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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宿舍里的凌晨泣幽咽

第二天,从拽姐那里,天鹅姐知道了,昨天半夜哭泣的,是丸子,因为她跟一个认识三天的男孩表白,被拒绝,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个男孩子表达爱意。

天鹅姐心里过意不去,她完全理解第一次动心的心情,只怪自己昨晚太冲动,没控制住脾气,只一心想着被搅了美梦。于是,她拿着自己最爱的零食——劲仔小鱼和“麻辣王子”,向丸子表达歉意。

丸子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昨天哭得肝肠寸断,今天就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看起了偶像剧。她说:“也许我并没有多喜欢他,我才认识他三天,就吃了两顿饭,唱了一回歌,能了解他多少呢?只不过他那样热情,吃饭的时候,我被冒充红枣的辣椒辣到了,他买牛奶给我解辣,又邀请我去唱歌,还送我回宿舍,让我误以为他对我有意思。现在想想,人家的热情,也许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乡的缘故罢了,‘他乡偶遇故乡人,口出乡言格外亲’,唉,我真是太傻,也太愚蠢了!”

天鹅姐说:“主要还是怪那男生,他自己越界了都不知道,咱们女孩子,情窦初开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因为男生细小的举动而心动,是他的所作所为迷惑了你,错全在他!”

拽姐安慰道:“嗨,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你看窗外,操场上,那么多男生,随便抓一个,都比你昨天那个强。那小子不识好歹,是他没有福气,上天不给你俩牵线,是把更好的给你留在后面呢!”

丸子说:“你们别担心我,我哭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太胖了?如果我瘦一点,遇到爱情的几率,是不是更大一点?”

天鹅姐:“实话实话,一个女孩子,如果身材苗条,长得漂亮,被男生喜欢的几率,确实更高,但凡事有例外,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会觉得你的胖是一种可爱,会觉得你比腰细腿长的美女更有魅力,他爱的是你的灵魂,自然不在意你身材的胖瘦。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拽姐补充一句:“但是,这样的男人很少哦!只有成熟男人,才懂得灵魂的可贵,目前阶段,学校的小男生们,可能大多数还是外貌协会的,颜值即是正义,虽然我不赞同这句话,但是高颜值确实会获得很多便利,这点我可是深有体会哦!”

的确,拽姐是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有时候去学校附近买奶茶,人家小哥哥都会免费请她喝,大家都看在眼里。

丸子大喊一声:“我要减肥!”

说干就干,丸子在墙上贴纸条:要么瘦,要么死!

看到丸子这么有决心,天鹅姐来给她打气,还从□□相册找出自己高中时期的照片给她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起来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的天鹅姐高中时期竟是一个大脸盘的小胖子。

“我那时候的体重跟你现在差不多,每次最烦的就是买牛仔裤,最大码的都穿不下。有一次我叫店员取一件衣服给我试,他直接说你不用试了,你穿不下,把我气得不行。”

“还有一次高考过后,我跟我妈走在路上,遇到了她的熟人,那人笑眯眯地对我妈说,这是你的姐姐吗?你俩长得真像。你说气不气人?”

大家都围了过来。“欣赏”天鹅姐高中的模样:手臂肉乎乎,大腿胖乎乎,脸也圆乎乎,还留着中分头,露出光亮的脑门儿,整个脸像一颗营养过剩的梨子。

“哇,真是想不到,你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丑小鸭变白天鹅呀!我终于理解了大人说的女大18变了,原来真的能有这么大变化。你现在要是回去见你高中同学,他们都该不认识你了。”丸子羡慕地说。大家都表示赞同。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尤其刚上大学的女孩子,正是脱离父母管控的时候,而且又有可以自由安排的生活费。虽然不是富人家的小公主,生活费不会用之不竭,但大学附近的服装店大多很便宜,三四十就可以买到一件心仪的衣服,六七十就可以买到上下两件套,再添十块钱,还能加一件小外搭,当然质量是不敢恭维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穿上漂亮就行啊,心情美丽比什么都重要,又不指望穿个十年八年的。还有女孩子宁愿不吃荤菜,甚至一天只吃两顿饭,也要省下钱买衣服,那也是人家的自由,外人不得干涉。

606宿舍经常结伴买衣服,尤其热衷试衣服,彼此之间好相互参考,试完一大堆,其实都想买,但money有限,因此只能痛定思痛,再三考虑、反复比较之后,选择最舍不得放下的那一件或两件,对着其它衣服在心里默念:小乖乖,等着我,下次老娘有钱了,第一时间来赎你们。

丸子总是买得最多的,大家不免担忧:“你买这么多,生活费够用吗?”

