溪里，他说：“拉紧我。”
她用力拉住他伸得长长的手臂，一点儿也不敢放松，他整个身子都歪斜着，还好有树干能抵住他的脚，不然这湿润的泥土肯定会让他滑下去。
他掰了一片最大最绿的芭蕉叶子遮在她的头顶。
他说：“你往前走，我给你举着。”
就这样，一路他像个护花使者似的，高举芭蕉叶，使她不晒一丁点儿太阳地，把她送回了宿舍。
这一夜，天鹅姐做了个美梦，但是，迷迷糊糊地，她听到一阵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伴随着擤鼻涕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她本能地不耐烦地嚷嚷：“半夜三更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没一会儿，哭泣声停止，整个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是谁在哭？她又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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