“放心,我有一个哥哥,除了爸妈给的生活费,我哥还隔三差五给我打点儿小钱,积少成多,哈哈。不过,谁叫他小时候总欺负我呢,现在给我钱也算是赎罪吧!”

“哇,太羡慕你啦!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哥哥。”大家抱着丸子使劲摇。

不过,一时冲动买下的衣服,等到穿上身,走两步,却发现不一定适合或者没那么喜欢了。丸子望着两件套发呆,看到对着手机傻笑的天鹅姐,她灵机一动说:“鹅姐,你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匀称又好看,这套裙子你帮我试试效果吧,求求你啦。”

天鹅姐换上裙子,丸子立马一顿彩虹屁输出:“哇哦,看这小蛮腰,看这S曲线,女明星都没你苗条,看这大长腿,搭配这小短裙简直了,这裙子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于是在丸子的疯狂赞美下,天鹅姐飘飘然地买下了她的裙子,还额外买下一双高跟鞋,因为丸子说穿这套裙子一定要搭上高跟鞋才足够完美。丸子还贴心地赠送了“售后服务”,拉着她在校园操场散步,因为操场男生最多,丸子仔细观察着男生的目光。为天鹅解计算回头率:“一个,两个,三个……”

“哎,刚刚那个男生,他女朋友就在旁边,他还敢一直盯着你看,胆子也太大了,他女朋友脸都绿了。”

“那个男生差点撞到树哦,傻帽。”

“骑着自行车还敢回头,哈哈。”

丸子和天鹅姐都很开心,高中如丑小鸭一般不起眼的天鹅姐,此刻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丸子也为自己的衣服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它的主人而开心。

阳光下的天鹅姐:又长又直的黑发披在肩头,上身一件纯白长袖T恤,左胸前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贴身的材质衬出她柔美曼妙的腰间曲线,下身一件黑色百褶短裙,上面缀满白色波点,两条细长的腿被肤色的丝袜勾勒出匀称柔美的线条,黑色高跟鞋把两条腿衬得更加修长。

丸子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努力减肥,穿上比这更漂亮的裙子。

丸子开始控制饭量,以前一天四顿,现在取消宵夜,且晚餐只吃一个苹果,或一根香蕉。

但是,问题来了,室友们喜欢把饭菜带到宿舍吃,食堂的饭菜还好,没什么香味和食欲,但是,巷子里的麻辣烫,那是真香啊!又香又便宜,五块钱可以买到一大碗。只要有人吃麻辣烫,整个宿舍,连厕所都能闻到那油泼辣子的香气。这对丸子来说,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残忍,只要麻辣烫一到宿舍,她的肚子就跟闹钟一样响个不停,但是又不能不让室友吃,因为巷子卖麻辣烫的,是路边小摊,没有座位,总不能让室友在外面站着吃完了再回来吧?于是,她只能跑到外面天台啃水果,把手里的苹果想象成大鸡腿,聊以□□。

但是,躲得过晚餐时间,躲不过夜半时分,凌晨一过,她的肚子更响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手不听使唤地扒拉零食,嘴巴说“不要吃不要吃”,手说“吃点吧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你最近,半夜有没有听到吱吱的声音?”拽姐问天鹅姐。

“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老鼠?”

正当她们商量要不要买老鼠药的时候,丸子一个翻身,从她床上掉下来一堆零食,什么蟹黄锅巴,脆脆薯条,咪咪虾条……再结合半夜听到的声音方向,她们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鼠药也就没必要买了。

丸子短暂的减肥计划,宣告失败,她又开始放飞自我,一天四顿,墙上的减肥纸条,早就不见踪影。

当天鹅姐跟男友说起丸子减肥的事,男友说:“有的人是天生吃不胖的,比如我,其实我还想长几斤肉呢,现在太瘦啦!如果我多长点肉,背你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天鹅姐斜他一眼:“你是在变相说我胖吗?”

男友一笑:“岂敢岂敢,你不胖,你只是脸很圆。只要你不超过200斤就好。”

天鹅姐:“200斤怎么啦?我以后就要长200斤,然后跳到你的背上!”

男友:“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你讨打!”天鹅姐追着他一路跑。

男友捉住她的手,突然正经起来:“跟你分享一件我高中时期的秘密。”他有些神神秘秘的。

天鹅姐停止打闹,侧着耳朵等他说。

“高中时,我学习不是很好,只能说中等。理科很难的嘛,你懂的。但是每一次,不管听不听得懂,我都会把字写得工工整整,笔记满满当当,这样的话,即使我考得不好,我妈也会认为我已经尽力了,会觉得是学的东西太难了,而不是我态度不认真,或学习不刻苦,这样我在她眼里,就不是一个不用功的儿子。”

这确实是一种“聪明”又“敷衍”的做法,但其中又蕴涵着很多心酸无奈。因为读过高中就知道,数理化需要一定的天赋和理解能力,不是死记硬背就能搞定的。经历过高中的人,就知道那种听不懂的尴尬和煎熬,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是读书的材料。

到了男友宿舍楼下,他说:“你等我回宿舍一下,马上出来。”

天鹅姐乖乖点头,静静地等待男友,这所校园的风景是如此迷人,栀子花在碧绿的叶丛里偷偷开花,它以为自己躲起来别人就看不到,殊不知清风出卖了它,将它的香味抖散到空气中。天鹅姐看到花坛里有一大片郁郁青青的三叶草,她欢喜地跳进去找啊找,在男友出来之前,终于找到了一片四叶草,这可是幸运的象征,她非常激动。

她兴奋地把四叶草给男友看,男友淡淡一笑,递给她一张照片,啊,是上次在小溪边拍的照片,她穿着连衣纱裙,上半身是纯白色的,下半身是浅黄色的,袖口是浅浅的泡泡袖设计,衣领处镶嵌了一整圈白色珍珠,她厚厚的刘海盖住了眉毛,快要遮住眼睛了,那时候非常流行这种厚刘海,现在看就有点非主流了。

照片下方配了一行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拍得真好,她想,他是个很文艺的人,会拍照,会打扮,非常注重仪表,鞋子永远干干净净,头发永远梳得整齐,衣服和裤子非常讲究搭配,很多男生没有他这么讲究,还有穿拖鞋在校园里穿梭的,但是她从没看到过他穿拖鞋。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太喜欢东奔西跑了,好像校园是一座监狱,困得住他的人,也困不住他的心,这不,他又开始抱怨了:“在学校真的好无聊,我每天都想跑远一点,心情好想出去玩,心情不好也想出去玩。哪怕就是去荒郊野岭,也比待在学校好。”

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拿出MP5:“如果你真的觉得很无聊,就看看电影吧,里面下载了很多经典电影,够你看很久的了。”

他接过去:“那你怎么办?这样你就看不了了呀!”

“我没事,主要是怕你无聊嘛。我没事可以和同学打羽毛球,或者去图书馆,我立志要在大学四年读很多书的,不然就会觉得浪费了时间,虚度了光阴。”

他不再说什么,将MP5放进了背包:“我们去附近逛逛吧!”

对女生来说,逛街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天鹅姐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男友太喜欢买东西了,比她宿舍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买东西,简直比女生还女生。

看到一顶帽子,他往她头上一戴:“嘻嘻,好可爱,买一顶吧!”

看到一件镂空针织小开衫,他非要她去试试:“这简直太符合你的气质了,买一件吧!”

看到一双造型别致的小白鞋,他直接拿下来穿上:“我正好需要一双这样的鞋子,嗯,买一双吧。”

看到小玩意店里奇形怪状的石头,他说:“好有趣呀,买几颗吧。”

看到别人在城墙下拍古装照,他羡慕不已,说:“春天的景致这样好,不拍一套太可惜了。”

于是,不到一个月,两个人的生活费所剩无几。这让她内心不安,没有安全感,她不喜欢没有计划的生活,虽然自己也爱买漂亮衣服,但都是计划之类的,不会隔三差五地买。她提醒男友节制一点,但他总是说:“不要紧,不要紧。”

天鹅姐家里是普通家庭,但父母在用钱方面从不吝啬,只要她开口,父母肯定会给她钱,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人操心,自己可以管理好自己的事,而且从来没有出现乱花钱的情况,所以父母很放心。可是,她自己并不愿意经常性问父母要钱,她会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费,不会出现超支的情况,因为父母赚钱并不容易,都是普通打工人,她会心疼。

所以,她跟男友提出不能老是买东西,毕竟都是普通家庭,要懂得节约。男友说:“我知道,你说得对,只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而且现在是最好的年龄,应该打扮漂亮一点,才对得起自己的青春。你知道有一句话,叫‘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等你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年少时的心情,那才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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